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予轩的衣袍也被雨水打湿,湿淋淋黏在身上,那凌乱的乌发粘腻的粘在他的脸颊上,他搂紧了怀里这个单薄的少年,对着呆愣的众人做了个继续前进的手势。
惨白的天空,豆粒大的雨点中,只见那宛如神祗的人轻轻抱着凤篱,跟着众人缓缓往前走。
“既然这样,就让臣和殿下也来送皇后娘娘最后一程吧。”
雨声阵阵,雷声滚滚,寒风吹拂着裴予轩的衣衫,鲜血从胳膊上滴落在皇宫地面上。
可他竟不觉得痛。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短小哈哈哈,不过好高兴,谢谢有在看的你们=w=
第5章 画像
小小的书房内极其安静,从半开的窗户间可以看见那湛蓝的天空,御花园的花香远远地飘了进来,让凤篱连着打了好几个呵欠。
昨夜凤篱重新回到寝宫,好生休息一天后又开始忙碌起来。
凤篱接过身后人递来的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视线却没从桌子上的纸上离开半分。蘸了墨的笔在纸上灵巧地留下一行行小字,一份一份折子被翻了过去,但是身后人的眉头倒是越皱越深。
作为对凤篱出逃行为的惩戒,即日起裴予轩便亲自对凤篱严加看管。
“皇上你又写错了一个字。”裴予轩扶额,数不清这已经是他指出的第几个错别字“进谏的谏是谏言的谏,不是鉴定的鉴。”
“嗯?”凤篱晃了晃笔杆,没敢直视裴予轩的目光,弱弱的来了一句“不会写……”
裴予轩额头冒青筋,“从明天早晨开始,听太师讲完治国之道后再追加两个时辰的国语课。”
“小轩轩不要啊!”一想起太师那张凶巴巴的老脸,凤篱不禁打了个寒颤,手一抖,一大滴墨掉在了折子上。
“还有书法课”裴予轩咬牙切齿的补充。
看着折子上那几行歪歪扭扭类似于蚯蚓爬过的小字,实在想不出这份充满了错别字而且字迹丑陋的折子出自一国之君之手,裴予轩好想吐血。
“皇上,进谏的谏是这样写的。”裴予轩叹了口气,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凤篱的小手,白皙而又修长的手指轻轻把笔杆握住,笔在纸上缓慢移动了起来。
绣着花纹的宽大青色袖子平铺在桌子上,裴予轩乌黑冰凉的长发调皮的滑进凤篱的领子里。凤篱见他写得认真,也没敢吭声,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一张小脸憋的通红。
毛笔在纸上轻轻勾,一个好看的谏字就这样映入凤篱的眼里,伴随着周围一堆歪歪扭扭的小字相衬,竟有种鹤立鸡群的味道。
凤篱面上发烫,裴予轩的下巴轻轻擦过他的头顶,更是让他的身子僵了一僵。
“嗯,还有这两处皇上也写错了”裴予轩用毛笔把字圈起来,在旁边改上正确的写法,好像不知道这是大臣们进谏的折子一样。
“朕……朕知道啦”凤篱看着那只握住自己手的纤纤玉手,感觉胳膊又僵硬了几分。
裴予轩又指点凤篱写了几个字之后才将手放开。凤篱揉了揉自己早已酸涩的胳膊,看着桌子上已经攒了好久的厚折子,心里叫苦不堪。
裴予轩捕捉到了凤篱时不时瞄向折子的小眼神,微微一笑开口道:“既然皇上不想批折子,那么臣就给皇上另寻一事做吧”
“嗯嗯嗯!”凤篱瞪大了眼睛,点头如捣蒜,只要不让他批折子,就算让他听太师讲课也无所谓了。
只可惜裴予轩并没有想让凤篱听太师讲课,他抱着不知道从哪得来一摞画卷,一卷一卷轻轻的摆放在书桌上。
凤篱傻眼了,莫不是小轩轩要教他绘画?
