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啦,饿羊要扑狼啦。”
话里掺糖,语里调蜜。
徐青山捂住胸口,随后亲了亲李往之的唇角,只觉得心似乎都要化了。
☆、八
天才将蒙蒙亮,山上的鸟雀声渐起,远远的传进村中。徐青山朦胧睁眼,下意识扭头去看还酣睡在身旁的李往之。
屋外的光透过窗,投下的光也是朦朦胧胧,徐青山环顾了一遍屋子,看什么都是一个块影,并不真切,包括身旁的李往之。
在李往之刚住下的那段日子里,徐青山对他就是这样一个感觉。总觉得李往之就像这清晨屋子的一切,看起来朦朦胧胧,好像是真的,又好像不是,只有当他伸出手抓住,真真切切的摸到实物时,才能让徐青山有些真实感,确定身边的人是的的确确的和他生活在了一起。
直到如今,徐青山还是会出现这样的感觉。
只是那种不真实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让他想也想不通,猜也猜不出的迷。
李往之就像一个迷,如今的徐青山是这样觉得的。
很多个清晨,他都会朦胧的醒来,胡思乱想一通,不一会又怅然的闭上了眼,在被褥中寻了个较为惬意的姿势,渐渐的靠着李往之睡去。
七日的长休开始的第一日,两人都没有要紧事需要起身,自然放任了一把,慵懒起来,足足躺到正午才起,起身之后,徐青山叠被铺床,收拾屋子,李往之生火做饭,去河边打水,一切都自然而然的进行着。
吃完饭,收拾妥当后,两人就出发一同去了小王村。
小王村虽然称上说小,实际上却是个大村,近百来户人家住着,只是靠着王家镇较近,为了区分开来,才被人这样叫了起来,小王村里有一大半的孩子都是徐青山的学生,而另一半则是去了王家镇,也就是徐青山当初待过的书塾。
王唯清一家住在村尾,家中院落很大,有好几间屋子。徐青山当初知道他和家中断了关系要搬到这里,担心着他们的处境,后来问了问才知道,原来王唯清一家本就是这村的人,只是后来他爹在镇上做好了生意,才举家搬去了镇子上,如今一闹,镇子的家住不下去,自然就回来了。
李往之敲了敲门,不一会就有人来开门。
开门的是小春的娘,见到二人来了,连忙将人请了进来。
“两位都来了啊,快进来吧,清哥在屋里呢。”说罢,小春的娘又回头一喊:“小春,先生和李叔都来了!”
随后又朝二人道:“二位先进去坐,我去沏杯茶来。”
徐青山点点头道:“麻烦了。”
李往之也点头示意,之后两人朝屋中走去,刚到门口就见小春从屋中拐了出来,一个磕绊一下子就扑在了李往之脚边。
李往之眼疾手快弯下身将小春捞住,扶了起来。
“跑慢点,小心摔着。”
小春也是吓了一跳,站稳后拍了拍胸口定了定惊,口中还“哎哟”了一声。
“怎么了小春?是李大夫来了?”王唯清从里屋中走出,脸色比前段时间好了许多,单薄还是单薄,但明显没有病色。他见到徐青山和李往之一同到来,神色一下愉悦了起来。
“青山也来了。”
徐青山回道:“堂休了,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王唯清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朝二人道:进里面说吧,小春过来。”他朝小春招招手,小春又跑回了他爹身旁。
小春娘端茶进来时,徐青山在堂屋和小春正在玩绕绳,李往之则在里屋给王唯清诊脉。
李往之摸完脉后又让人伸出舌头看了看,随后问了问身体的情况,不一会就定了论。
李往之笑道:“看来养的不错。”
王唯清收回手,也不追问自己的详细,而是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往之打开药箱,取出炭笔和纸来便开始写新的方子,便写便回:“前天夜里回的。”
小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先生解不出来了吧!”
徐青山缓缓回道。
“让我想想。”
王唯清歪了头朝屋外看了看,正好小春绕出的绳样好像将徐青山难住,一脸认真的看着小春手中的绕出的结,聚精会神的思考着怎么接过来。
看了一会后,王唯清回过头,朝着还在写方子的李往之道:“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遇到你。”
李往之头也没抬,面不改色的回了他:“我也没想到,你竟然活了下来。”
“大约是大哥想让我活着吧。”说罢,王唯清朝外屋看了看小春,随后笑道:“有时候我真可羡慕徐青山。”
☆、九
“刚见面那会听徐青山说起你本以为是个重名的巧合,谁知道还真是。”王唯清一想到这事还是不免的觉得惊奇,在次之前他绝不会想到会在家乡碰到李往之。
李往之写罢方子站起身来,将方子递给王唯清,说:“缘分是很奇妙的,当年我爹治好你大哥的病后从京城离开,后来就带着我到了这。”
王唯清接过方子看了看,调笑起来:“然后遇见了徐青山是不是?哈哈,那时候你才多大,怕是十五都没有吧?”
