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侧妃脸色微变。她虽不识药理,可那张方子却是瞧过的,她吩咐芷瑶熬制的汤药,艾草便是其中一味。依照太医的说话,那么太子此次的中毒,与她绝脱不了干系。
徐侧妃脸色发白,当即道,“殿下,妾身熬制的汤药药方是太医院开的,绝不会有错的。殿下,妾身绝不敢害殿下啊!请殿下明察!”
“徐妃姐姐,事已至此,你还想狡辩吗?”李侧妃拦住了徐侧妃求饶的声音,道,“一直以来,殿下喝的都是你宫里熬制的汤药,没有任何旁人经手。难道你还想否认与你没有关系吗?”
“徐妃姐姐,只怕你谋害殿下的想法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吧。你借着给殿下熬药之机,偷偷在药中加重艾草的分量,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谋害太子殿下。若不是因为太子殿下身子虚,熬不住这药的分量,吐血不止,这才让我等发觉姐姐的狠毒心肠,只怕在过些时日,殿下就要被您害死了。”
“我……我没有。妾身……妾身绝不会害太子殿下的……”
徐侧妃脸色焦急,不知该如何申辩时,李侧妃朝容修道,“殿下,似徐妃姐姐这等心肠狠毒之人,殿下决不可轻易绕过。妾身请殿下一定要彻查此事。”
就在此时,正殿外忽然响起了高宇尖细的声音,“文妃娘娘到!”
沐青朝殿门处扫了一眼,心道:终于到了。
第17章 处置
殿门处,文妃一身绛紫华服,在宣华殿一干奴才的围拥下,姗姗而来。进殿后,众人福身朝文妃行礼。
“见过文妃娘娘,文妃娘娘圣体金安!”
“都起来罢。”文妃挥手示意,左右张望一眼,道,“都杵在这里作甚,太子身子本就不好,需得静养,你们一个两个在这里喧哗,太子又如何能静养。本宫这还没进殿,都能听见你们的喧哗声,你们这些侍候太子的,就不能让太子省点心么!”说话时,文妃的眸光落在了李侧妃身上,意有所指。
这时,跟随文妃进殿的芷瑶大步跑向了徐侧妃身旁,扶她起身,小声道,“主子没事吧。”
这一幕,被李侧妃收入眼底。
“妾身惶恐。”李侧妃躬身道,“妾身并非是故意吵扰殿下,实在是因为这里有居心叵测之人想暗害殿下,妾身不忍殿下被奸人所害,这才出来指证。娘娘,刘太医在此,也已经确认过,徐妃姐姐熬制的汤药里有谋害太子殿下的元凶,娘娘既然来了,还请娘娘主持公道,处置了这等心狠手辣之人。”
文妃朝内殿望去,只见容修倚靠在床榻前沿,苍白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脸色微沉,径自走上前,道,“太子身子怎样?可有大碍?”
容修朝文妃颔首道,“无甚大碍,只是方才吐了不少血,身子虚得很。文娘娘见谅,修身体不适,不能给文娘娘请安了。”
“你是个有孝心的,身体不适便不用请安了,保重身子最为重要。”文妃安抚几句,又问,“太医既瞧了,有何说法?”
太医刘筠此刻立在一旁,见文妃娘娘望来,便道,“回娘娘,太子殿下是因服用艾草过多,引起的气息仓促,导致呕血不止。殿□□弱,只能以性情温和的药物慢慢调理,药性稍有偏差,便会如今日这般吐血不止,若在严重些,极有可能吐血而亡。”
“也就是说,是徐侧妃熬的汤药有问题?”文妃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徐侧妃身旁的芷瑶见情势不对,慌忙道,“请娘娘明鉴,这药是奴婢亲手熬得,药中的分量是按药方子配的,分毫不差,怎会出现问题呢?而且我家娘娘心系太子殿下,一心只愿他安好,又怎会下此狠手暗害殿下,一定是有人暗中陷害,还请文妃娘娘明察!”
“大胆奴婢!”李侧妃怒斥道,“你家主子都未开口辩解,你怎敢在此胡言乱语!文妃娘娘在此,你还不退下!”
芷瑶一滞,脸色瞬间胀得通红,她迟疑片刻,神色犹豫不决,看了徐侧妃一眼,最终还是退了下去。
“李氏好大的威风啊!”文妃淡淡瞥了李侧妃一眼,道,“本宫还未开口,你倒先替本宫开口训斥了。”
李侧妃脸色微变,福身道,“娘娘请恕罪,这些大胆的奴才冒犯娘娘的威严,妾身一时情急,这才出口训斥,还请娘娘莫怪!”
“罢了。”文妃摆了摆手,示意李侧妃起身,眸光落在脸色发白的徐侧妃身上,道,“徐氏,自本宫进殿后你一句话未说,你可知,谋害太子,乃是重罪!本宫问你,汤药之事,你可知情?”
“回娘娘。”徐侧妃面色惊慌道,“妾身一心只愿殿下能越来越好,这才想着熬些汤药给太子殿下调理身子。殿下的身体能够康健,是妾身的心愿。妾身又怎会想法设法谋害太子殿下?”
