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发半披,白色纱衣衬得精致面容如谪仙,气质淡如水,秀如山,慢慢走来,似是步步生莲。
众人倒抽一口气,不是为对方面容,而是身份,来者正是楼清。
连陈涛都从高凳上站了起来:“老师。”
楼清走到季长风身侧,对着陈涛弯腰揖礼:“草民楼清,拜见陈大人。”
陈涛急急道:“老师快快免礼。”
楼清直起身,视线却是看向跪在地上的季长风,开堂半个时辰,季长风此时脸色跟楼清昨日见他一样,苍白无血,精气不足。
楼清对季长风轻声道:“抱歉,我来晚了。”
他一句话,让在场的人更是抽气连连,连陈涛都变了脸色:“老师...”
楼清将视线移到陈涛身上:“楼清无能,愿为季寨主讼师。”
陈涛急道:“不可。”
楼清故作不解:“为何?郝老爷都有讼师,季寨主为何不能有?”
陈涛定定看着他:“老师,莫要糊涂。”
肖宇也劝他:“是啊,楼先生,季寨主是何身份,你难道不清楚吗?”
肖宇的话让楼清注意到了他:“你不是说的明白?我怎会不清楚。”
肖宇苦叫连连,他是说的明白,可与他理解的清楚却不是同一个啊。
郝有才为难的看着楼清,他的儿子就在楼清名下受教,怎么都得罪不得,可若真让他做季长风的讼师,又怕是另一番局面:“楼先生,季寨主不需要你。”
郝有才这话纯属帮倒忙,倒不是他不够机灵,而是见了楼清,他的脑子就乱了。
季长风想笑,郝有才估计就真的是只有财了:“郝老爷错了,我需要楼先生,不能只有你有讼师,我却得孤军奋战。”
楼清伸手,按住季长风的肩膀:“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陈涛的脸色已经不是用难看能形容的了了:“你执意如此?”
楼清道:“还请陈大人继续。”
崔师爷连忙开口分散大家的注意力:“楼先生此次前来,可是有新线索?”
楼清摇头道:“并无。”
公堂上刚散的尴尬又重新蔓延。
崔师爷脸部僵硬:“先生莫要开玩笑。”
楼清道:“公堂之上,大人面前,楼清怎敢?”
陈涛紧紧盯着他:“既是如此,老师要如何为季长风澄清?”
楼清不卑不亢道:“肖公子怎么说,我便怎么澄清。”
肖宇一惊,季长风因为有伤,精神不太集中,自己对付他的可能性就大一些,可楼清忽然到来,季长风更将主动权交给他,可表面看似他占上风,其实真正难得是他。
楼清这一掺和,任何一句话都可能成了对方的垫脚石。
想到此,肖宇鬓角溢出冷汗。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肖宇咽了咽口水,道:“那盗贼身份不明,却偏偏进了长风山寨,而季寨主说你在东城却无人证,敢问季寨主要如何解释?”
季长风将发言权完全交给了楼清,只调了下姿势,安静的跪着,让自己好受些。
楼清道:“肖公子此言差矣,楼清不才,只道一二,昨日李叔的狗叼了张叔的鸡进了黄叔的院子,请问肖公子,这鸡是黄嫂偷得吗?还是那狗是黄嫂指使的?”
肖宇道:“为何那盗贼别的地方不去,非要去长风山寨,还在长风山寨不见踪影?”
楼清笑道:“我也好奇,为何李叔的狗哪个院子不去非去黄叔的院子。”
肖宇道:“为何?”
楼清道:“恐怕得那狗才知。”
楼清以狗比喻盗贼,实在有够看不起后者。
肖宇暗暗变了脸色,思考着对策:“那季寨主如何解释盗贼在长风山寨消失不见?”
楼清看了眼季长风才道:“听闻你们进过长风山寨。”
肖宇答道:“进过。”
楼清再道:“既是如此,就当知道,长风山寨下山的路,不止寨门前那一条。”
这的确是事实,也终于说到了肖宇期待的那个点。
“先生说的有理。”
被肖宇赞叹,楼清暗暗疑惑,似乎走向不对!
楼清思绪飞快的转,还没转出个什么,就听到肖宇说道:“陈大人曾说,也许是那盗贼栽赃陷害季寨主,怕也是知晓季寨主那时间不在长风山寨,才敢如此大胆闯长风山寨,只是不知,季寨主知不知那盗贼为何栽赃陷害?”
