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华回身关了门,不待转身便教人揽住腰压在了门板上。
温言带了薄薄湿意的吐息暖暖熨帖在沈琼华耳边,“沈琼华……”
沈琼华明晓温言极其不对劲,却仍是不自觉的随着温言的喘/息而呼吸,忧心、悦然与慌慌混作一堆,竟使得他微微发起抖来,按在门扇上的那只手几乎要抠穿浮面雕镂精细的迎客花。
温言伸了手与沈琼华那只相扣,十指交缠。
后来怎么去了榻上沈琼华记不得清楚,只隐隐觉得被温言吻/咬过的颈侧仍余痛意,伸着手指抚了抚,却被身上的温言捉着腕子按在了一侧。
沈琼华晃晃着眸光看温言,见那人眼里尽是狂火,却犹自忍得极是辛苦。
沈琼华十分不解,忍着做什么,他本就是愿意的。
一念至此,抬腿环在了温言腰间。
温言正是难过,恰恰沈琼华做了这样的举动,咬牙问他,“你做什么?”
沈琼华红着脸说不出半个字——这般显眼还要问他做什么,做什么做什么,什么也不做了!
温言别过眼不去看那人映在暖色烛火下的艳艳颜色,暗自运气调理内息,沈琼华却突地挣扎起来,温言一惊之下倒是下意识般将人压得更紧了些。
“你别乱动!”
沈琼华憋着胸间一口气挣动得愈发厉害。
温言扛了些许时候,沈琼华仍是不消停,便腾了一只手出来掐住沈琼华的下颌,低首吻了过去。
气息交缠间,沈琼华含糊着喃,“什么也不做了……”
温言将人吻得更深了些。
东起红阳映在澄鲜水色里,波光泛泛,衬得此城未谢的晚花亦是冉冉。
温言方方转醒便瞧见沈琼华捧着油纸包蹲在床边,一时间难得有些怔怔——
昨夜那似浓还淡的香竟是夏侯昭与那人用来助兴的,他一时不察中得结结实实,身体半分不受控,一路将沈琼华欺负到榻上。忍了又忍,到最后是用了手。
倒是沈琼华,看着不甚乐意的样子。
沈琼华凑近了些,小声喊了喊他,“阿言。”
温言回了心神,侧头半撑着去吻了吻他的眼睛,沈琼华不由得闭了闭眼,柔软睫羽轻缓落在温言唇间,惹人动心。
“阿言,”沈琼华像是颇多斟酌才下了决心一般开口,“情暖正酣,那事情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我对你情真意切,自然是愿意的。”
温言听了,只瞧着沈琼华不说话。温香入怀,他自是求之不得,只是他不愿两人间这般草率,因了夏侯昭残余的助兴之物而共尝欢愉。
沈琼华见他听得入心,又接着道,“我今早想了想,你昨夜大抵是出了事情,想要顾惜着我。可时至今日,你也该知道,我视你为珍中之珍重中之重,你有碍,我如何都要先顾着你。”
言下之意,便是昨日那般情状温言大可为所欲为。
温言深深看了他一眼,起身着了沙青锦衣,得空的手抚了抚沈琼华的眼尾,复又理了理沈琼华的领口,堪堪遮好那几点红痕。
“知道了。”见他手里一直托着个油纸包,又问他,“这是什么?”
沈琼华小心着揭开一角展与他看。竟是仍带热气的烧卖。
“怎的不吃?”
沈琼华将之又盖回去,“我吃过了,这是留着给你的。人人都在轻装,预备着疾疾而行,你难得起得迟了些,我怕你用不上饭。”
温言见他神色认真,心间微动,上前两步将人揽进怀里就要吻下去,沈琼华护着烧卖,一只臂膀横着去阻他:“我不亲,你没净口,不亲不亲。”
温言笑着轻捏了下沈琼华的后颈,离了他去外间净洗,沈琼华托着他护下来的烧卖跟了出去,正要询问温言昨夜情况,突地传了几下叩门的声响来。
祝归时肃着面色站在门外。
进了门,直直便说,“凡事当心,夏侯昭今日不知抽了什么邪风,发了很大的脾气,现下余怒未消,不知会做什么事情出来。”
温言亦是有些惊诧,夏侯昭万事能忍,什么事竟能惹得他发脾气,“可有殃及无辜?”
“若是再不出发,恐怕就会了。”
沈琼华提了温言的包裹与太阿,急急塞了温言满怀,“快走快走。”
祝归时走在前方,沈琼华走在温言身侧向着他嘴里塞烧卖。
“我自己来……”
“没了。”说罢,团了团手里的油纸。
祝归时听了,看也懒得看上温言一眼,暗暗腹诽,明明不愿自己来,虚伪,同那个萧怀眠一模一样。
“对了,”祝归时停了步子,回头小声嘱咐道,“这几日别惹着钟怀遥了。”
“怀遥怎么了?”