徐侧妃说着,目光望向内殿正倚在床榻前的太子身上,望着他苍白的脸色,眼神之中藏着心疼与一丝深深的眷恋。“殿下是妾身爱慕之人,妾身只愿殿下能够安好,妾身绝不会害殿下的,还请娘娘,请殿下,明察!”
容修的视线落在了言辞恳切的徐侧妃身上,停顿片刻,无声移开。
“徐妃姐姐,你说这话可有些矫情了。你我同是服侍殿下之人,你心中爱慕,妹妹心中何尝不是,这种理由可不是你的借口。你若真的心系太子殿下,为何汤药不是你亲手熬制的,而是你的奴婢芷瑶熬制的。她方才可说了,这些汤药全程皆由她亲自熬制,片刻不曾离开。既不是你亲手熬制的,你又怎么说明是你的心意呢?”
“既然说明不了你的心意,而太子殿下喝了这汤药却吐血不止。你还敢说,你只愿殿下安好吗?”李侧妃又道,“咱们同是女子,若当真是为了心爱之人,凡事必将亲力亲为,你所有之事皆让芷瑶去做,只怕心系殿下的不是徐妃姐姐,而是你的贴身侍婢芷瑶吧。”
徐侧妃脸色微变,当即瞪向李侧妃,“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的情意,岂容你如此践踏!”
退至一旁的芷瑶脸色一变,连忙俯身跪地,道,“奴婢不敢,奴婢怎敢冒犯太子圣颜。奴婢只是一心为了我家主子,主子的心愿便是奴婢的心愿,主子吩咐奴婢仔细着给太子殿下的汤药,奴婢故而小心谨慎,片刻不离。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家主子。主子想要殿下身子康复,奴婢便万死不辞。”
闻言,立在床榻边上,一直默默看着殿内众人的沐青这时深深看了一眼芷瑶。
“好个忠心护主的奴婢。”李侧妃漫不经心扫了一眼芷瑶,朝徐侧妃道,“徐妃姐姐,切莫生气,你有这么忠心的奴婢护着你可是一大幸事。可无论你心底是何想法,是何行事,你的汤药害了太子殿下已是不争的事实。这一点,你无从解释!”
“你……”徐侧妃正要辩解,文妃拦住了她,开口道,“都莫吵了,在堂堂的东宫正殿内如此争吵不休,成何体统?”
“妾身不敢。”李侧妃道,“只是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徐妃姐姐害了殿下已是事实,还请娘娘秉公处理,严惩此事!”
“这件事,由本宫处置可不行。”文妃看向容修,道,“太子,这件事,你是受害之人,徐氏也是你宫里的人,怎么处置,还是太子亲自处理吧。不过,太子处置前,且听本宫一言。”
容修微微颔首,“文娘娘请说。”
“徐氏虽有过,可她本性是为了太子好。只是一介妇人,哪里懂得医理之术,一时失察也是情有可原。太子若想处置她,需得酌情考虑。”
“修记下了,修会酌情处理此事的。”沉思片刻,容修微微喘息着声音道,“侧妃徐氏,熬制汤药时不查,伤及本宫,着降为侍妾,禁足宫中一月,没有本宫旨意,不得出宫。”
徐侧妃脸色发白,瘫软在地上。身后的芷瑶见了,心中不忍,张口欲辩,最终无奈闭口不言。她只是一个人微言轻的奴才,主子们决定的事,岂容她这个奴才质疑。
李侧妃瞥了徐氏一眼,一丝不满被她深藏眼底。原以为眼下这次机会可以将徐侧妃除去,不想文妃来了东宫,让她功亏一篑。不过,只要徐氏的位分低于她,以徐氏的心性,她将绝不会让徐氏东山再起。
“如此尚可。”文妃朝徐侧妃道,“徐氏,太子宅心仁厚,你还不赶紧谢恩!”
徐氏微愣,而后俯身谢恩,“多谢殿下!”
太医刘筠见此事已了,便道,“文妃娘娘,太子殿下,此间已了,请容微臣先行退下。太子的身子不可耽搁,微臣要去太医院为殿下配药,熬制之后方可送来。”
“太医辛苦了。”文妃道,“太子的身子交给你了,你需仔细调理,不可有丝毫松懈。你且退下吧。”
“微臣明白。”刘筠躬身道,“微臣先行一步。”说罢,刘筠拿起药箱,转身离开了大殿。
“太子既已无恙,本宫不宜在此长留。太子万望保重身体,待身子好些了,记得时常出去走动。”文妃轻笑着道,“本宫的宣华殿,许久不曾见到太子的身影了。容瑄也多次与本宫提起你,说你身子不太好,不敢来找你玩耍。你若好些了,记得多与他见见。都是兄弟,可不能淡了感情。”
容修颔首,“是,文娘娘,修记下了。修也时常挂念着六弟,只是这段时日身子一直不太好,也未曾去看他。待过些时日修身子好些了,修一定常去叨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