楼清还是没想明白,因何肖宇会把话题引到这里。
楼清没明白,季长风却是有几分清楚:“那时我远在东城,如何知盗贼目的。”
肖宇像是料到他会这么说,也不奇怪:“季寨主这样说,怕是不知对方身份了。”
季长风面无表情:“不知。”
肖宇惊讶:“是吗?可为何那盗贼夜闯郝家,持着玉如意,对郝老爷说这一切都是你指使,说你最近在办一件大事,需要银两,更自报姓名,石方,季寨主可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求收藏求点评,作者想听听大家的意见,谢谢大家,抱住么么哒。
第26章 26
他的确在办一件大事,用银两的地方很多,可银两他多的是,再则,他要银两需要派人去偷?
楼清心惊,没料到盗贼竟走这一步。
连季长风都讶异,他开始以为对方利用石方只是为了牵制他,用这“盗窃罪”拖延他一段时日,可现在看来,对方的目的已不止如此,怕是想要让他正式跟官府对上。
说不知两字容易,可肖宇这样问,便是对他跟石方的关系了然于胸。
季长风思忖许久,才缓缓点头:“认识,此人也的确与长风山寨有所关系,只是三年前,他已被我驱逐出寨。”
众人都关心案情走向,本以为季长风会无罪释放,可肖宇却峰回路转,把他们的心思都提了起来,如今听季长风承认,众人更是觉得好戏还在后头。
陈涛插话问:“因何驱逐出寨?”
季长风闭了闭眼,答:“他调戏少女,行为不端,因此被我驱逐出寨。”
听见这话的众人的确不知该作何感想,季长风是个山贼,却责怪属下行为不端,说他是个山贼,他又从未做过有损民生之事,除却几月前发生的强抢楼清一事。
连楼清都讶异是这□□,他以为石方只是打家劫舍,坏了长风山寨的规矩。
陈涛再问:“石方说此事是你指使,更坦言你需要银两实为目的不良,因此用这不义手段,还有,你说你在东城与人打架,是与谁打架,你身上这伤,普通人可造就不了。”
像是为了应景陈涛的话,季长风还掩唇咳嗽几声,倒不是他想,只是跪的实在久了些。
听见他咳,楼清甚是担心的蹲下身,抚着他的背帮他顺气,季长风冲他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还拉下了他的手。
季长风望着陈涛,道:“我在东城,是为解决私事,身上这伤,是与人打斗,被对方高手所伤,石方盗窃玉如意一事,真不是我指使。”
他虽然说出,字句却是模糊,陈涛心有芥蒂,面上却依旧平静:“是何私事,公堂之上,还望你坦言。”
如何坦言?这一说,不是把多年的处心积虑都白费了?
对方也是想要知道他的最终目的,才这般试探,这样倒还好,还有扳回的余地,季长风这样想着,又道:“陈大人,我请求你找到石方,请他当面对质。”
季长风的要求合情合理,陈涛见他言语模糊,也知他是不会轻易松口,如此一来,对他在东城发生的事更是在意,那石方也是必须要找到,于是当场扔了签,下了捕捉令:“着本官口令,迅速缉拿石方归案。”惊堂木一拍,此回算告一段落。
季长风被请回了牢房,楼清后脚随着去了,等到公堂散的只剩下崔师爷和陈涛,陈涛问崔师爷:“师爷,此事你如何看?”
崔师爷行礼道:“季长风有所隐瞒。”
陈涛点头:“我也如此想,但他的请求合情合理,只能依他。”
崔师爷思绪暗转,道:“大人有何想法?”
“东城遥远,差人去问无疑浪费时间,但此事关键就在东城上,东城发生了何事,季长风因何受伤,这些都很重要。”陈涛把玩着惊堂木,说出自己的想法。
崔师爷赞同道:“石方所言也不一定是真。”
陈涛把玩惊堂木的手顿了顿,说出了崔师爷的话下之意:“你是说,这事有可能是东城那边搞得暗鬼?”
陈涛虽年纪轻轻,可的确有想法,只是这样一提点便能想的如此透彻,让崔师爷很是赞赏:“可能,大人试想,如若真是季长风指使,石方又怎可能盗窃成功之后就回长风山寨,碰巧季长风与他兄弟又刚好不在,这不是等着人家怀疑长风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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