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日,原本正沉浸在认子心切的喜悦中的平阳王在听到徐羿的“交换条件”后秒变的脸色,徐羿心下也明白,自己的形象怕也不过一个利用他人为己谋私的小人罢了。
若是阿离也这么以为也好,省的日后再兀自伤心。
“本王只想问你一句,若是你晚些发现郡主身世,还会带他上京么?”
“……”徐羿猛地抬头,确认平阳王并无他意,喉结滑动几乎说不出话来。
“若你早知会与郡主心意相通,还会为了那几百单军晌而卖本王人情么?”
“平阳王,您……”
“靖齐两国,均传本王是无情之人,骑经老妇而不避,军有差池即罚之。人人惧怕本王咒笑本王孤老终身是报应。”
平阳王过半百之龄,许多事情自然早已看得透彻,徐羿不明他这话中的苦楚到底源自何处,却觉得隐隐透出的悔却与自己不谋而合,不由宽慰起眼前的老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况且以人传人之言,多有夸大……”
“他们说的均是真事,你小子不必为我这老头找借口。自浮歌受伤离我而去后,我便不曾为自己留下人心,本以为遣她走她是为她好,然而如今知道真相,却已为时已晚了。”平阳王眯眼看向天际被夕阳染红的晚霞,口吻由“本王”变成了“我”。
“王爷?!”察觉到平阳王似是在暗喻自己,难不成他还有接回阿离的机会?
“你可知,昨日郡主醒后与我争吵,只因我说你是利用他的小人?”
“子,子卿只请王爷再信我一次。”徐羿深觉还有转机,当下便扑通一声单膝跪下,抱拳以表决心。
“徐城主这是作甚?何必行如此大礼?”四处还有侍卫宫人,王爷想扶徐羿起来,然而任他再用力竟动不了徐羿分毫。
“王爷当然受得!不受才是折煞鄙人了!当初查清阿离身份时,我还未与他倾心,正巧听闻会有战事,才决定上京之事。自从心悦于他后我也多次有反悔之意,只是一直误以为阿离他比起与我亲近更思念亲人。此次决定,我心中不舍却也忍痛割爱,亦是我愚钝未揣度阿离的心境,不曾问他便擅作主张。若王爷还能准许我与他相见,我再去详问阿离决定!他若因此事恨我不愿与我回城,仍旧不会再做打扰!若是…若是,他愿意原谅我,只请王爷宽容,让我照顾阿离一生一世!今后就算我身陷囹圄,也断不让阿离受半分委屈!”
一字一句发自肺腑,平阳王终是宽慰地笑了:“本王自然是答应的,不若也不会来主动找你。你先起来。”
再去扶徐羿,平阳王才发觉对方浑身竟在微微颤抖,徐羿窘迫,起来后又行了大礼,口舌反倒不像刚刚请求时那么灵敏了:“王爷,鄙人斗胆,方才已回应皇上明天便离京回城,稍后请去府上与阿离一见,不知是否方便。”
“明日,你便带他回枭溪吧。”王爷伸臂示意徐羿上轿,“你先过去,本王早上被皇上急召进宫,不曾坐轿,稍后便到。”
“不敢不敢!王爷若不嫌弃鄙人轿辇规格简陋,不如乘此回府,鄙人骑马为您护送就是。”徐羿招手一下人便牵来一马,“你回府让廉颉将阿离的行李一并备好,明日我与他同回枭溪。”
就这样,因顾皖离而闹僵的二人,又因顾皖离而交好,徐羿原本还抑郁万分的心情突然转好,神采奕奕地骑着马回了平阳王府。
两人正寒暄准备进门,管家急匆匆地跑了出来,经过门槛时还被绊了一下,险些摔在面前。
“好好走路,何事如此慌张?!”
“王爷赎罪啊!小王爷他下午时被太子带出去后,便一直未回来!”
“什么?阿离他去哪了?”徐羿还以为马上就可以见到顾皖离,不料又节外生枝。
“老奴不知啊!太子殿下硬要拉着小王爷出去,我们拦也拦不住…”
“平阳王,劳烦您派人去问太子阿离在哪,我也出动身边所有人去寻他!”太子行事历来毫无分寸,不知为何还来找了阿离,徐羿匆匆和王爷商议便回了府中,一边安排自己的人去找,另一边还委托了京内朋友,让官府巡逻在城内留意他的下落。
转眼入了夜,几队人马回王府汇合商议结果。
“太子说他是想与小王爷结交,才帮他跑出王府,出府后小王爷便说要找徐城主,他因宫事就在门口与小王爷分开了。”跑去宫内的下人刚回来便赶到大堂,连口水都来不及喝。
“城内各街巡逻官差我都问了,他们不曾遇到过询问徐城主府邸位置的人啊。”官府朋友也没有查出结果。
“这可如何是好!”徐羿情急,“你可把城主饭馆问过,不曾有人前去讨要食物?”
