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锄禾一脸愧疚的不知该怎么办,要不是他今天早晨起晚拖延了时间,说不得他们就能赶上今年的头柱香了。当午娘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不怪你, 咱家离的远, 要想抢得头柱香可不容易,你看前面烧香的那几个人一看就是这山头附近村子的人,他们起的也不必我们晚。”
王锄禾闷闷的点头跟着自家婆婆进了寺庙, 庙里没和尚,只有一个代发修行的中年僧人,僧人一脸风霜静静的坐在一旁,只有烧完香的人过去求祝福才会开口答几句话。王锄禾是第一次来,他歪着脑袋看的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忍住没有开口,不管是大寺庙还是小寺庙,不管有没有和尚,他都明白像这种地方都讲求一个‘静’字,他贸然乱开口说错话可就坏了。
当午娘点燃了六根香,分了三根给王锄禾,婆媳两人等前面的香客烧完后跟着跪在蒲团上,虔诚的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将半燃的香插在了前面的香炉中,两人刚起身后面就紧跟着跪了另外两人。王锄禾拉着自家婆婆往旁边挪了一两步给后面的香客让开地方。等两人烧完香祈完愿从寺庙出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外面白花花一片,雪花飘了能有半指厚度。
王锄禾有些咋舌,这雪怎么说大就大,他伸着脖子往远处看,入眼所见全是大朵大朵的雪花片伴着寒风急急呼呼的往下落,很容易就会被迷了眼,不由的担心的问,“娘,雪飘得这么大,我们还能回去吗?”他问完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沮丧的叹了口气,这别走到山里看不清路一阵风把给他刮跑了?而且这雪天的山路本就湿滑,回去还有几处比较陡峭的坡,一不小心滑下去可就死翘翘了。
当午娘也是一脸凝重,今天这雪下的确实有些突然,前几天完全没有预兆,如果昨晚能知道今天有雪她肯定不会选在今天上香。
王锄禾和当午娘选了个避风处躲着风雪,其他离得近的都是烧完香后三三两两选择结伴冒着风雪下山,只有少数像当午家这样离得远的这些人和他们一样都选择先找个避风处避一避。
天色越来越亮,庙宇外的风雪夜越来越大,滞留在寺庙中的人心里也都渐渐沉了下去,这来上香的大部分都是年纪大点的妇人或者娶进门的年轻媳妇,就如王锄禾这种‘男媳妇’的都没几个,如今如果没有家里的男人来接估计肯定是回不去了,如果时间再过得更久一些,等大雪封山,那就是来几个男人也没用,到时山路结冰,积雪厚实遮住回去的路,就是十分熟悉山路的强壮男人都不能保证他不会一脚踩空掉到山沟里去。
“娘,我们也要不试着往回走吧,这要是等雪再下一会就真的回不去了。”王锄禾探出脑袋往外看了看担忧的说。
当午娘也是一脸凝重,她想了想也就同意了王锄禾的建议,于是婆媳二人收拾好东西,趁着风雪还没有彻底遮住山路时就互相搀扶着往回走,外面风声很急,夹杂着雪花拍在脸上十分难受,他们要时不时的用手拍掉头上、脸上的雪花,要不等它在头上、脸上融成雪水,一会露在外面的皮肤就会受不了了,再加上寒风一吹很容易得冻疮,这冻疮要是一得可就十分麻烦了,一年得,如果不注重保养以后年年都会得。
“娘,你慢些走,”王锄禾将自家婆婆手里的篮子挎到自己胳膊肘上,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他婆婆另一只手,两人艰艰难难的一步一挪往回走。
雪花越飘越大,本来刚埋住脚底的积雪一会就连脚掌都覆盖住了,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响着,有时遇到一个小陡坡哧溜哧溜的,一不小心就会摔倒。
王锄禾扭过头往后看了眼,身后一溜烟的两排深浅不一的脚印相互依偎着,一会会就被新落的积雪覆盖住了。
“小禾,你别光顾着我这老婆子,你也小心着脚下,千万别踩空了!”当午娘走的一喘一喘的不忘提醒自家金疙瘩媳妇,她原地抽空跺了两下脚,穿着厚棉窝窝的两只脚冷得都快没知觉了,再加上这雪水往鞋子里面一渗,更是雪上加霜,她低头看了眼王锄禾脚上的棉窝窝,大半都被雪水打湿了,她心疼的说, “小禾,你也跺跺脚,可别冻伤了。”
王锄禾乖乖的点了点头原地用力的蹦了蹦。
“呀,你这孩子!”王锄禾这一蹦吓了当午娘一跳,急呼呼的赶紧出声阻止,“别蹦别蹦,一不小心摔倒了怎么办!”这雪地里摔倒了可不是个小事,积雪本就湿滑,摔倒后一不小心滚到哪个山沟沟可就坏了!
