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人那方 (期瑜)

　　“这次我来找你，想必你已知道我的想法。”陆昀先开口。
　　“没错，九哥不妨先说你的想法。”
　　“如今的东邱不如从前，虽说你的繁城还是一片安宁，可你也该知道整个国家的百姓现在是不堪赋税、民不聊生。于我而言，并不是非得做这个王不可，当年田妃害死我的母亲并篡改遗诏，我一忍再忍。那个时候我没有反叛之心，我顺应了他们的阴谋去了黎城，因为我希望他能是个好皇帝，这样一来结果也是相同的。而现在却背道而驰，他们拿着百姓的利益贪图享受，骄奢淫逸，如此下去，东邱一定没有好下场。我不希望国家在我们这里终结。”
　　“对田妃来说，我们两个是一条船上的，所以你去了黎城，而我来到了繁城，他们巴不得我们走得越远越好。也幸亏是当年没有反抗，要不然可能连命都会丢。”陆北渊也渐渐回想起了那个时候的血雨腥风。
　　“前些时东南发生冻灾，朝廷迟迟不拨款，我因为前去赈灾还被下了禁令，让我不得出黎城。而现在我来找你，是因为一个好时机快要来了。”陆昀喝了口眼前的茶，看向陆北渊。
　　“九哥但说无妨。”
　　“我一直被禁于黎城，如果要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除禁令，然而马上皇上的寿宴将至，按照惯例我就可以回国都一阵，那个时候你也会去。我会安排我的军队分批前往，并驻扎在国都之外的近郊，你也一样，安排你的军队分批扎营国都郊外。宫中的大臣还有将军我也都打理好了，现在其实很多官员都在私下反抗，只等着推翻朝廷了。现下，由于北方游牧民族入侵战乱，皇上自有的军队已北上抵抗，宫中只有禁卫军了。眼下只要找个时机能控制住他们，事情就成了。”
　　“好，皇上寿宴这个月十五，看来过个几天就要出发了。九哥这几日怎么安排？”
　　“我也不宜久留于此，明日我便赶回黎城，再出发北上。”
　　眼看桌上的茶水已然饮尽，陆昀站起身拍了拍衣袖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入寝。凌左别过走出门的黎王，正准备跟着出去，却被陆北渊叫住了。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凌左提出疑问。
　　“你应当有话想问我。”陆北渊语气十分肯定。
　　凌左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瞒王爷，虽说我不打算带煜儿去，但是我也不能永远丢下他不管，您觉得这次能成功吗？”
　　“一定可以。”陆北渊看着凌左的眼睛，好似传达出一种坚定，“九哥为人谨慎，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而且现如今的朝廷已经分崩离析了，如此溃不成军只需最后一根稻草。况且我之前跟你说过，现在因为李清，不管怎样我都会全身而退，即使发生了失败的可能性，我也会想尽办法逃出来。当然，这应该也是你的心愿。”
　　“凌左定会竭尽全力。”
　　凌左走后，陆北渊看着桌上空空的茶杯，心想如今这个局势，看来明天需要找李清商量一番了，但也打定了决心不会带李清去国都。此次北上不仅不能保障李清的安全，若是出现失败的可能，他也没有信心能带李清出逃成功，说不定还会被人抓到软肋。
　　凌左出门后本想着回自己的房间，但是想到凌煜今晚的反常，还是决定去凌煜房间看一看才安心。
　　此时的凌煜已经躺在了床上，但是辗转反侧睡不着。听到好似有脚步声朝自己房门走来，凌煜瞬时间闭上双眼准备装睡。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决定，他只觉得现在不想说话，想一个人静一静。
　　很快的，门被轻轻打开，凌左看着屋内的蜡烛还在一闪一闪，然而想见的人儿已经睡着。凌左上前帮忙拉了拉凌煜身上的被子，确定不会着凉后，才轻轻吹熄了蜡烛，关上了房门离开。
　　突然的昏暗让闭着眼的凌煜也有感知，听到来人已经关门离开，凌煜这才再次睁开了眼睛。黑暗里好似自己的呼吸声都会更加清晰，凌煜心里一直在犯嘀咕，为什么自己总会去想黎王呢？是因为今天巷子里的见面，还是因为他是王爷的哥哥？好像这些都说不通。
　　凌煜有些苦恼，所以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过了多久，凌煜做了一个决定。他从床上起来，简单披了件衣服，悄悄出了门，然后朝东院走去。
　　夜晚还是有些凉意，凌煜不自觉地裹紧了外衣，抱住了双臂。因为时辰已经有些晚的缘故，凌煜幸运的没有碰到什么人。不要多久，凌煜就进了东院，看到下午已然来过的这间屋子里，现在亮起了橘黄色的光芒。
