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真对我有心,又怎会不知我是清白的。”木流凨一语打断他,风轻云淡的说着另一番话:“司马敬华,我从出生到现在所受的煎熬,都及不上在你手上吃的苦头多,拜你所赐,我所引以为傲的一切,悉数毁在了你手上。”木流凨觉得好笑,又觉得自己可悲,忍不住怆然而笑。
司马敬华此时此刻却没了往日威武,一语不发的看着软弱的木流凨笑得癫狂。
木流凨身体早已因为剧毒细水长流而一而再的受着煎熬,此刻更因心中悲愤不能释怀而抑郁难舒,身心双重的打击,令木流凨变得喜怒无常,精神更难以承受如此起伏过大的打击,一口血吐了出来,心神一荡,顿时神思涣散。
司马敬华上前一把扶住木流凨,察觉他眼神早有些游离,便轻轻将木流凨拥在怀里,温和的给他理了鬓发:“是我错了。”
他始终不肯多说一句其他的话,那般温柔体贴的抱着木流凨,只在木流凨耳边固执的重复着:“是我错了。”
夜将尽去时,烛火燃尽,灯花尽落。
木流凨蜷在角落,已有些回神,空荡荡的牢房中还充斥着特别的味道,对于敏锐的司马弗琢来说,不需要太多猜测,便已心中明了。
他欲言又止,终化了一声轻叹:“流凨,我要走了,还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
木流凨摇了摇头:“已经不需要了,什么都不需要了。”他一顿:“什么时候走?”
“出了牢门就走。我只是想在临走前来看看你。”司马弗琢微微叹息:“北寒衣已无大碍,相信不久你就能离开这里了。”
司马弗琢看着木流凨,觉得木流凨与以往所认识的木流凨有了天壤之别,以往的木流凨,即便阴沉,眼眸中也折射着生的精光,而此刻,他眼中压抑的却只有恨。
他知道,木流凨此刻已经不会再有任何需要帮助了。司马弗琢从腰间摸出一瓶药放在木流凨手里:“我会多备一些先放在滌霜那里,记得去他那里取。”
“帮我救一个人。”木流凨突然道:“把滌霜从萃仙楼赎出来。”木流凨默了半晌,缓缓添了一句:“他不应该属于那里。”
“好,我记下了。”
“一路平安。”
司马弗琢并未动身离开,犹疑片刻问:“细水长流的毒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味觉没了。”木流凨苦笑:“现在连嗅觉都不灵敏了。听说细水长流是个极具特别的□□,等毒游走全身时,对死亡的恐惧都会变得迟钝,不知道这个传言是不是真的。”
“还能等到他们来吗?”司马弗琢道:“我会亲自去逍遥门一趟,让他们来接你。”
“好。”木流凨瞬间冰冷下来,冷漠的笑了一声:“让他们来给我收尸。”
过了几日,司马敬华便悄悄安排将木流凨接出了牢门,木流凨对牢房有从心而生的厌恶,当下并未拒绝,沉默的回了敬王府。
木流凨已经无处可去,暗中牵制于他的西昭势力与隐在暗处切断他所有联系的凤澜势力,已经悄悄将他困得滴水不漏,他无处可逃,似乎已经只有认命的份。
“公子。公子。”
第46章 第046章 滌霜拜访收牡丹
三喜兴冲冲的从门外闯进引凤院,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下,木流凨负手而立,仰头瞧着穿梭在枝叶间的阳光碎碎的摇落进瞳孔中。
他轻轻扯出个微笑,声音轻柔若羽:“何事?”人却仍旧兴趣盎然望着叶间的阳光。
三喜猛得煞住脚,顿了顿,兴奋的脸上一片红晕:“公子,滌霜公子来了,说是来给公子送东西的。”三喜悄悄打量木流凨的脸色,总觉得自家主子自从牢里出来,整个人变得更加高深莫测,话少了,只要一开口便带着阴冷劲,让三喜畏惧的很。
木流凨冷嘲得笑了一声:“还是他有心,让他进来吧。”
三喜点点头,拔腿去门外接滌霜去了。
与往日不同,今日滌霜穿了一身黑衣,毫无装饰的一袭黑衣衬得滌霜身材极为挺拔英气,他手里提着一个藤柳编的竹篮,随三喜走来。
还未到木流凨跟前,滌霜伸手拉住三喜,把竹篮递给三喜,谨慎道:“这是公子救命的药,你可收好了,去吧,好好藏起来,别让小猫小狗的给翻了出来,毁了药。”滌霜拍了拍三喜的肩膀,略一犹豫,向木流凨走去。
三喜得了嘱咐,立马抱着竹篮一溜烟的钻进屋里。
木流凨仍望着梧桐叶间,右手食指不疾不徐的轻磨拇指盖:“我以为你会离开。”
滌霜道:“公子未走,滌霜能去哪里。”