裴予轩展开,画里面是一个瓜子脸小嘴巴穿着淡粉色纱裙的大美人。又一连展开了好几幅,一个个都是足矣迷的人神魂颠倒的绝色美女。
凤篱排着看下去,“小轩轩你要干嘛啊。”
裴予轩一袭青衣,抱着一副画站在凤篱身边。黑色的狐狸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凤篱,朱橘色的薄唇一张一合:“请皇上选几个,他日好收入后宫。”
“你这是要让我选妃?”凤篱咬了咬手指头,视线落到裴予轩和他怀里的美人图上。
他怎么感觉,小轩轩要比上面任何一位美女都要美呢。
凤篱慌忙移回目光,打着呵欠随便勾选几位。视线缓缓移动,待落到最后一幅美人图上的时候忽然停止。他的心脏猛地一缩紧,不仅是凤篱,裴予轩整个人都愣了。
画面上的女子上穿青绿色小衫,下穿浅蓝色罗裙,脚穿白色绣花鞋,手捧书卷背靠假山,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母后……”
先皇后走后,先皇思念成疾,被迫下旨烧毁所有先皇后的画像以绝情思,并把先皇后的寝殿封为禁地。当时什么都不懂的凤篱只能紧紧拉着太师的手,在泪光中看着母亲的画像一点点被火吞噬,最终剩下的只有灰烬。
凤篱登基之后,下旨撤回禁地之令。每当难过时便回到先皇后的寝宫坐坐,仿佛逝去的人还在他的身边。
如今,曾经日思念想的人就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凤篱怎么舍得放开手?他紧紧抓着那张画卷,好好的一幅画被他抓出了好几道折子。
本以为此生终将无缘再见了。一颗颗泪水滴落到画上,模糊的竟看不清画面上女子的脸了。
“不要……”
凤篱红着一双眼睛,急忙拿龙袍去擦,眼睛却忽然被一抹冰凉覆上。
“皇上,您失态了,那不是太后。”裴予轩捂住凤篱的眼睛,垂下眼睑,不动声色地把画收回怀中,“是臣的错,臣不应该让您看到这幅画的。”
画面上的那位美人至少和太后生前有七分像,这对于幼年丧母的凤篱来说又是何其的震撼。
凤篱猛地扯下裴予轩的双手,一双含着眼泪的眼睛望着他,“她是谁?!”
裴予轩把手轻轻放在画上,思索良久后开口道:“是孙大人家的千金,孙汐玉”
“好,朕要她一辈子陪在朕的身边!朕要她当朕的皇后!”凤篱眼角的眼泪早已被他伸手擦干,眼睛里透露出坚定。
少年眼里那抹坚毅的神采竟让裴予轩有些愕然。
“臣马上吩咐下去,只是让汐玉小姐登上后位有些不妥,望皇上三思。”
“朕只是想让她陪在朕身边啊……”凤篱呢喃。
“依臣之见,不如让汐玉小姐和其他小姐一同入宫封为妃嫔。若是皇上实在偏爱她,再让她做您的皇后,免得落人口舌。”
“好。”
凤篱没有看裴予轩,直愣愣地盯着空气出神,眼里竟又蓄满眼泪。
裴予轩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一边收拾着画卷一边在心里记下刚才皇上勾选的几位小姐的名字,回头好吩咐她们入宫。
只是……
裴予轩的脸色一暗,明明记得自己并没有把这幅画拿来。明知皇上幼年丧母,对母爱尤其的渴求,恐怕,这是有心人故意为之。这深宫里,还真是一刻不得安生。
第6章 侍寝
次日妃子的册封仪式把凤篱忙活的头晕脑胀的,好不容易忙活完了册封礼,凤篱回到寝宫刚一躺下,就想起今晚是尉迟凌将军剿匪的庆功宴。凤篱简单收拾了一下,遍急冲冲的往大殿赶去。
夜晚皇宫里处处张灯结彩,一改白日里严肃的模样,变得温暖而神秘。此次宴会不仅邀请了去边境剿匪的将领,甚至把刚受封的妃子们也一并邀请过来。
凤篱后宫里的妃子各有千秋,有的生性羞涩,有的乖巧可爱,有的聪明大胆,有的温雅宁静,但无一不是天下绝色的美人。
这不,凤篱刚一入座,周围所有人的目光立马朝他射了过来,有大胆看过来的,也有偷偷拿扇子掩了面眼睛一直往凤篱身上瞄的。
凤篱年纪虽小,但也生的好看。他身穿一件米黄色袍子,脚穿一双银靴,长发被一枚通体碧绿的长簪固定在脑后,少许乌发则温顺的垂落在胸前,琥珀色的眸子纯净的像是一汪清泉。
凤篱被人看的不自在,手也不知道往哪放的好,只好可怜兮兮的把目光投向坐在他左侧的裴予轩。
裴予轩一身浅碧色的官服,领口和袖口则是一圈朱红色布料。几绺浅黄色的流苏从他腰间别着的那枚藏蓝色香囊两侧坠下,一部分乌发束起后又和披散在身后及腰的长发在他背上相汇,脚上踏着一双用银丝勾勒边缘的官靴。
裴予轩乌发低垂,只留给众人一个白玉雕琢般的完美侧脸。右手指间夹着一枚雪白的棋子,对着桌子上不知道从哪整来的一盘棋若有所思。
凤篱拉拉裴予轩的袖子,裴予轩转过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更有甚者竟然朝他偷来倾恋的目光,面上一凛,叫人把棋盘撤了。
凤篱的右侧,坐着一位身穿银色铠甲,脚上套着纯黑色官靴,背上系着大红色披风的男子。古铜色皮肤,剑眉,一双比星子还亮的眼睛,高挺的鼻翼,让在场人忍不住称赞,好一位威风凛凛英姿煞爽的儿郎。
这边是从边境剿匪归来的尉迟凌了。
宴会很快开始,几位舞姬拿着羽扇在中间跳起舞,凤篱本来就又累又困,很快便耷拉下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