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是个简陋的台子,七八个正忙前忙后,领头的视线在他们面前晃了晃,都他妈化成个鬼脸,谁认得出来?
好在唐炎个子矮,在人群中还是很明显的。军爷确实注意到里面有两个不大的孩子,特地走过去瞧个仔细,发现并不是。
于是只好挥手,叫一干弟兄撤。
官兵离开不久,有个身穿藏青色袍子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他没出声,只是靠在门口看着。李班主看见了,赶紧走过去:“这里是后台,不让进的,要看戏到前面去。”
年轻男子没有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化妆台桌方向,然后在李班主耳边低声说:“我和那个没化妆的人,有话聊。”说着,用手按住李班主,免得他情绪激动跳起来。
李班主讳莫如深的看着钟毓:“这位爷,我们戏班子所有人不见客。”
钟毓哦了声:“我查过你,祖籍襄阳,因为不堪忍受当地官僚的欺压,误杀了一个守卫,之后坐牢了。”
钟毓感叹似的说:“这事是地方官不地道,得管。”
李班主哼道:“不闹您费心,如果没什么,请离开这里。”
李班主姿态一摆,不少人看了过来,钟毓到底没见着唐炎,也不好动粗,只好倚着门口说:“那烦劳您带去话,我可以保他出长安城,但是要他拿东西做交换。”
说罢,不理会李班主的反应,转身离开。
第64章 大结局
钟毓走后,李班主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后,从紧挨的桌前穿过,走向钟毓刚才指的那个人,躬身道:“爷?”
铜镜上倒映过来的人脸上画着浓艳的戏妆,他抬手,正给自己勾勒出浓墨重彩的丹凤眼,此刻也不停歇,继续勾着黑线:“没事,班主,您忙去吧,别让人看出破绽了。”
李班主恭敬道声是,离开了。
唐炎才要继续画眉,身下的人忽然动了动,唐炎手上没拿稳,画笔勾偏了出去,他拍了下藏在厚重戏服里面的人:“别动,妆花了。”
唐炎为了掩饰自己的身高,先是在屁股底下垫了好几本厚书,又借着戏服宽大府设计,在肩部肘部弄上假肢,这样远远看来,和成年男子无异。
然而仅仅如此,唐炎还不放心,叫董大缩在他的戏服里,伸出腿,假装成他自己的长腿。这样无论近看远看,都看不出唐炎是个矮子了。
他也因此躲了好几次搜查。
加上他这几天根本没有换位置,因此无论外面如何闹得热火朝天风声鹤唳,他在这个小戏班子里呆着,却是闲庭信步悠然自得。
除了没办法出去。
这一日钟毓正在朱雀门办公,有个小厮过来递上信:“大人,有人给您寄信。”
“嗯,放那吧。”钟毓正埋头给陛下写奏折,闻此头也不抬的说。
小厮放下信后离开了,钟毓抬起头,确定周围没人,从桌上捡起信拆开。
上面写着“明日巳时,梨园见”。
钟毓满意一笑,把纸条撕了个粉碎,扔进纸筒里。
晚上钟毓回府,发现郭殊涵又毒发了一次。
钟毓回来的时候,他正双目无神的躺在床上,身上的汗液打湿了床单。
钟毓什么也没说,叫来下人打桶热水进来,抱着郭殊涵放进桶里,给他洗个澡,这才给他穿上衣服抱回已经重新换了床单的床上。
郭殊涵每次毒发后,整个人都虚脱的不像个样子,安安静静的被钟毓抱着,把头靠在钟毓身上,什么话也没说。
第二天醒来,又生龙活虎起来,让钟毓穿个朝服都不得安逸。
钟毓拍开他不老实的手,警告道:“老实点,今晚我给你带个礼物回来。”
郭殊涵手被拍开,索性把脸凑过去:“什么礼物?”
钟毓拉过他的脸,亲了口说:“保证你满意。对了,今晚不用等我,我可能回来的很晚。”
郭殊涵挑眉:“这是要去哪里鬼混?”
