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想害我的儿子!”
她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赵锦清盯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疼,但无论是怎样的疼,都比不过他心中的……
“是谁给你的胆子,还是你以为做了这方圆的男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她的声音渐渐严厉起来,但即使如此,赵锦清还是能听出那声音中的颤抖:“来人,给我押下去,我要让他偿命!”
很快有仆从围了过来,赵锦清一动不动,只是任由旁人攥住了自己的胳膊。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王妃,王爷来了!”
白衣王爷走进了人群的核心,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冷笑。他一步一步走了进来,两侧围观的男宠和仆从都自觉地退了一条道路。
容逍环视一圈,目光落到了赵锦清身上,笑道:“我当什么事呢,都各自回去休息吧,至于这个凶手,交给我来审就好了。”
女子抿紧了唇,抬手想再甩赵锦清一掌,却已被容逍握住了手腕:“够了,幽若,你该回去了。”他顿了顿,又道:“安儿是个什么性子,你也知道,白清不是个挑事的人,你见过挑事的自己都冻的嘴巴发紫吗?”
“可是安儿的苦就白受了吗?容逍,你有心偏袒,你以为我不知道!”女子冷哼一声:“我今日就告诉你,这满园子的奴才,都比不上我儿子的一根指头!”
-“你要什么处置?”
突然,一直沉默的赵锦清开了口。水一点一滴沿着他的脖子和发际流了下来,他看着女子,轻声道:“都可以。”
他的话音刚落,女子的身体突然僵硬了一下。
她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赵锦清,又看了看容逍,仿佛明白了什么。一时间,空气似乎也沉默了起来……
她退了一步,逃也般的离开了湖边。
赵锦清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升起一阵苦涩的情绪:他想过容逍的妻子会是什么人,只是万万没有想过,她竟是……
慕兰!
然而,他已无法再思考下去,他只觉背后脖子一麻,顿时陷入了昏迷之中。
容逍一把抱住了赵锦清,随即环视四周一圈,阴沉着脸道:“王妃都走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作者有话要说:
给小孩改了改名字
第100章 第三十章
小屋前,一个穿着破烂的老头儿左顾右盼着。在这小小园子中,他的衣服是那么简陋,给人十分可笑的感觉。
陵尘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就是揭榜的人?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小子,你管太多了吧!老头儿我可是有真本事的!”老头儿摇了摇酒葫芦,眼睛溜溜转了一圈,抬手道:“不过,这里面都空了!没有酒,这治病之事,难啊!”
他将酒葫芦盖子一拔,倒扣过来,果然已经连一滴都滴不出来。
陵尘嗤笑一声,“跟我来吧。”心中却在想,王爷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今早居然真听信这人的胡言乱语,还带回了这王府里。
这里当然不缺酒,不仅不缺酒,更不缺好酒。
但这样一个酒鬼,说到底,若真有什么用,倒也令他惊奇了。
不过,老头儿并没有喝到他想要的酒,就被容逍急急召了过去。看到躺在床上的赵锦清时,他的嘴角翘起一个得逞的微笑: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但总有些事情是有规律可循的啊!小友,我们又见面了……
可是,容逍这一下来得狠了,直到夜半,赵锦清依旧没有醒来。
容逍默默叹了一口气,这时分,有多少人都睡了,可偏偏到他这里,竟睡不着了。
该死的,慕兰怎么会出现在这小倌园里!他对她们母子二人太过宽厚了,以至于惹出这么大的事端!
她向来与这方圆井水不犯河水,若不是为了孩子,想必也不会赶来吧!
他想到这里,狠狠地在桌子上砸了一拳,杯子一跳,也跟着溅出茶水来。赵锦清还在昏睡,容逍心思一转,又将茶盖盖好,放置在了一边。
他叹了口气,也不知怎的,自从跟这个人沾上关系,他的骄傲总是要让步,哼,当初跑的那么远,还老是一副自己害他至此的样子,想到这里,容逍心中越发生起气来。
他自己闷了半晌,刚回身,就看到床上的人已经坐了起来,一声不吭地靠着床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
容逍道:“怎么,睡够了?这副样子,难不成要跟我兴师问罪不成!”
赵锦清沉默了一下,抬头看向他,只见月光从外面透了进来,明明是被温暖的烛火包围的房屋,竟带着一种令人逼仄的冷意。
赵锦清目不转睛,只是哑着嗓子道:“为什么要娶她?”
