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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将军府,高轩昂带回了京城的消息。原来,日前皇上寿宴,甄太师率羽林军谋反,作乱的甄太师、二皇子、甄妃竟当场被禁军格毙。
而一向高高在上的韦相则因为指派手下窥伺朝中大臣、无端攀咬皇子等罪,亦被停职等候受审。
方翔意听闻消息后,特意找了韦曦过来,高轩昂不解,本想退下,但一见着韦曦,又舍不得离开了。
四个月不见,他还是那样,一双狭长的眼缀着极为严重的黑眼圈,而且好像瘦了一些,更憔悴了一点。
韦曦一见门就瞧见高轩昂,虽然脸上露出无所谓的表情,心里却是百感交集。如果可以,他真想……真想跟他独处,就算不说话,不做任何事,只要与他一起就好。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蠢笨的说那些,我很想你,很想很想的傻话,也许,就是只谈谈他离去后,交州发生了什么,也许,什么也不说。
就在两人思绪飞扬的当下,方翔意已经将京城的消息说了详实。
韦曦被拉回现实,沉下眼,将现今的局势想了又想,细声道。「韦德的势力不只如此,区区停职不足以对他造成威胁,再说,他的母亲可是皇上的亲姑母。」
「的确,皇上耳根轻,听不得好话。」方翔意点头。「只怕没几日,韦德就要重返朝廷了。」
听着韦曦与义兄的对谈,居然是分析局势?
只见韦曦又道。「一旦韦德重返相位,头一个要对付的应该就是宗主。」
从韦曦口中吐出宗主二字,难道……高轩昂不由得一愣,韦曦居然是凤凰盟人吗?可,先前让盟众调查的结果中,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讯息。
方翔意嗯了一声。「我想也是。现下他一个人在京城里,东宫初复,怎么能不让人担心?」
「将军不是说了,七皇子也在京城吗?以七皇子的聪明才智,应当瞧出京城里的山雨欲来,联合凤凰盟与非凡门之力,就算不能将韦德压下,保宗主周全应该没有问题。」
方翔意深沉地瞧了韦曦一眼。「难得你如此了解小七。」
小七便是七皇子了。高轩昂揉着手指。是了,他怎么忘了韦曦曾经是皇子伴读?这个皇子应该就是宗主吧?所以,他与兄长早就相识?高轩昂想着,松了指头,看向两人。
韦曦道。「真要说,下官还比较担心将军。过去朝中韦德与甄似道相抗,就算想要对将军不利,也不能明目张胆,可现下甄似道已死,宗主重得圣心,韦德复位后,交州必定首当其冲。」
平静的日子远了又如何?方翔意凉笑。打从那一日起,他的心中再也没有平静。「我早知道会有这一日。」为了那人,就算是死,他也不会有怨言。
韦曦拱手。「将军保重。」
方翔意点头。
望着韦曦离去的背影,高轩昂转头看了方翔意一眼。「,你找韦曦过来,并不只是谈论京城局势吧?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我非凤凰盟人,但他是。」方翔意回道。「轩昂,有些事我无法直言,你若在意,要用心去看。」
那个他应该就是宗主无疑,但无法直言又是什么意思?高轩昂知道这不是猜想的时候,他追了出去,就见韦曦回过头来。
「高将军有事?」
高轩昂对上韦曦眸子,如冰的目光太伤人。「韦大人……亦是凤凰盟人?」
他不该承认的,韦曦真的这样想,但他很清楚自己永远都抗拒不了高轩昂的亲近,虽然故意看向他处,可,他还是说了真话。「吾乃凤凰盟宗主麾下黑令韦曦。」
高轩昂心里一惊。「所以你不是……」
就凭他前些日子对他的敌意,韦曦那会不知道他的想法。「高右使,如果我是奸细,我会直接告诉你我不是。」
闻言,高轩昂傻了。居然连他是凤凰盟右使都知道……可,如果他不是奸细,为何他会……会知道骆天行这个人呢?不期然地,耳边忽然跳出一句。
我好想你,非常非常地想。
那句话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脱口而出的吗?是可以随随便便对任何人讲的吗?他还想着,韦曦已经走远了,只剩他一个人站在那里。
第27章 见事风生(二)
自己对韦曦的关心难解,韦曦对骆天行的心思亦然。
想起方翔意的话,高轩昂皱眉,以兄长对宗主的心思,自然与宗主同一阵线。兄长的意思,肯定也是宗主的意思。
可,这份意思到底是什么?
