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理所应当,后者纯粹脸皮优势。
邵和怕燕稷在寺里烦闷,来的时候还特意把二狗子带了过来,二狗子见到燕稷很是开心,抖着耳朵跑过来蹭蹭他的腿,蹲坐下去,模样十分乖巧。
燕稷蹲下身笑眯眯揉揉它的头,傅知怀站在边上:“这是那只苍擎?倒是是挺乖巧的,陛下取名字了么?”
二狗子对他的突然出声很是不满,偏头看他一眼,视线在他脸上挺一下,觉得还不错,重新恢复乖巧模式,颜狗的人神共愤。
燕稷点头:“取了,叫二狗子。”
“……”傅知怀顿一下:“这个名字……很是接地气,不错。”
燕稷用‘丞相真是有眼光’的眼神看他一眼,站起身。
谢闻灼上前将烧暖的手炉给他抱着,不动声色将燕稷和傅知怀隔开,笑容温润看向傅知怀:“光寺夜里寒凉,丞相可是已经找好住的地方了?”
“这点寒凉算不得什么,倒是太傅这几日是住哪里?”
谢闻灼笑得更加温润,指了指另一侧的床榻:“这些日子一直同陛下同住。”
傅知怀眯起眼睛:“那我自然也是可以的。”
这次谢闻灼没说话,移开一步,燕稷站在后面:“丞相,这房里已经没有第三个个床榻了。”
“臣可以打地铺。”
“这恐怕不行。”谢闻灼在边上开口,指了指二狗子:“它今晚是在这里这样睡得,莫非丞相……”
之后的话谢闻灼没说出口,笑得越发温和。
傅知怀眉头一挑,下意识看向燕稷,燕稷没收到他的眼神暗示,点头附和谢闻灼:“二狗子也要住这里的话,丞相打地铺……确实不大合适。”
傅知怀:“……”
于是这次丞相出禅房的时候,脚步又是带着风。而推迟到晚上才送来情诗,内容的破廉耻程度突然就又从三级小污文的程度上升到了饥渴难耐重口味老污文。
燕稷看的面红耳赤,内心满是感慨。
人在单身汪生涯中,要么憋死,要么变态。
很明显傅知怀属于后者。
他将污污的情诗收起来,去了大殿诵经清心,诵完经时已是深夜,燕稷紧了紧披风站起来出门,抬头看到天边阴沉沉一片,不见半点星点。
看着是大雨将至。
燕稷皱起眉,迅速将从前几世这个时节会发生的事情回忆了一遍,发现又是天灾时候。
他叹口气,在青石道路尽头转弯,远远的便看到谢闻灼提灯站在外面等他,边上蹲着二狗子,看到他,很快乐的嗷了一声。
燕稷眼睛带了笑,同他们一起进了门。
背后天色阴沉,乌云密布。
隐有雷光。
……
深夜。
大雨滂沱,雷霆乍惊。
赤方国。
云木止于雷声中惊醒,背后湿冷一片。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光洁的手,愣了一下,突然猛地起身,发疯般跑到铜镜前,从镜面中看到自己的脸,许久,伸手捂住脸,喉咙发出嗬嗬沙哑笑声。
他回来了。
他居然回来了。
耳边又是一声惊雷,雷光中映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
云木止转头看着窗外,眼眸晦暗如深渊。
从前也是这样的夜晚,雷声附着大雨,赤色映空,铁骑踏破赤方国都,四周尽是嘶刀剑碰撞声,刺目鲜血染红青石,耳边哭喊尖叫声响彻深夜,让人眼睛心口发疼。
云木止握紧拳头,任凭指甲刺入血肉。
他记得那晚天边的赤色,记得周围人的哭喊,记得染遍京都的鲜血,记得踏破宫城的铁骑,记得一个人冰冷的眼睛和面无表情的脸。
恨。
多么恨。
不过,没关系。
云木止走到窗边,遥望大启国都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笑意。
大启。
庆和帝。
燕稷。
从前他尝过的所有苦楚和绝望。
到如今,是偿还的时候了。
第17章
这场雨连着下了大半个月,京城的天整日都是阴着的。
朝堂众臣对此十分愁心,五月初四,上朝,百官偏头看看外面的连绵细雨,叹口气:“陛下,这些日子的雨虽说不大,但这么一直下着,怕是会有祸事啊。”
燕稷在心里默默对他们的直觉点了个赞,面上挑眉笑:“这等时节,是应该未雨绸缪,众卿可有什么见解?”