他刚说了一句话,就感到自己喉咙似乎被什么割了般,如同火烧般的疼痛着。
容逍哼了一声:“怎么?娶便娶了,我娶妻子还要与你报备么!你又管得了我?”
他随意拉过椅子,坐了下来,若无其事地看着赵锦清。
赵锦清深深叹了口气,是啊,容逍说的不错,他赵锦清真的能管的了吗?他怎么能管得了?
……只不过,他想过许多人,想过那个陵尘口中的正妻,想过那孩子的母亲,只是,却没有一种心思,告诉他那个人会是慕兰。
怎么会是她呢?怎么可能是她……
她还有一个新的名字,幽若。
……
赵锦清悲愤道:“你总不会是为了保护她,也不会为了爱情……”他顿了顿,攥着床沿下了床,一步一步走到了容逍身边,定定地注视着他:“容逍,你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是慕兰!”
“不过娶了个不相干的人,你突然这么大脾气,难不成是吃醋么?”容逍鼻孔里哼了一声,桃花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他越发想起那晚赵锦清的梦呓,和冷月送来的文书,心中的火气突然如同点燃的爆竹,一点点燃烧了他的引线。
就算他娶了慕兰又如何?赵锦清凭什么生气!他园子里这么多小倌都没多说一句,何必为了一个慕兰质问于他!
他的拳头渐渐收了起来,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
“容逍,你这样的人,以为人心都是玻璃珠子么?”赵锦清冷笑一声,只听容逍道“你什么意思”,才哑着声音道:“你可曾记得,当初她入宫前不肯就范,你是怎么抓了她的弟弟?她嫁给我,你又何曾留过慕家的命?”赵锦清嗤笑一声:“她和你有血海深仇,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嫁给你做王妃?这其中,你又耍了什么手段!”
容逍不言,赵锦清早已跌跌撞撞地走向窗前,明明如月,是那么得干净皎洁,似乎将许多肮脏的事情所掩盖。
容逍看他这副样子,心里的火气又窜升了几分,讥讽道:“是又如何?你不是心心念念,想保护她么?不过同床共枕几日,就成了心上人了?你偏要这样,我就越不让你如意!”
他也不知自己在与赵锦清置什么气,只是看那人一副为别人心痛的样子,就闷的发慌。
“你娶了她,便不妨好好待她,却还要处处折辱于她……”赵锦清侧过头去,“你叫她幽若,给了她名分,却不好好教诲她的儿子。你可曾想过,那孩子也是你的儿子!又可曾想过,她跟了你,便是你的妻!”
容逍冷笑道:“我问你一句,她是我的妻,你管的着我怎么待她么?”
赵锦清一时语塞,容逍又道:“我怎么教儿子,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给你脸面,你便好好收着。赵锦清,你莫不是忘了自己身份,还在做着自己是皇帝的美梦么?”他扑哧笑出声来,然而桃花眼中却不带半分笑意,只是冷冷瞧着那窗前穿着薄衣的瘦弱影子,道:“以后不要提慕兰这个名字,慕兰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有这定南王府里的幽若。”
他的话说完,便直接拂袖而去。
赵锦清默然看着容逍一步一步离去,只觉身上满是寒意。
他离开他太久了么,竟然忘了那人的本性了啊。
许是衣服单薄,赵锦清靠着墙软倒了似的坐了下来,心中又想起今日在湖边看到的慕兰。她成熟了许多,就像一个真正的母亲一样,不再是曾经的柔美,还带了一分刚强。
赵锦清恍恍惚惚,只听窗外传来一道声音,竟是容逍的。
他一呆,不知容逍为何去而复返,也不进门,两人隔着一堵墙,声音沿着窗户徐徐飘了进来。只听容逍道:“我问你,你跟楚娘说的那个人心上人是慕兰吗?”
赵锦清嘴角露出一个苦笑,容逍居然在问自己的心上人是谁?他的眼前迷蒙了起来,在那平州府的小院子里,那穿白衣的少年郎是那样风流恣意,自由自在,轻轻微笑一下,不知有多少人响应追随……
可是,那早已是很久以前的一个泡影。他已不敢承认,当初自己看上的那个少年,会是现在的容逍!那人即使对自己百般不好,对政敌心狠手辣,他却也理解,官场向来不比战场简单,爱情亦从来不是恰巧的两情相悦。
只是没想过,他千思万虑,偷偷爱慕过的人,竟连一个无辜的女子都不肯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