“咳,他今日不知怎的,起身甚早,将那两个自夏侯昭房里走出去的浪/荡着模样的男子瞧得清清楚楚。他迷夏侯昭那张脸迷得要紧,这会儿伤春悲秋着呢。”
“你不去惹他就好了。”
“我何时惹着他了。”
温言不去管那两人的斗嘴,心底暗暗奇怪,昨夜他亲见一人从夏侯昭那处离去,客间里也再无他人气息,怎么钟怀遥今早竟是瞧见了两个,这哪里像是平素的纵/情寻/欢。
几人到得厅堂时,人人俱是整好了行装,钟怀遥站在一处,直盯着那行伍里的两人瞧。
沈琼华过去与他说话,继而带他去门外取马,略略扫了厅堂里的二十余人,总觉有什么怪异之处。
直至上马出了金陵城,沈琼华又将那队人细细瞧了瞧,总是寻着了何处怪异。
他那日在野郊见着的佩着鸳鸯花色荷包的男子不见了。
沈琼华寻着空隙与温言和祝归时说了,祝归时悄然将那方人马数上一遍,确是少了一人。
祝归时见多了江湖挚情,猜道,“他心有挂牵,许是思情过甚,不愿随着夏侯昭走了。”
温言想着早上钟怀遥所说,隐隐觉得事情大概并非祝归时猜说的那般简单,却又说不上何处存着诡异,只好再三嘱咐了沈琼华,“事情许是有异。此后,你凡事不可擅自做主,也不要离我们远了。”又与祝归时说道,“看好钟怀遥,此后要管着他离夏侯昭远些。”
此后行路当真是日夜兼程,歇息时刻甚少,沿途几乎不入客栈驿馆,红日西下,淡月上空时亦是疾速出行。
夜间行路,艰险更甚,好在追风逐影脾气大了些,载人识路的本事卓越出色,温家的马同样优越,一路疾奔未曾出什么差错。只苦了夏侯昭一行,跟着温言的逐影一通疾奔,时时与自己人相撞,痛呼声隐在马蹄声里,半点听不见。
如此,短短数日便行过了洪州。
一行人将入庐陵时歇在野间,沈琼华行路过度,双腿打着颤自追风背上下来,紧紧抓着温言的一只臂膀借力。见其余人皆是分毫不乱的模样,连着小小年纪的钟怀遥亦是体力尚好,瞬时只觉脸烧。
沈琼华低着头隐隐有些许歆羡,小小年纪便不输江湖佼佼者,果真是不愧为钟家后人。
温言一行向来不与夏侯昭等人亲近,纵是如此,也发觉先前二十余人的队伍少了近半数的人。
沈琼华悄悄数了数,竟只余十四人。
此前路上歇息时,夏侯昭时时消了踪影,到得启程时又翩翩出现,疲困交加中谁也未曾注意,与夏侯昭一同去了隐蔽处的男子是否回了行伍中。
沈琼华才歇缓了气,压着声音虚虚道,“此行将到终处,夏侯昭可是嫌人多不便,将人遣散了些?”
温言正要答他,夏侯昭那方的一名男子忽地倒地不起,些微抽搐了下,竟是呼吸全无了。
夏侯昭几日来脾气愈发燥燥,此时沉着脸色看着眼前一幕,无人不觉他要大发雷霆时,夏侯昭竟是媚媚笑了起来,暖云春光落进他那双微弯的眸子里,也被染得妖异起来。
夏侯昭缓步走到那人面前,轻轻笑道,“真是麻烦。”继而自袖口摸了一只小小的玉瓶子出来,莹白细指似是做着什么精巧事情般地拔了塞/口,将其中的细细银粉倾在了那人身上。
夏侯昭微微侧头向着温言等人看去,将每人都略略打量了,最后看定了钟怀遥的少年脸庞,嘴边笑意又是灿烂了些。
祝归时连忙拽着钟怀遥转了身,背对着那男子倒下的青青绒草。温言则是皱着眉,探手遮住了沈琼华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
烦死人了,还没能出海,新人物苏尤许表示:还能不能来南海了,不能来我就下戏了~
【用尔康手拦住苏宫主……】
第19章 第 19 章
沈琼华轻握着温言的腕子,小声问他怎么了,话音一落,诡谲的嘶嘶声响便传进了耳中。
那声响极细微,本应是盖不过春鸟啼鸣,却较之鸟声更清晰地传到他的耳中,听得他毛骨悚然。
温言觉到沈琼华身体一僵,压着他的眼睛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夏侯昭瞧着他们,笑得更是欢畅,忽又板着脸道,“何必这样护着,小孩子总归是见些世面才好。”他自己瞧着漫野青绒中的这一方血色,十分着迷,“这药可爱得紧,能将人化作一痕画。”
温言一行与夏侯昭离得不算近,此时沈琼华鼻端却闻着了浓浓的血腥气,他不敢将那嘶嘶声与这血气想到一处,也不敢对未见的景象作什么猜度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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