众臣:“……”
众臣很有默契转头看向工部尚书骆铭。
骆铭伸袖擦擦汗,走上前去,刚想开口,就看到帝王笑眯眯托着下巴:“算了,还是先让骆卿边上的人说一下吧。”
边上是礼部尚书陈之笑。
帝王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行为让陈之笑愣了愣,下意识上前一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专业不对口。
他低下头,眼角余光朝骆铭看去,骆铭使眼色,无声开了口。
陈之笑看明白他说的话,神色放松下来:“臣以为,阴雨之时极易患水灾,江南淮水一带河道又常有堵塞,朝廷当遣人疏通沉积,加筑堤坝,这样既可防洪,亦能排水,利于民生。”
燕稷笑笑:“说的不错。”
说罢,他转头看向工部尚书:“骆卿怎么看?”
骆铭躬身:“臣的看法与陈尚书相同。”
话音落下,就看到九龙座上方才还笑着的帝王突然眯起眼睛:“也就是说,你工部专司土木一事,见解居然与对此知晓不深的礼部相同,那朕要你有何用?”
骆铭心头一跳,急忙伏地:“是臣无能。”
“疏通沉积,加筑堤坝,如此浅显而无用的东西,旁人不懂,这么说也就罢了,你居工部尚书之位,说这样的话实在可笑!”燕稷冷笑一声:“大启各司食俸禄做事,这个位置若是你没能力坐,趁早下去,我大启不缺德才兼备之士。”
骆铭头压的极低:“是。”
燕稷面容不见缓和,嘴唇依旧抿着。
众臣面面相觑,最终把视线投向燕周,燕周带着温厚笑意,上前一步:“陛下,这事情提的突然,想来骆尚书也是未曾思虑过,若是仔细想了,应当不会让陛下失望。”
“最好是这样。”燕稷冷哼一声,神色稍缓:“既然王叔这么说了,也罢,都起来吧。”
骆铭起身退回去:“谢陛下。”
其余臣子对视一眼,觉着帝王待临亲王果真极为亲厚,毕竟陛下那般性子,能在他气头上用一句话就能把火熄下去,实在不容易。
燕周低着头,将唇角一抹得意笑意隐藏下去。
燕稷视线不动声色扫过他,停在朝堂众臣身上:“众卿今日既然把这事提了,那就做的漂亮点,回去后都想想有什么妥当的法子。”
众臣躬身答应下来。
燕稷挥挥手,散了朝,百官看着他眉头仍旧未完全消散下去的不悦,静静目送他离去,没人敢出声。
出了太和殿,燕稷紧紧抿着的唇弯出好看的弧度:“朕方才气势如何?时不时特别符合朕阴晴不定熊孩子的人设。”
邵和护短的很,立马反驳:“分明是英明神武威风凛凛。”
谢闻灼则微笑着将手炉递过去给燕稷抱着,没有说话。
燕稷心情很好,伸手揉了揉邵和的头发,被揉毛的小太监弯起水汪汪的眼睛,抬头看到燕稷披风带子开了,刚想伸手去系,就看到一双手从他边上绕了过去,在他之前把披风带子系上了。
邵和有点小忧伤。
他越来越发现,自从谢太傅进了宣景殿,他手上的事就几乎全被人代劳了。
燕稷没注意邵和的小情绪,抱着手炉笑。这日依旧是细雨连绵,谢闻灼撑着伞为他遮雨,伞面上的山水墨色随着光淡淡映在少年脸上,姿容美妙,丹青难以描绘。
谢闻灼心里一烫,忍不住伸手在燕稷眼角泪痣轻轻一碰,回过神来后看到燕稷疑惑看着他的目光,微微一笑:“这里方才被风落了点雨水。”
燕稷也不大在意,点了点头继续朝着御书房方向走,邵和和谢闻灼跟在他两侧,走过青石道路,远远的,就看到了站在书房门外的苏老太师。
“……”燕稷瞬间转头看向邵和:“去,把二狗子带来。”
邵和最近也总被苏老太师荼毒,看到苏谋很是头疼,闻言反应极快,撑起伞转头就回了宣景殿。
燕稷拉着谢闻灼退回去等邵和回来,觉着自己这个皇帝当的真心是十分心累。
谢闻灼眉眼尽是温润颜色,为燕稷撑着伞,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邵和带着二狗子小步跑了过来,后者看到燕稷,抖着耳朵蹭过来,伸爪。
然后因为爪子上的雨水遭到了燕稷的嫌弃。
二狗子泪眼汪汪看着燕稷。
委屈。
很委屈。
特别委屈。
燕稷伸手摸摸它的耳朵,带着它走了出去,抬头,发现站在御书房边上的人又多了一个,傅知怀。
傅知怀和苏老太师站在那里,相谈甚欢。
燕稷突然想起来,傅知怀从前是苏谋的学生。
果真是成功学到了精髓。
苏谋和傅知怀看到燕稷,行礼:“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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