就在婆媳二人举步艰难时,远处有一个高大的黑影子走了过来,风雪太大,又离得远,二人根本看不清楚黑影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快结局这一块大大恢复日更哈 相信再大大不懈的码字下它会很快领盒饭,咳
第075章
“小禾?”
远处的黑影冲两人喊了一声。
“呀!娘,是当午哥!”王锄禾激动的说, 举起双手对着远处的影子猛挥手, 一边挥一边大喊, “当午哥, 我们再这里!!”
“站在那别动, 等我过来!”孟当午加快脚步往两人的方向走。
“嗯嗯!”王锄禾乖乖的猛点头,“娘, 我们站到这等当午哥过来。”
当午娘紧憋在心里的那口气终于松了开来。
孟当午走近,王锄禾急忙问,“当午哥,你怎么来了?”
孟当午将王锄禾手肘上挎着的篮子接过来, 一手扶着自家娘, 一手拉着自家媳妇往回走。
“雪天山路不好走,我过来接你和娘。”
孟当午的到来让王锄禾和当午娘心里都送了口气,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不少,一路上笑呵呵的也开始说笑。
“两个孩子你爹照看着?”当午娘问。
孟当午点头, “嗯,早上喂她们吃了点面糊糊,我来那会睡着了。”
“那就好,我就怕你爹受不了孩子哭闹, 他那倔脾气上来肯定有那两个小不点喝一壶的。”
“没事娘, 爹现在脾气都好多了。”
“就是啊娘,”王锄禾探过脑袋接道,“特别是多多, 爹每次见了都稀罕的不行。”
当午娘没好气的啐了口,“你爹他想闺女都想了大半辈子了,这好不容易如了愿,还不得嘚瑟一段日子。”
王锄禾嘿嘿一笑,聪明的没接口,没看见自家婆婆那是明着埋怨,其实心里指不定多满意呢。
有了孟当午,这滑溜的山路感觉也容易走了许多,在大雪封山前王锄禾三人回到了村子里。
临近年关,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在热热闹闹的准备年货,打扫、修缮屋子,本来冷清的村子一下子热闹了起来。王锄禾偷偷的掀开外屋的门帘子往外探头,经过一夜,村里的路上,还有远处的山上积了厚厚一层雪,有些不怕冷的小家伙在自家院子内嘻嘻哈哈的奔跑玩雪仗,严寒的天气阻挡不了他们的热情,清脆的笑声哈哈的传了很远很远……
“小禾,快进来,小心生病了!”当午娘在屋里担忧的喊。
王锄禾回头大声应了声,心满满的温暖。门外厚厚的积雪让他想到了嫁到这里第一年的那个冬天,那时家里还很穷,为了他和当午哥的婚事,家里欠了不少钱,还有那头被卖掉的耕牛,他们每天都吃黑馍馍配着一些腌制的野菜,偶尔出现一个白面馍馍,一家人都舍不得吃,好几个人分着一人口……
而现在……
王锄禾开心的笑了。
他们家现在可是村里的万元户,他相信以后他们家会越来越好。
“小禾,快进来!”
屋里,当午娘又喊了一声,王锄禾放下门帘进了屋,屋里烧着煤炭,暖烘烘的,完全感觉不到外面的寒冷。火炉旁多多牵着孟老汉的小拇指绕着火炉呵呵的转悠,两个圆圆的小脸蛋泛着兴奋的红晕,一旁当午娘安静的缝着鞋子。
宁静又幸福。
“当午哥?”王锄禾走到正在修桌子的孟当午身边有些粘人的蹭了蹭。
“怎么了?”孟当午回头笑着问,经过一年的劳作,以前俊美的面容晒成了黝黑色,更添了一股男人的阳刚味道。
王锄禾看得脸红,哼哼唧唧的将自己的脸蛋埋在了孟当午怀里,孟当午看得好笑回过头继续手中的伙计。
“当午哥?”
“嗯?”
“你不好奇我和娘去山头的庙里许了什么愿吗?”
孟当午笑了笑不答话。王锄禾瞧着没趣就撇了撇嘴,将自己的脸蛋在孟当午怀里再次蹭了蹭,孟当午被蹭的着了不少火气,他低头贴着王锄禾耳朵一字一句的说,“大白天就勾引我?”
王锄禾一愣,然后猛地反应上来,一张脸蛋变得通红,不过没有离开,反而是更往孟当午怀里蹭了去。
“晚上再收拾你,”孟当午眯了眯眼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春夏秋冬一季换过一季,山上的葡萄熟了一茬又一茬,当午家的酒坛子一年比一年多,多多学会了走路,又学会了牙牙学语,从一个软嘟嘟的小家伙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孟老汉和当午娘头上的白头发多了一根又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