世人往往想不到,会有人花这样的力气,做这样的事。
你坐皇位又如何?其实朝局是我掌控。
江山暂时是你家姓又怎样?我能让你的朝代生,亦能让它灭。
这就是追求。
享受比当皇帝更高的乐趣,神一样的乐趣。
“前朝宣氏,就是被此教派扶持立国。桓、易、庆三家,都是这个教派的人。但扶持前朝立国后,易氏应是对教派有了质疑,从其族后来做为看,易氏不想再听从教派操控宣氏,而是真心想当忠臣。所以被教派和桓氏、庆氏操纵前朝皇帝,借党羽之争做幌子灭族。但是易氏有血脉存留了下来。”
桓氏和庆氏按照教派安排,渐渐淡出朝堂。不再做明线。
“前朝后来乱党纷起,民祸不断,亡国应在教派掌控之内。易氏之人却先于教派一步,找到了太祖皇帝。”
卜一范肃然道:“太祖皇帝乃天命所归,真龙临世。故连昔日邪党亦归顺,缔造千秋万世之天朝。那宣氏到底是草龙,才会被一个什么邪派控制,怪不得七代就亡国。”
邓绪清清喉咙,颔首:“卜大人此言精妙!”
陶周风点头:“极精妙。”
兰珏亦跟着肯定地点头。
刘知荟喉咙中咯了一声,似是哂笑。
张屏静等他们点头完毕,接着道:“易氏深知其教派的一贯的布置谋略,献给太祖皇帝破解之道。又偷偷留下了宣氏的血脉。改姓居于辜家庄。”
辜家庄的事,邓绪、陶周风、卜一范其实都知道。
但他们知道的只是前朝被灭门的易氏向太祖皇帝献策,却自称无心仕途,住在京城不远的一个村落,因其曾为前朝臣子,又助终前朝,朝廷不能放心,也有些怀疑是不是藏了些什么。易氏自请受朝廷监控,种田纳税,不出丁,不出仕,不与邻近通婚。朝廷会按时挑选一些年轻女子,与其村中适婚男子匹配。
宜平县衙,亦有朝廷安排监控辜家庄的人。
“易氏除了留下前朝后人,亦并未告知太祖皇帝这个教派的事。”
卜一范道:“想来其仍对前朝和那邪派存一丝忠心,竟然欺君。”
邓绪、陶周风跟着附和地应了两声,兰珏亦点点头。其实大家心里都门儿清,如果易氏说了那教派的存在,太祖皇帝一定把他们和那教派一起灭了绝后患,更不用说保什么宣氏血脉了。
“易氏知道,自己这些做为,肯定瞒不过此教派,便索性以知情为挟。”
将教派的图腾四叶三杏果刻村里,用教派惯使的小段子做村子的传说。
“此教派处于暗处,本朝未在其掌控中,便蛰伏壮大,与辜家庄僵持。直到数年之前,应是发生了一件事,下官并无证据,只是凭事实推测——大约是此教派发现了易氏手中有前朝血脉,便派人修好和谈,诱其助教派完成一桩谋划。或是,此教派的一个大谋划,被易氏通过其他渠道得知。身为宣氏血脉的辜清章得知了来龙去脉,想以一己之力,阻止此事。”
辜清章偷偷离开村子,参加科试,待易氏发现,已来不及阻止,又怕朝廷发现他的身份,逐出村落等行径,其实都是为了保护辜清章。
“辜清章知道这次科试中,有此教派安插的人。他以自己为饵,想钓出此人,再顺藤摸瓜,使此教派大白于天下。他一开始怀疑,这人是兰大人。”
兰珏神色不变,端坐于椅上。
张屏看着他,片刻,垂下眼皮。
卜一范兴致勃勃地问:“为什么会怀疑是兰侍郎?”
兰珏含笑道:“可能下官长得就不像好人。”
张屏道:“因为兰大人父亲早逝。”
那教派训练出的女子生下的孩子,都只有娘,没有爹。
“与兰大人相处一段时日,辜清章发现自己错了,那人是刘知荟。辜清章接近刘知荟,想收罗证据揭露其身份。他打算先取信于刘知荟,但又怕自己前朝皇族的身份会被教派反用来要挟易氏,所以仅以易氏的身份接近刘知荟。下官推测,他或可能想取信成功后,再说出身份,进一步得到更多内幕。”
但刘知荟一开始就毫不手软地给他下了毒。
“辜清章发现自己中毒,便选择彻底隐瞒自己的身份,将代表身份的黄玉杏果送给了兰珏。既怕反被利用连累易氏,亦是为了刘知荟。”
刘知荟的视线一闪。
张屏看看他双眼:“前朝皇族对教派有多重要,未能查清底细,错杀之,会受什么处罚,刘大人肯定清楚。所以才会去兰大人处盗杏果。下官之前一直想不透为何辜清章没有抓出刘知荟就遇害了。他明明将自己之死也算在了揭露刘知荟及幕后教派的证据内,下官还以为,是刘大人下手过快。但此时才知道,必然是辜清章发现了刘知荟的身世,犹豫了。”
或者,他想找到证据,恰当的时机方法,告诉刘知荟这件事,让他和自己成为盟友。
但,这个意外拖延了他原本计划的时间。
还未说出,就毒发身亡。
还是在毒发身亡时,选择了不说?