木流凨回过头,笑盈盈问:“近日可好?”他见滌霜脸色稍见苍白,伸手轻轻抚过滌霜的脸,叹了口气:“看来过得不怎么好。”
滌霜忍不住一笑:“萃仙楼那种地方,过得好不好的都一样。”
木流凨沉默了一下:“你随我来,我送你一样东西。”说着,向房里走去。
滌霜困惑的嗯了一声,随木流凨去了书房。木流凨站在书案前,铺了宣纸,提笔蘸了浓墨,思索片刻,便下笔一挥,大开大合作了一幅简易牡丹图,下笔处行云流水,毫无停顿。
木流凨收笔时,潇洒的挽了挽袖子,画得正在兴头上,那脸上顿时神采飞扬起来,滌霜起先在看画,而后却被木流凨突然焕发的精神而吸引。
看着木流凨忘我的勾勒牡丹,滌霜淡然而笑,心想公子平日定然是极喜欢作画的,下笔之绝,比他脸上勾勒的花妆还要精妙几分。
“成了。”木流凨搁了笔,提了细笔仔细端详了一阵,在画侧提了一句:红尘俗富贵,愿与君共享。
“牡丹虽俗,可却是富贵之物,我爱的便是它这令人追羡的俗意,这画你收着,等哪一日出了萃仙楼,说不准就用上了。”木流凨俯身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又提笔在画上添了两笔。
滌霜笑道:“原来公子是这般性情。”
木流凨一愕,笑了笑道:“一时忘乎所以了,让你见笑了。”
滌霜摇了摇头,并未接话,他心中惦记的其实还是那日牢里所发生的事,他来此本意为那件事而来,可见到木流凨,滌霜却问不出来,原以为那般心高气傲的人该如何如何的伤心欲绝,可见了当事人,却觉自己多心了,木流凨除了有些阴郁外,竟意外的平静。
“没有我在萃仙楼,那些心高气傲的倌儿若欺负你,你也不要忍着,着人来禀我一声,我会亲自处理了他们。”木流凨说着说着,话中不知不觉带了几分毒辣。
滌霜点了点头:“他们能把我怎么着,公子放心就是,只要他们不惹我,我便躲着走,我还要等公子来救我呐。”
“肃王可找过你?”木流凨卷起牡丹图,递到滌霜手里。
滌霜接过手,垂头笑道:“找过,说是受公子所托,要帮我赎身呢。”
“那你为什么不走?留在萃仙楼只会毁了你。”
“我不是不想走,答应救我离开萃仙楼的是公子,可肃王不是公子,滌霜怎可离去?”滌霜道:“我只记得与公子有此约定,并不记得还与旁人有那般交易。”
“何必和自己的未来置气,你是在气我没本事救不了?”
“正因为相信公子,我才愿意等待公子,我哪里和你置气了。”滌霜靠在书房门前,抬头望着天空。
他心里仍有千般疑问,他想问木流凨难不难过,伤不伤心?他想问他对司马敬华是怨是恨?可是,想说的话一而再的咽了回去,滌霜有些小懊恼的叹了口气:“公子,我该回去了。”
木流凨点了点头:“回去吧,我会让三喜时常去看你的。”
滌霜应了一声,顺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木流凨转头瞄见往柱子后面缩了缩的三喜,厉声道:“四喜!滚出来!”
三喜一懵,未反应出这一声四喜叫得是他,半晌才慌忙应了一声,屁颠屁颠的跑到木流凨面前,手里却献宝似的捧了一盅茶。
第47章 第047章 三喜寻物遇老道
“公子,小的泡了一杯茶,尝尝?”三喜乐滋滋的将茶递到木流凨面前,期待的看着他。
木流凨垂眼盯着茶看了一会儿:“是按我的要求泡的?”木流凨伸手接过了茶。
“嗯嗯嗯。”三喜乐得猛点头:“全是按公子要求泡的,公子快尝尝,小的泡得茶怎么样?”
木流凨揭盖喝了一口,塞回三喜手里:“难喝死了。”转身走了。
三喜郁郁的揭盖喝了一口,嚷道:“挺好喝的啊。”他怏怏不乐的跺了一回脚,忍不住埋怨了一句:“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四喜!”木流凨叫了一声,站在门内朝三喜招了招手,三喜见状颠颠的跑过来,乖乖的应了一声:“公子有事?”
“这时节,有一物最招人稀罕,名曰水浮子,三喜,你现在去买一些回来,正好解解馋。”木流凨笑眯眯道:“今日若买不回水浮子,你也别回来了。”
木流凨说完,转身嘭得摔上了门,留了三喜木木的抱着茶杯一脸迷茫状。
三喜从心中亲近着木流凨,对木流凨的吩咐不疑有他,屁颠屁颠的出了府门,自去找水浮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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