钟毓笑道:“对啊,去和人私-会。”
郭殊涵眯起眼睛,“那我就不让你出门了。”说着,手脚并用的缠到钟毓身上。
两人在房间里打闹了半天,直到紫嫣来敲门:“大少爷,您该出门了。”
钟毓推开郭殊涵,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爷还要挣钱养家呢,去去去,别坏事。”
半夜,钟毓如约来到梨园。
梨园的门已经关了,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个人。
钟毓在梨园门口看了看,发现有个小门留着,他推开门走进去,是空无一人的座椅,和早已落幕的戏台。
钟毓走过戏台,穿到后院,里面有个人正在描眉。
若是郭殊涵在此描眉,自然赏心悦目心旷神怡。可是一想到是唐炎那么个双眼如钩,绝谈不上俊秀的男人在描眉,隔着铜镜的反光,钟毓怎么都觉得别扭。
他走过去,不甚客气道:“哟,这逃难逃的还挺悠闲。”
“当然悠闲了,我就看着你们像只苍蝇样到处嗡。”唐炎收笔,回过头来。
直到看到唐炎画完脸后的样子,钟毓总算知道为什么搜查的人老跟个瞎子一样,都查了好几拨,都没认出他来。
钟毓随意搬了把椅子坐过来,挖苦道:“有这技术,不去当戏子可惜了。”
唐炎的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稚嫩的味道:“你来就是想问我当不当戏子的吗?”
钟毓笑:“当然不是。药呢?”
唐炎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我给了你,如果你反悔不把我送出城怎么办?”
钟毓:“那我把你送出城,你不给我或者给个假的我,又怎么办?”
两人同时沉默,唐炎忽然大笑:“真不知道你是缺心眼,还是怎么,竟敢孤身一个人来,不怕我杀了你?”
钟毓平静的说:“杀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不一定要杀,但把你绑了威胁李佑还是可以的。”
钟毓:“可你还是出不了城。”
“不,我拿你威胁了你爹是一样的。”唐炎话音刚落,便有四五个手握大刀的人在钟毓背后出现。
钟毓眯起眼睛:“看来你是打算鱼死网破了。”
唐炎点头,“那是。”
话音刚落,身后的人就拿刀冲了过来。
钟毓起身要跑,突然被一人抓住手,紧接着周遭有凌厉的风声习过。钟毓回头,想看刚才从他身边晃过的身影是谁,却只能看到一道残影一晃而过。
等钟毓总算摸清楚此人是敌不是友的时候,唐炎脖子上已经被架住一把刀。
郭殊涵面无表情的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叫你手下退,否则,你可以看看你的脖子是怎么掉下来的。”
唐炎脸上怒气一闪而过,不过人在屋檐下,他只能忍气吞声的挥手。拿刀的几人往后撤去。
钟毓不料郭殊涵会跟来,不过跟来了也没事,他拉了个板凳坐着:“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吧。”
郭殊涵放开唐炎,站到钟毓身边,反正有他在,不担心唐炎会使小伎俩。
唐炎从怀里掏出一个白净瓷瓶:“里面有一颗药碗,可以克制毒发三个月。郭殊涵吃过一次,知道效果。这瓶可以给你,等把我送出城后,再给你一颗完整的解毒丸。你看怎么样?”
钟毓几乎没有犹豫:“成交。”
回程的路上,郭殊涵牵着钟毓的手,问道:“你真要把他送出城?被发现了怎么办?”
钟毓愁眉苦脸道:“是啊被发现了怎么办?”
郭殊涵一时急了,他以为钟毓早已经想好了对策,忙要说那就算了,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他说:“要是被抄家了,就没钱给媳妇买小黄鱼了。云鹤楼的小黄鱼可贵了。”
郭殊涵:“……”
钟毓笑着揉揉他的脑袋:“放心,这种把我爹娘一生清誉悬在裤腰带上的事情我会谨慎的。再说了,我根本就没答应什么时间之前把他送走,要是送不走,他再在长安待个一年半载也不是问题。”
郭殊涵笑了笑,只要钟毓一家平安他就放心了。至于毒发已经快到晚期,只要他能撑一天,就陪钟毓一天。
再以后的事,他不会去想。
药房里,钟毓拿着唐炎给的药,正在研究成分。他把药丸磨成粉,指挥着一旁围观的郭殊涵:“去帮我倒点水来。”
郭殊涵依言端了碗水来,不确定的问:“你真的可以把解药调制出来吗?”
“调不出来就用唐炎的药呗。”钟毓说:“我只是怕唐炎用什么手段而已,没事的,乖,相信我。”
郭殊涵从后面抱住钟毓,把头埋在钟毓的脖子里。他不是不信,而是怕,他已经吃了十五年的苦,从没指望过会解脱。
钟毓问:“这种药你吃过几次?”
“就一次。”
钟毓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急着把师父送出城了。”
郭殊涵笑道:“留着也没有,屠自己炼制出来用来控制杀手的药丸,哪是那么容易调制出解药的。”
自打侯爷出征后,钟夫人的情绪一直不高,又感染上风寒,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前两天好不容易缓口气来,竟从南方传来消息,说燕国有探子进入了襄樊城,说是燕国已经做好进攻的准备。
一时间满城风雨,各种猜忌。
偏生这个时候,镇远侯依然毫无消息,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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