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哥哥。”白长歌轻声唤道。
“怎么了?”夜离偏过头看着白长歌。
“今天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长歌想去哪?”
“哪里都可以。”只要是和离哥哥你一起,哪里都可以。
夜离嗯了一声,而后问道:“起床吗?”
“嗯。”
“就我和离哥哥两个人,可以吗?”白长歌突然问道。
以前就算是两人一起出去,夜离不说白长歌也知道有人在后边跟着,虽然是为了保护两人,但是他还是不喜欢被打扰的感觉。虽然有些自私,但在许久挣扎过后,白长歌感觉自己没办法那么宽容伟大。
“好。”
“离哥哥,我是不是特别…”
“没有。”
白长歌甚是惊讶,他的话都没说完,夜离就一口否决了自己消极的想法。
天气很好,晴空万里,即使有点微风,也不带寒意。
白长歌跟在夜离身边,脚步稍稍落后一点。
夜离看向白长歌时,白长歌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夜离的衣袖。
夜离伸出手,白长歌很快握住了他。
两人沉默着走了许久后,白长歌突然开口问道:“离哥哥,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回去?”两个字像是从夜离嘴里飘出来的,轻到不注意听就会忽略掉。
“长歌觉得我要回哪里去?”夜离反问道。
街道上的声音一瞬间涌入白长歌耳朵里,嘈杂不堪,可就是那么一瞬间,他看着夜离张合的嘴,已经闭上了,转过头正看着自己。
白长歌只好摇了摇头,伸手不经意的摸了一下左耳。
“长歌?”
白长歌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夜离喊他许久后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夜离问道。
“没事,没事,离哥哥,我们走吧。”白长歌跨步向前走去,夜离也被带得向前。
白长歌说的出来走走,还真就是单纯的走走,没有任何目的,也不知道该走去哪里。
于是乎,两人就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上午,直到白长歌肚子有些饿了,才就近找了家食肆解决了午餐。
饭后两人稍作休息就离开了。
白长歌说,他想去长沉最大的寺庙去看看。
夜离虽不解白长歌为什么去寺庙看,但还是答应了。
映华寺是长沉最大最古老的寺庙,位置距闹市甚远,故其环境十分清幽。
翠竹环绕,鸣鸟隐居,静却不寂静,闹也不热闹。
前往映华寺的香客一般在山脚下就会停下口中谈论的一切,将尘世的浮华纷扰摒弃于此,进,则是净化自身心灵。
上山的路程虽短,一路却是树木围绕,令人神清气爽,怡然自得。
上上下下人不少,却都保持着安静无声。
夜离在上山前与白长歌说了映华寺的规矩,此刻白长歌也是紧紧闭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
看着白长歌一本正经抿着嘴唇的样子,夜离觉得甚是可爱,眸子里不觉浮现了几许笑意。
夜离捐了些香火钱,白长歌在大堂门外看着跪拜的人们,看得有些入神。
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夜离在身后站了许久。
夜离轻轻拍了拍白长歌的肩膀,白长歌转过头,两人相视一眼,却是读懂了对方的心思。
上了楼。
在映华寺的顶楼,吹着十月傍晚的微风,风中带着些许阳光留下的暖意;听着鸟鸣,鸟鸣声声不断像是在演绎着某首曲子。
白长歌趴在护栏上,看着楼下来人愈来愈少,去客渐渐增多。
不知怎么,白长歌突然觉得有些心慌,转过头看到夜离还在身后,但心里那块大石头却是久久不能下落。
“长歌,怎么了?”夜离看见白长歌脸色不是很好,便开口问道。
“没怎么,离哥哥,就是突然很害怕你会消失。”后半句话,风声大得掩过了它。
第26章 第 26 章
夜离并非看不透白长歌那些心思,但是有些事即便是看破也不能说,谁都无法预测未来,所以在能肯定之前,夜离向来是不先给希望的。
夜离伸出手揉了揉白长歌的头发,让他稍稍放松了一些。
映华寺的钟声响了起来,一声接一声,浑厚且飘扬甚远。
“楼上的公子,今日还回吗?”楼下小僧喊道。
白长歌低头答道:“就回了。”
而后转过身,牵着夜离下了楼。
白长歌偷偷的在心里埋下了一个念头,就算离哥哥一直向前,我也不会停下追随的脚步,因为有时候,我也在牵着他向前走。
这么想着,白长歌牵着夜离的手一瞬间牵得更紧了,夜离也感受到了。
