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哈,鳴玉,原来你的脖子如此敏感,嗯,这里还有这里,居然会红成这样,太可爱了。
——无泪,别、别胡闹……痒。
——不行,你别乱动,用手按住做什么,我还没看够呢。呐,这里还没亲呢,不能厚此薄彼嘛。
——你下去,快从我背上下去,唔……呃……
——好,我不亲那里也行,不过你得让我留下点标记,否则休想让我放过你。
——无泪,你去哪里,又想做什么?
——等等,我拿笔去!
——你!……怎么画得这么丑?!
——呃,你就将就着一下吧,反正已经描上了,这辈子都抹不去了……
——鳴玉,鳴玉,太好了,现在有了它,你就永远丢不掉了,有此花为证!
那熟悉的水纹,粗劣的笔法,无一不提醒着君无泪,眼前的一切不是梦,是他亲手提笔沾了用凤仙花的汁液及几种药粉调制的染料,一笔一划的描绘在那人的颈后。
菱形的水滴纹绘在皮肤上,即为‘泪’之意。
这是他留在鳴玉身上,专属于自己的印迹,入了药的花汁渗入肌肤,一辈子都洗不掉,褪不去。这样,自己的鳴玉就永远都丢不了。
“怎么会……他身上为何会有这个图案。”君无泪跌坐在地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哼,不用叫了,隔着镜花水幕,他听不见的。”
君无泪轻轻一震,这才发现自己旁边还站着一个人,正阴恻恻地盯着自己,目光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如何,见到自己的朝思暮想的情人死而复生了,一个大活人出现在眼前,所以高兴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吗?”
花池羽唇边扯出一抹冷笑,表情阴骘,仿佛北地俯视羊群的鹰隼,正慢慢的把猎物诱导进自己的猎杀圈里面……
“你这个禽兽,究竟对花霏白做了什么?!还有鳴玉呢,你把他带到哪里去了?!”君无泪怒起,指着花池羽一叠声的怒吼,扯得身上的锁链哗啦啦作响。
“哼,他是这世上唯一与我血脉相连的人,我疼他都不够,又岂会伤害他?至于你口中所称的‘鳴玉’嘛……”花池羽对他的指责嗤之以鼻,回头凝视着熟睡中的男子,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
“你是什么意思?”君无泪怔了怔,显然没有想到他会把一句话说的颠三倒四,逻辑混乱,眼前的明明就是花霏白,怎么可能会是……
余光瞥见那个菱形的花纹,一样的纹路,一样的笔触,只一眼,君无泪觉得“轰”的一下,全身的血液都倒灌进了心脏,缺氧窒息,瞬间通体冰凉!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荒诞之极的念头从脑中萌生,一发不可收拾!
鳴玉,花霏白。
花霏白,鳴玉。
他们,莫非是同一个人?!
“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绝不可能!”君无泪忽然觉得一股钻心的冷意,由脚底至达头顶,几乎站立不稳:“鳴玉怎么可能会是花霏白,他们明明就是两个人,你根本在胡说八道!”
“哦?你不相信。”花池羽回头看着他,眼神怜悯:“还是说,你只是不愿意相信?”
并非不曾怀疑,只是从来不敢深思,与鳴玉相处的时候,他偶尔会觉得恍惚,半夜醒来,甚至会以为牵着自己手的人,是花霏白。
这种想法让君无泪心惊不已,也很痛苦,常常睁着眼睛待到天明。
只是,有些念头,偷偷地放在心里想一想可以,但像现在被人戳破了,公然放在阳光下成为了事实,则无论如何都让人难以接受了,君无泪整个人懵了。
“……如果眼前的‘鳴玉’就是花霏白,那么真正的‘鳴玉’又在哪里?”迷迷糊糊地说出来心中的疑问,君无泪缓缓抬头,目光有些涣散。
“不,看来你还不懂我的意思。大哥昨晚由于体力透支,灵力尽散,自然无法用幻术维持‘鳴玉’的样貌,不过是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样貌。然而,不管是过去灵界的凤凰鳴王,也是如今的妖域霸主,这千年以来,都是同一个人,也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花、霏、白!”
“至于你所说的‘鳴玉’嘛……”花池羽顿了一下,似乎略微沉思了片刻,抚掌笑道:“啊,我想起来了!那个人早在千年前就死透了,白骨都化为了漫天灰烬,连渣子都不剩了,哈哈哈!”
“你说、什么?”君无泪的声音显得格外苍白无力:“难道说,躺在永生宫冰窖中的那人就是……真正的鳴玉?”