其实答案很明显。
如果说了,刘知荟会怎么样?
是让世道更太平一些,还是让一个人活得更单纯更久一些?
兰珏记起,应就是在辜清章死前不久,他刚又从王砚那里挣了一票回来,在路边遇见了辜清章。
他当时怔了一下,而后假装很自在地走了过去:“辜兄,甚巧。刘兄没和你一起?”
辜清章笑了笑:“佩之,试期不远,书温得怎么样?”
兰珏敷衍答道:“还行吧。”
辜清章望着他道:“佩之,你一定能中。”
兰珏挑眉:“那我信了,中不了找你?”话脱口,才发现这是以前跟辜清章玩笑时常说的话,眼下不应该再这么亲密了。
辜清章很开心地又笑了,兰珏不自然地向一旁移了移视线,不和他目光接触,却听辜清章又问:“对了,佩之,假如入朝为官,你觉得当以济世为重,还是济人为重?”
兰珏道:“济自己最最重。”
辜清章一怔。
兰珏笑道:“唉,我没有你或刘兄那么高洁的情操,进了朝廷,也是个贪官吧。”敷衍两句便离开了。
疏临,而今看来,你是选了后者罢。
第68章
陶周风唏嘘地瞅着刘知荟:“嫌犯哪,你双目赤红,脸色紫胀,喉头颤动,眼神灼灼,是不是有话要说?”
刘知荟喉咙中发出含混声音。
邓绪哼道:“但凡凶徒,罪行被揭发时,总要强词夺理一番。嫌犯亦是如此。之前妄图嫁祸兰侍郎,不知此时又想出何等妖言。”
卜一范颔首,又注视着张屏:“这年轻人可就是陶大人的门生么?之前进士马廉一案,本台便对他印象颇深。这番协助邓大人,将如此大的一桩阴谋破获。这等年岁,竟有如此推勘之技,洞悉之能。相较之下,本台真是无地自容,徒有年纪,枉食君禄。朽败之躯,愧对郁郁新枝。”
邓绪道:“卜大人太自责了。刘贼于御史台供职,与你我同列朝堂,数年无一人看出,岂独卜大人之失尔?不过卜大人对张屏的赞誉倒不为过,此生年纪轻轻,通晓世情,对人心之丑恶,意外犀利。刘知荟杀辜清章之事,乃他发现,惭愧说,本寺都万没想到。”
张屏转向堂上:“谢大人赞赏,一切种种,下官皆是据理而导,循情而推罢了。”
刘知荟瞥向张屏,喉中轻呵一声,目光轻蔑。
陶周风再叹一声:“嫌犯之模样,真是十分着急。不如就让其说上两句?堂上一直塞着嫌犯的嘴,不让出声,也不好。”
邓绪挑眉:“罢了,就取出他口中之布。张屏的阐述,如此缜密无缺,合情合理。本寺倒要看看,他还有何言可辨!”
侍卫便又掏出刘知荟口中布团。
布方离口,刘知荟顿时,一声长笑:“可笑!可笑至极!缜密无缺?合情合理?哈哈,分明是凭空猜测,一派胡言!竟还大言不惭,自称什么据理而导,循情而推!辜清章根本不是我所杀!”
邓绪袖起手,看向陶周风:“陶大人,就你心软,非得让他说上两句。看,被本寺言中了吧。刘贼这等丧心病狂之徒,即便罪行尽数大白,亦不会认罪。”
卜一范长叹:“唉,刘知荟,本台以为你即便大逆不道,罪无可赦,总有一两分为人之尊。事已至此,何必多辩。”
刘知荟傲然瞪视堂上:“尔等徒着官衣,竟信一小儿无凭无据,随口乱扯,才是无脸无尊!要是早知道尔等皆是这样深浅,不出数年,此朝自败,我何须费心入此朝廷!”
邓绪喝道:“大胆!”
刘知荟昂然倨立:“不过尔等亦不算完全糊涂。不错,我的身份,被尔等言中了,那辜家庄一个村,也是我杀的。但,我的确没杀辜清章。一条人命罢了,我何必推脱?”
堂上邓绪三人皆不言语。
刘知荟转而又看向张屏:“你年纪几何?见过多少人,经过多少事?敢大言不惭,以洞察世情自居?你乃宜平县丞?进士外任小县为副,定被上司所忌,那县令便让你编纂县志?接触辜家庄之事,你生出疑惑,而后查知辜清章,正好你与兰珏素有勾搭,便写信询问,兰珏告知你种种,少不了对我描述甚多。你便以此猜测我杀了辜清章,又在在辜家庄发现真相后,将一个村杀了灭口,对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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