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些人命是没有您贵重,但我家上有老下有小全靠一人有这份工作才得以生存。我死了不要紧,但若是如此,只怕家人也无法生存啊。郡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难道就没有亲人么?您就行行好替我们说句话吧……”
“……”顾皖离自然是有亲人的,只是一个已不在人世,另一个不知所踪。勉强还能联系到的,他还无法介怀。年少时被弟弟的光环掩盖,顾皖离除了偶尔挨骂,或者被邻居酸几句不求上进与别人再无其他接触。直到弟弟离家后,娘亲也对他这不争气的样子无计可施,甚至可以说是放弃了他这扶不上墙的阿斗——是啊,连他自己都放弃了自己,还有谁会把他放在心上呢?
正因为不曾经历过真情,才不食人间冷暖。
好在他遇到了徐羿。
若是,自己不在了,城主大人会怎么样呢?不对,对比仆役与家中老小应该是,若城主大人不在了,他会怎么样呢?
不会的,城主大人又不是这些人,才不会犯这种错误,更不会有人要城主大人的命啊!
所以他们还是罪有应得。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今天你们私自窃物,就算我求了情城主大人原谅你们了。我怎么能确信你们以后不会再犯了?如果犯错我是不是也得一起受罚?再说了,城主大人喜欢我对我好是我自己的事,你们却倚仗我来谋私,这根本就是盗用我的东西。我没有责怪你们就是仁至义尽了,怎么可能帮你们求情?”
“……”顾皖离说的也在理,那人脸上犯了难,而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决绝又磕了几个响头,“是。郡主说得对,做错了事自然要受罚,此事情皆因我而起,我愿以命谢罪。还请徐主准许小的这不情之请!”
话罢,还不等旁人反应,那人便猛地站起朝一旁的柱子撞去,众人大惊乱作一团。
顾皖离当然也不例外,只不过他没和其他人一样去拉人,而是躲到了徐羿身边向他求助。
“够了。”徐羿一声叫停,站起踱步到那人面前,一挥手其他人便退后了,“你倒有胆识。”
那人几经波折,不再奢求还能活命,反倒放开了:“徐主,小的死前只想问您一句话。”
徐羿点头默许。
“郡主如此不近人情,您就不怕他日后对您同样无动于衷?”
“我与阿离感情无需你管。”徐羿果断打断那个人的挑拨,“况且,我只要对他好就够了。”
“城主大人和别人是不一样的~”顾皖离听那人胡说,自己也急着做解释,“不过说起来,撞柱子死了还好,要是没死成了痴呆,不正火上浇油给家里增了负担吗?”
“郡主,命非儿戏。”那人被说中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城主大人赐死,是你的命数,但是你这么做可就是自杀了。如果城主大人宽大处理呢?你不就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命?从进来起我还没有听城主大人说过什么,你们倒是激动的很。”
“……”一边跪在地上的人听了这句话,悄悄抬头看徐羿脸色。
“咳。”徐羿掩饰,“是谁通报的我要将所有人打入大牢的?”
顾皖离一脸“看吧”的表情,满堂鸦雀无声。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本不至我亲自插手。然而此次廉颉与我一同上京府内无人管照,倒让你们养出了不少毛病。所以这次才详细追究了。”
徐羿把顾皖离拉过来,也是很无奈:“本来我叫你过来,是想让你作为主子在下人面前立些威信,最差说几句好话也涨涨在府内的风评。你可好,不仅不增,反倒减了。”
见顾皖离嘿嘿一笑,徐羿果然还是拿他没办法:“这些人平日在你手下做事。严格来讲也算是偷了你的东西,到底如何处置便由你来决定吧。”
“什么?!”
“什么!”
一旁的仆人是担心顾皖离真的把他们关进牢里,而顾皖离自然是嫌麻烦的语气了,那表情像是在他眼前抢了他的午餐似的,“城主大人,您明知道我最怕麻烦了。”
徐羿默不作声,忽略顾皖离殷切的表情干脆又坐回椅子上了。
“城主大人,您真的把他们都交给我啦?”
“怎么,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
“好吧。那就是我怎么安排都可以了?”
“是的。”
“那好,”顾皖离清清嗓子转身来面对众人,“你们走吧。没事了!”
“……”
枭溪城自建城以来最“戏剧性”的一次案子,就这么由顾皖离判决了。府内下人也拿不准顾皖离这阴晴不定的性格,前一秒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求情,没想到最后居然放过了所有人。而人从来都是记恨大于感激,被放的人只记得顾皖离的“冷漠”,却忘记了他最终的从轻发落。懒惰、娇纵、不近人情等等的标签,都贴在了他的身上。
虽然追本溯源都是一个“懒”字。
“你还真就怎么想就怎么说了,一点都不懂的变通。这样容易得罪人你知道吗?”徐羿之后点明顾皖离。
“得罪人又怎么啦?我是城主大人的男宠,又不是他们的男宠,我才不要巴结他们!”