他从案上找到了先前让人调查韦曦的案卷。细细地又瞧了一遍。果然漏掉了韦曦是凤凰盟人的那一段。
身为宗主黑令,也许有着连他这个右使都得隐瞒的理由,可,为何宗主会在这个时刻将这个秘密透露给自己知道?难道是在暗示这份案卷不可尽信吗?
想着一开始,自己奉命去接待韦曦,那时兄长曾经说过──那是你们宗主的意思。
有没有可能,宗主从那时起便刻意地让他去接近韦曦,让他去认识韦曦这个人?
高轩昂拧眉。他自认入盟以来,并未做过任何对盟里不利之事,与盟里的兄弟相处融洽,也深得宗主的信赖,不是如此,他不会被派到交州来。但,现下,这份案卷的真实性却让他对凤凰盟打了问号。
挡在他的面前,不让他知道真相的人到底是谁?宗主这样处心积虑想要他去面对的又是什么?
在他面前,让他这样心心念念的韦曦又是何人?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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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来了,又回到交州来。
沿路上,他肯定瞧见自己为交州做的改变。
交州的秋天极为阴冷,冬天也好不到那里去,但韦曦的心情却为了某人飞扬。
整个交州对于这个阴阳怪气的刺史大人的所作所为推崇,但鲜少人敢亲近他,尤其是这几日。
因为公忙,韦大人连着几个晚上没闭眼,光是围在眼角的黑眼圈浓到远远都瞧得见,不苟言笑的他犹如从地底下爬上人间的阎罗,除非必要,谁也不想靠近。
韦曦从来不在意别人的想法,也不想知道别人的想法,对他而言,他的世界一向简单,只为某人存在。
依照往例,一大早便巡查了正在进行的工地,正想回州府的时候,属官林民富居然找来。
「大人,大人,不好了。」
韦曦回道。「什么?」
「桂花胡同里面发生了命案。」
命案吗?过去虽然处理了不少这样的事件,可,这样民风纯朴的地方竟然也有命案?韦曦略合着眼。「何事?」
过去韦曦身为刑部主司,就算办了再多的案件,也不会以他的名义上陈,林民富那知道这对韦曦来说不过是司空见惯的小事,他见到长官的表情,以为这总是小声说话的主官害怕了,轻薄地道。「兰月坊花魁邹婉婉被杀害了。」
「尸体呢?」
「移回州府了。」
韦曦唤了阿廖,一旁的阿廖早对这些修路、修房子感到厌烦,一听到命案,眸子都睁大了。
见状,韦曦先是看了阿廖一眼,阿廖被主子一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韦曦接着才道。「先去兰月坊,再回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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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胡同自古以来便是交州知名的烟花巷。
兰月坊一向是桂花胡同的招牌,尤其是近年来得了极赋盛名的花魁邹婉婉,能歌善舞。一时之间,不知掳获多少火山孝子的痴心。
这几日,邹婉婉身体不适,未曾接客。
今日早晨,婢女小芳正想侍候邹婉婉梳洗时,赫然发现花魁居然□□着身子,仰躺在床上,双目圆睁,咽喉上有着一道骇人的血痕。
小芳几时见过这样的景像,当下脚软了,费了全身力气才爬到外头大喊大叫。
老鸨见了也是一惊,急忙派人通知官府。
接着,宋捕头来了,忤作也来了,整个桂花胡同比夜里还要热闹,那些个平日晚起的,还没离开的,一个个都起床了,好奇地探头探脑。
韦曦的马车到达时,尸体已经抬走了。当他下车时,某个身影从他眼底掠过。虽然那人走得匆忙,但,那飞扬的发尾,那修长的身形在在让他抿唇。
他来这里干什么?这么早?难道……
光想着这些,他的心已经满到装不下其他,李民富见状,以为他吓傻了,唤了他一声,韦曦这才回神,跟着众人进了兰月坊。
虽然邹婉婉的尸体已经移走,但房里的物品尚未移动,既没有倒落,也没有破损。
宋捕头说道。「这邹婉婉被发现时,就是仰躺在这里。」
韦曦瞧见床上些许的血迹,不由得眼色一沉。「好了,回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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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回了州府,韦曦直往验尸房而去,就算是光着身子,死状甚惨的女尸也瞧得面不改色,反而是硬跟着他一同前往的李民富,吐了两、三次。
望着那道平整的伤口,韦曦当下便与张忤作讨论起来。「死因如何?」
「启禀大人,尸者并无其他严重外伤,亦无中毒迹象,初步分析死因应是咽喉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