“是你?是你纵的那一把火?!”
“看来你也并非蠢得不可救药。”他上前两步,逼近了面色铁青的男子:“说来,也多亏了你那无情的一刀,否则,那家伙还会好好地躺在大哥为他精心修筑的水晶棺材里,而不是被挫骨扬灰,变成一把白色骨灰洒向风中,尸骨无存!”
“不!怎么会这样?那把声音……当时在永生宫外,我脑海中的声音,竟然是你!”君无泪僵坐在地上,表情惊疑未定,内心的防线渐渐松动了,一片翻江倒海。
“是我又如何?”花池羽阴戾的表情中闪过一丝猎杀的快意:“你不是恨他吗,你潜伏在他身边,与他玩什么虚情假爱的游戏,不是为了让他失去对你的戒心,让他信任你,爱护你,疼惜你,再找机会杀了他报仇吗?我不过是助你一臂之力而已,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不是,我不恨他,我原来以为是他杀了花霏白!可是,如果这都不是真的,他就是花霏白……为我解蛊的人是花霏白,不是鳴玉,不对,花霏白就是鳴玉!啊——”
君无泪抱着头高声惊叫,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太多的情绪因为被阻塞在胸中,在体内肆意流窜,每一分钟都成了折磨,水母蘭的药性涌上来,眼前渐渐出现了幻觉……
“你还是愚蠢得令人讨厌,为什么转世后你会变得这样自大,为什么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一样爱你?你凭什么能够得到他的一切,拥有他所有的爱?”花池羽狠狠捏住君无泪的下巴,突然扬手扇了他一耳光!
“你、说什么?……”君无泪脸上立即出现了一个红红的五指印,火辣辣的痛楚似乎在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是说,无知愚蠢如你,凭什么让他为你倾尽所有,甚至逆天产子呢?!——鳴、玉、大、将、军!”
狰狞的男声宛如一道催命的咒语,君无泪觉得一股寒流由脚底冰冻至头顶,脸孔倏地刷白,他踉跄的倒退两步,牙关打颤!
花池羽双手交叠,好整以待地立在一旁,看着他脸上惊惶失措的狼狈,欣赏着到手的猎物垂死前绝望的挣扎。
为什么会这样?他究竟在说什么?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真的一句都无法理解?!
他究竟在说谁?是指自己吗……鳴玉大将军?!
“大人,剩下的由下奴来说吧。”远处传来清脆的声音,君无泪缓缓扭头,目光投向了门外的人影上,仍是一脸的木讷,神情迷惘。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揭秘了,不知道有没有猜到的呢?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外,由于背光面容不甚清晰,头上的发髻有些散乱,身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少年的眼睛却漆黑乌亮,在阴暗的石室内犹如星星一般耀眼。
“进来。”花池羽颔首,轻轻眯了双眼,看着少年被人押着缓步走来,停在自己面前跪下行礼,尽管形容有些狼狈,却没有想象中的慌乱,动作也颇为大方得体。
想来在他那人身边伺候多年,隐约沾染了那人身上的娴静之气,竟让花池羽有几分惆怅。
雪琦规矩的磕了一个头,直起身,从容不迫道:“下奴雪琦叩见大人,感谢大人不杀之恩,下奴对此感恩不尽,若大人准许下奴入楼随身伺候主上,下奴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甘为牛马。”
“哼,你有几个胆子,单枪匹马一个人就敢变装混入楼来,还在楼内制造混乱,企图趁乱接近这里救人,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你也关起来,最后落得死无全尸?”
“下奴人微言轻,身上也不通法力。未曾想过能将主上救出,只是望能与大人见上一面,求大人恩准下奴留在主上身边伺候,主上身上带伤,身边又没个贴心人照顾着多有不便。下奴死不足惜,但大人胸怀丘壑兼有百川之容,求大人能稍加关照,容下奴随身伺候打点,报答主上的再造之恩。”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亲随大侍儿!”花池羽抚掌,话里少了些愠怒,多了些玩味:“难得你这般忠心护主,我便应了你的请求又有何妨。不过,进了楼就由不得你了,你活得下来自然可以留在你主子身边,若是死得早了,那一切皆是空话!”
花池羽略一停顿,转念又笑了笑:“这楼里从来不留无用之人,说来楼里近来也颇为冷清,正好你自己削尖了脑袋非要往这里钻,陪楼里那群家伙玩玩也没有什么不好,也省得老是给我搞出些有的没的。如果你命够硬,能让他们尽兴了,我便准你每日前往探望,也当成全了你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