“那时还没有这个心思。”李往之摇摇头,他在定居村中之前三临此地,第一次只到了王家镇,等他爹拿药时在桥下见到了青年时候的徐青山,不过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徐青山的名字,只是觉得一个大男人哭的那么伤心很是奇怪。第二次到了徐家村给徐青山看脑袋的时候由于身旁人太过焦急,并没有仔细看过病人的脸,所以自然想不起来徐青山来,直到第三次他再度来到徐家村,和徐青山慢慢熟识了之后他才渐渐将前两次的相遇回想起来,原来两人竟是那么早就有过会面。
如今的李往之打心底里认为这是老天的安排,他和徐青山两个人命中注定该是如此。
李往之问道:“他以前是什么样的?”
王唯清回想起年少,回说:“书塾我去的早,他来的晚,虽然年纪差不多,却没怎么说过话。后来我快要离乡时听说他中了个秀才,往后便没交集了。不过徐青山的性子在书塾的时候就被人说好,这些年看来更是稳重了。”
“稳重?”李往之听后笑笑,与其说是稳重,不如说是习惯了按兵不动,哪怕兵临城下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在聊些什么?”这时徐青山从外屋进来,听到里面二人似乎在说书塾的事,便问了一句。
王唯清见人来了,自然道:“在说你我在书塾时候的事。”随后又道:“不过可惜不是同一个先生。”
徐青山听了也回想了以前,笑道:“带你的是何老吧,他带过我们几月,天天听他夸你来着,说你是他的得意门生,王家镇三十年才能出一个你这样的孩子。”
王唯清一听徐青山提前往日对他疼爱有加的先生,目光黯淡下来。
“是我辜负了,结果连乡试都没去……”
“何老可不那么想。”徐青山走到李往之身旁的椅子坐下,李往之让到一侧收拾医箱,继续听二人说着。
“他说这儿实在是太小,山好水好,可是读书人若是呆的久了,一旦将意志消磨光也就出不去了。如今想想还真是这样。”徐青山想起何老的这句话来,立刻就想到自己。当时中了秀才后明明是有机会去的,可他却选择留乡,要知道在那时候中了秀才的人可从来没有一个留下来的。也许是因为当时家中二老的离世让他打消了他出去闯一闯的念头,可归根结底徐青山觉得还是自己的原因。此时徐青山又朝王唯清说道:“我可不就是何老说中的,一步也没踏出去过的人。”
不过也无所谓了,徐青山看了身边站着的李往之,对方收到他的眼神,将医箱盖好,背到了身上。
王唯清道:“如今我还羡慕你呢,至少活的明白。好了好了,你们这是要回去了?不再多留一会?”
徐青山道:“今日我和他就不留了,你在家多养好病,学生们可都等着你开堂复课呢。”
王唯清侃笑道:“先生总是被厌烦的多。”
徐青山顿了顿,表示了赞同。
随后就是告辞,王唯清一家将两人送到门口就被推了回去,徐青山和李往之走上了村中小道,而此时天色还早,二人不赶着回程,便聊着天边慢慢悠悠的踱步前进。
“唯清在外的时候是不是出了事?”徐青山忽然问到。
“怎么这样问?”
“我以前虽然和他不熟悉,不过也知道他肯定不是现在的样子,他那时候闹腾,整个镇子都知道他活泼的厉害,现在回来却完全变了个人,虽然说是那么多年,人总会变,可变成这样,就觉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李往之是告诉过徐青山他和这位同窗是旧识,在京城见过几次面。不过徐青山感觉得到两人这几面面之缘应该不是简简单单的照面,也许李往之知道些什么。
李往之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于是都告诉了徐青山。
“他当年在京郊外边儿被人劫了,正好禁卫军的副统领路就和劫匪交了手,匪打完了那个副统领也受了伤,正好呢,我爹外出采药路过,就将两人人一块带了回来医治,这样一来也就认识了。后来朝廷震荡,京中大批官员被贬入狱,那个副统领为了救好友,犯了傻去劫了天牢,可惜失败了,不仅朋友没救成,自己也搭了进去……王唯清其实也参与了劫牢,只不过个中安排让他逃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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