“他们的男宠……别这么说,你只准是我一人的。”
“对啊~我只是城主大人一人的,所以我只要讨好您一个人就是了。除非哪天城主大人不要我了,不然没人敢欺负我。”
“哦?是吗?我可就敢欺负你!”
“哈哈哈,好痒啊!”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转眼春节过去,天气慢慢转暖,徐羿惊奇地发现顾皖离最近总是之乎者也的会了许多成语,仔细问过,才被他发现了一件大事——自从从京城回来后,太子一直与阿离有书信来往,而信的内容居然是他去北邵边境的游玩见闻。
太子好好的怎么会去靖国与北邵边境?徐羿只觉蹊跷,特意派了廉颉去查。不查不要紧,查后竟被他们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这事正与离京时京城的变故有关,董肖起被自家侄儿大义灭亲告上朝廷,他不愿交出兵权违抗皇命兀自掳了太子为人质,前往北邵寻求帮助。
既然是人质,就不该这么悠闲,还是太子这人真的这么没有城府,只当是出去玩了?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顾皖离再与太子联系,这事关大靖朝堂政事,如果出了什么差池,只怕引火上身。
“徐主,小的已经将顾公子房内的所有书信都拿了出来,还有,今早正好有一封信件送到,顾公子还未拆开。”
徐羿松了一口气,他径直将之前的三封信烧毁,又打开了刚到的书信。
这封信的内容倒不长,太子廖谦开头寒暄感谢一直以来顾皖离能倾听他的烦恼,他苦闷于在朝中没有作为,被董肖起带走后成为忘年交,他也很同情董肖起想帮董肖起取代董赐成为瑞南城主。
“这……”徐羿不敢再往下看,匆匆把书信合住稳住自己,这太子觉朝中无趣自己无实权,还愿帮助反将夺取权力,大靖四城城主历来由老城主选出,即便朝廷有所参与也是在暗面操作,如此大张旗鼓地说出来,只怕他的下一步计划就是——谋权篡位!
徐羿也被自己的推断惊到,他正准备将手中的书信放到烛火上,书房的门竟然被突然推开了。
“城主啊,老夫有位……”
“书房重地,怎是你想进就进的?!”紧要关头突生变故,徐羿情急之下将书信塞进了一旁的书中,不顾进来的老夫子身份,大声呵斥,对方也被他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城,城主,老夫只是想说有位故友来了枭溪,他想托老夫引您见个面举荐一下自己。”
“知道了。”徐羿稍作掩饰,理了理衣服,“夫子您先去,我稍后就到。”
“嗨呀,城主您不必再换衣服啦。老夫那朋友又不是什么高贵身份。特意嘱咐了老夫见了您人,便马上过去呢。”
“……”徐羿心中打鼓,有些不安他侧身给廉颉一个眼色。“晚上让后厨准备一桌酒菜,阿离现在不在腾云阁,去外面小吃摊找找,整天总是瞎跑,是时候把他关起来闭门思过一阵了。”
“属下遵命。”
“夫子,我们走吧。”
一路被带离了乾峰楼、腾云阁,来到了城内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客栈,徐羿前脚刚踏进大门,便被人团团围住。
“夫子,我可不曾记得您认识这么多武林人士。”徐羿不慌不忙坐在一旁的窄凳上。
“城主,是老夫冒犯了。”老夫子见一官服男子从楼上下来,作揖行礼,“魏大人,顾皖离不在腾云阁,您可派人在郡内各处夜市搜查一下。”
“徐城主,你莫怪老夫子,是我让他这么做的。不然,按顾皖离对你的重要性,怕你是不会将他轻易交出。”
“魏大人身为朝廷刑部尚书,怎么会有闲情来我枭溪城?阿离他也不过一闲散之人,徐某实在不明白为何要将他交出。”
“哈哈哈,不知者无罪。”徐羿口中的魏大人从袖中取出一纸皇昭,“徐羿听旨。”
徐羿缄默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靖皇子廖谦大不忠与逆贼勾结,串通北邵贼人妄谋权篡位,今获知枭溪顾皖离与廖谦尝有书信往来,疑与此事有关,故命徐卿助朕交出顾皖离,查清事件缘由。钦此。”魏大人读完诏书,走近徐羿示意他接过圣旨,“徐城主,接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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