“问过,不曾。”
大家一筹莫展。
“还是怪本王,今早就该跟他说清准许他回徐城主身边,就不会出这意外了。”虽说已把顾皖离托付给徐羿,但毕竟还是亲生骨肉,平阳王心下不忍。
“不,归根结底此事皆因我而起……”
“确实因你而起!你就不能管好身边的人么?!”门外突然响起人声,祁钏一手摇扇,怒气冲冲地推门而入。
“与你何干?”徐羿本就心有不爽,看到祁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话可别说的太满,一会有你徐城主求我的时候。”祁钏不理会徐羿的不快,径直坐在一旁的椅上。
“祁城主有何赐教,开门见山就是。”担心徐羿再与祁钏生摩擦,平阳王主动开口。
“哼。”祁钏似笑非笑,“你们这么大张旗鼓地闹的全城风风雨雨,不就是在找夏侯么?”
“阿离叫顾皖离,不是什么夏侯。”徐羿每每听到这个“夏侯”就更是生气,然而很快又觉出不对,“是你掳了阿离!?”
“徐城主你莫要污蔑人!明明是你那男——”,宠字差点蹦出口,祁钏意识到平阳王也在,硬生生改了话,“人,突然跑到我弟弟亲信身边,夏侯历来是已莫的一块心病,他自然不会放过他。”
“不放过他?!祁钰对阿离做了什么?!”
“你应该问问你的人做了什么……”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事,祁钏眉头都皱了起来。
“所以,我这次来就是帮你,把你的人带走。”
“祁城主,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知道了阿离下落,徐羿放心之余,当然不会放过之前多次挖苦自己的祁钏,“帮我?明明是求我。”
“求你?!哈哈,我祁钏为何要求你?既然徐城主这么不识抬举,这忙不帮也罢!”祁钏本想着一边可以把顾皖离那个祸害弄走,另一边还能要挟徐羿得些好处,完全没有料到徐羿居然反咬了他一口。
“你说你为何求我?”徐羿慢慢站起,几步踱到祁钏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他,“庠淄少城主擅自绑走我的阿离,眼下你想免了你那弟弟的罪状,自然是要求我私了,若你态度诚恳一些,我便不多做追究,你说你该不该求我?”
“你…徐羿,你不要得寸进尺。”祁钏被迫抬头,气势上就输了徐羿几分。
“若祁城主不想领徐某这情,我与王爷自然会面圣禀明事情由来,你说圣上会如何判断?”
“我……我!好!算你狠!”
*** ***
顾皖离好不容易从王府的房间跑出来,又被关到了庠淄府邸的房间内。在腾云阁或王府,他还顾及徐羿和平阳王,不敢任意妄为,但是眼下在祁钰那个混蛋的府中,真就放飞自我胡作非为了。
“夏侯公子,求您不要再摔东西了!这屋内本就不是我庠淄之物,一时半会还找不到同样的东西弥补,这可如何是好!”之前抓顾皖离回来的副将当然不敢擅作主张处置阿离,眼见着顾皖离刚开始在院中踏坏无数花草、回了房间摔了能摔的所有花瓶瓷器却没有办法。
“……”顾皖离闷不做声,来回走动看眼前已经没得可摔,干脆拿了椅子就要去砸门。
“使不得使不得啊!”
举起椅子正准备朝门砸去,门却从外面猛地开了,迎面而来的祁钏躲闪不及便被当头一棒砸的头晕眼花。
“你这竖子!是要造反嘛?!”他气急败坏地扬手要打。
顾皖离从小到大没少挨打,早就不怕什么了,正打算与祁钏理论几句,只听祁钏哎呦一声,后方有人硬是拦住了他。
“祁城主,你们庠淄不是一直以谦逊懂礼著称,怎么还要动手打人了?”
“城主大人?!”听出来者何人,顾皖离索性将手中的椅子随手一掷,绕过祁钏猛扑进徐羿怀中,眼泪瞬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淌了下来,“城主大人!阿离有话要和您说!阿离…”
“阿离,你听我说,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听你的想法,就擅自送你回王府,让你平白无故受这么多波折。”
“不是的,是阿离不好!因为阿离没有表述清楚。”阿离越说越激动,手都不住颤抖了起来,他从徐羿身上擦了擦鼻涕眼泪,抬头仰望徐羿,“阿离想永远和城主大人在一起,阿离不是因为吃穿玩乐才留在枭溪,阿离,阿离喜欢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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