　　凌煜站在门口，有些犹豫。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而来，也不知道这样贸然前来会不会不妥，更不知道如果见到了黎王自己要说些什么。此时，凌煜有些后悔了。接着，他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可是没走两步又停了下来，自己想了想后又快步来到门口准备敲门，然而手却在空中止住了。
　　这时眼前的门却忽然打开，凌煜惊吓地抬起头，站在他面前的就是那个自己想要见到的黎王。
　　“煜儿？你怎么在这里？”


第19章 第十九章 抉择
　　看着穿衣单薄的凌煜，陆昀怕他会感冒，便牵着凌煜进到房间内，然后倒了杯热水给凌煜取暖。
　　其实陆昀在房间内有听到屋外的脚步声却不见人敲门，有些奇怪便起身开门想看个究竟，却意料之外地看到了凌煜。
　　进门的凌煜一声也没吭，只是顺应着陆昀坐好，接过水。
　　“煜儿，你来是有什么事找我吗？”陆昀坐下看着凌煜的脸。
　　“没什么事……”凌煜低下头回答。
　　这个答案让陆昀有些哭笑不得，说道：“你不用在意我黎王的身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煜儿乖，告诉我，你有什么心事？”
　　“你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凌煜开口，却发现自己问的很不妥。
　　陆昀皱了皱眉，说道：“煜儿是不喜欢我留在这里要赶我走了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凌煜有些激动，立刻反驳道。
　　陆昀笑了一笑，说：“不管怎样，我明天就会回去了。”
　　凌煜有些泄气，语气有点哀求：“你能不能不要走……”
　　听到此话，陆昀心里不知怎的有些开心，他摸了摸凌煜的头发，说道：“看来煜儿不是不喜欢我，是舍不得我。”
　　“嗯，我喜欢你，我舍不得你。”凌煜就这么接着话说了下来，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听到此话，陆昀觉得眼前的少年很可爱，忍不住让人想要亲近他。“这个月十五，繁王和我都会去国都，要是煜儿想我，可以去那里找我。”说完此话，陆昀就有些后悔，他不该把凌煜也扯进来，可能陆北渊和凌左对于煜儿有别的打算。然而自己却也是非常想要再见到眼前的这个小家伙。
　　“好，我一定会来的。”凌煜眼睛好似放着光芒，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看着凌煜好像很开心的样子，陆昀仿佛也被传染，他伸手轻抚了下凌煜的小脸，霎时，凌煜脸上有些泛红。
　　突然凌煜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喜欢我的名字吗？”
　　“我很喜欢，你知道吗，你的煜和我的昀，意思其实是很像的，都是表示光亮。”
　　“原来是这样……”
　　看着凌煜手中的水杯冒的热气渐渐消失，陆昀觉得时间确实有些晚了，再这样怕是凌煜会生病，就说道：“时间也不早了，煜儿早些回房休息吧。”
　　“可是明天我一早要去学堂，回来之后就看不到你了。”凌煜有些失落。
　　陆昀刚准备说些什么安慰凌煜，就被凌煜的话语声打断：“我可以抱抱你吗？”此时凌煜没有觉得什么不妥，他是真的想要扑入陆昀的怀里。
　　听到凌煜这么说，陆昀伸手将凌煜拉向了自己并拥住了他，凌煜也第一次感受到拥抱是这么令人幸福。
　　过了一会儿，陆昀缓缓松开了手臂，将自己的外衣搭在了凌煜身上，宽大的衣襟使凌煜看起来更加小巧。
　　“我送你回去。”
　　凌煜跟在陆昀身边走着，走出东院的拱门，穿过庭院的竹林，就到了凌煜的房间。这一条不太长的路让凌煜觉得像时间那么遥远，却又在不经意间走完了全程。
　　当太阳还是照常升起的时候，有人去了学堂，有人也就离开了繁城。
　　快到傍晚之时，陆北渊想着是要去找李清了。走过再熟悉不过的路，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李清的家门口。
　　李清听到敲门声，开门看到来人，就把陆北渊给迎了进来。
　　“是来吃饭吗？”李清看着已经坐下的陆北渊。
　　“那是最好。只不过吃饭之前，我想要和你说件事。”
　　“什么事？”李清渐渐感到事情的不一般，顺势在陆北渊对面也坐了下来。
　　“昨日，黎王来找过我，黎王陆昀。”陆北渊看着李清。
　　李清没有说话，等着陆北渊继续说完。
　　“这个月十五是皇上的寿宴，在那不久之后，天下要变。”
　　李清至此终于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有把握吗？”
　　“一定会成功。”陆北渊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