这次回私塾前,白长歌说年前不回家了。
夜离问他缘由,他说想沉下心来好好学习两月,夜离便没再多说什么。
白长歌是这么说的,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夫子给大家放假,他无心游玩,一人留在私塾里看书,顺便帮夫子看了下私塾,夫子说,他这么大年纪了,再不多出去玩玩,恐怕就没机会了。
虽然陈夫子这话说出来特别无法让人信服,但白长歌还是一口气答应了,左右在私塾里,顺便看下也无所谓。
夫子在外游玩两天后回来,连布置的作业都忘了收,当然,除了白长歌之外,绝大多数人也忘了写,夫子豪爽的说,不如算了。
隆冬悄至,十二月刚开始,长沉就下了场大雪,雪花在黑夜里肆意飞扬。
到第二日时,雪还在不断的飘洒,铺天盖地,似乎想填满这个世界。
积雪甚深。
宿舍院子里的雪,堆到了屋檐下的走廊上。
这天白长歌醒得很早,推开门看到满院白雪时,脸上露出了两月以来少见的打心底出来的笑容。
这么冷的天。
白长歌朝手心哈了口气,又搓了搓手掌,捂在了自己脸上。
不知道离哥哥是不是还是很忙。
张幼景醒来时,白长歌早已不见踪影,最近都是这样,虽然已经习惯了,但是终是忍不住有些小失落。
张幼景知道白长歌变成这样是何种原因,可是知道也无法改变什么,他不能阻止白长歌,即便是为了白长歌好,他也不能喊停。
即便是喊停,除了让长歌讨厌我一些,哎,张幼景低低叹了口气。
在教室里看见白长歌时,外面的雪依旧下得很大。
教室中除了张幼景就只剩白长歌。
白长歌看起来有些冷,□□在外的手指和脸颊都冻得微微发红了。
“长歌。”张幼景喊道。
白长歌抬头,与之对视,而后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礼貌性微笑。
张幼景跑过去坐在他前边,问道:“这么大雪这么不睡会儿懒觉,你看夫子都还没来呢。”
即便是知道答案,也要问,不然两人间的沉默会让张幼景浑身不自在。
“早起成习惯了。”白长歌头也没抬,这似乎已经是两人每天早上固定的对话了。
张幼景不嫌麻烦,白长歌也不会不答。
“你看今日这么厚的雪,夫子说不定会让我们到外面去。”
事实证明,对于夫子的脾性张幼景还是把握得十分准的。
夫子让众人观雪玩雪,也不说他的意图,只说没有他的命令就不准回教室。
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雪球狠狠的砸在贺晓的背上,瞬间破碎散开成雪沙。贺晓趴倒在地,用手圈了一大圈雪,揉揉拍怕,做了个大雪球,搬起来就往旁人身上砸。
大家一哄而散,顷刻间雪球四起,安静的院子变得吵吵闹闹。
“你居然敢砸我,看我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啊!”
原本无心参战的白长歌被贺晓一把拉住当了人肉护盾,几个来回,也加入了这场雪仗之中。
这才是孩子该有的天性啊,陈夫子站在窗边看着嬉闹的孩子们,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
一场雪仗过后,众人都累得不得了,席地而躺,在白雪里喘着粗气,好不容易休息了一会儿,不知道那个挑事的家伙带着大家又来了一场。
临近午饭时间,夫子才出来叫停,吩咐大家先回去好好洗个澡,换身衣裳不要着凉了。
于是满身是雪花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回了各自的宿舍。
白长歌偷了个懒,没有和张幼景去澡堂洗澡,而是在宿舍里换了身衣裳就出门,到食厅时,发现也不止他一个人这么做了,贺晓比他更早一步到了食厅。
看到白长歌的时候,贺晓挥了挥手,示意他坐过去。
白长歌走向贺晓时张望了一番,没有看到贺达,心里在猜想贺晓是不是又和贺达闹矛盾了。
没想到贺晓把他招过来之后什么都没说,就只是安静的和白长歌一起吃了个饭。
饭后两人一起去教室。
在路上贺晓问白长歌:“你最近看起来不太开心?”
白长歌转过头看了贺晓一眼,眉头不可见的微皱了一些,道:“也没有什么不开心,就是心里想着一些事情,我得努力一些。”
再努力一些,才可以。
贺晓没有追问,他一直都这样,别人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信什么,未经世俗,总归还是十分天真。
陈夫子准时出现在教室时,众人已经收起玩闹的模样,安安静静的坐在座位上,等着陈夫子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