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么?”冷青翼像是心情极好,始终带着笑。
“没有味道。”莫无实话实说,竟不知一丝一毫的甜言蜜语。
“高烧自是吃不出味道,我又做的清淡。”冷青翼微微一愣,眸子半弯如月,笑出了声,“等你好了,我再做给你吃。”
“好。”虽是隔了易容,莫无还是一瞬不瞬看着冷青翼笑弯了的眼,伸出大掌,在冷青翼头顶揉了揉,低低地说道:“别太担心了,我没事。”
“谁担心了?没有。”冷青翼微微轻颤,摇头否认着,“明日还要赶路呢,这吃的也差不多了,我扶你躺下。”
“……”莫无无力做些什么,只好依着躺下,却是看着冷青翼,“你的伤……”
“处理过了,无碍。”冷青翼帮着掖好背角,坐于床边,依旧笑着,“睡吧,不成,我再说个故事?”
“我不是孩子。”莫无长叹一声,满满的无奈,看着冷青翼眸子里暗藏的焦灼,“莫要再伤了自己。”
“嗯。”冷青翼一动不动坐在那处,像是只等着人睡去。
“……”毕竟高烧虚弱,莫无没撑多久,便又昏睡过去。
冷青翼这才按着胁下,窝起了身子,待到疼痛稍缓,取了碗走出屋子,见到李铁匠已去睡了,桌上也已收拾干净。于是自己喝了些微冷的粥,找来水盆软布,水缸中取了些水,便又回了屋子,关了屋门。
将莫无和自己的易容除去,小心地放于一侧,脸上终是舒爽了许多,解开衣袍,看着缠在胁下的白色纱布上,果然映染了红色的印记,心中微微叹息,想来自己笨手笨脚,若是拆了重新上药又上不好……不做多想,重新穿好衣物,不去搭理关顾。
莫无在昏睡中,宛如被大火炙烤,偏偏又冷得如堕冰窖,冷青翼坐在床侧,不时地换着软布,探着温度,满眼的担心,却是不言不语。
寂静的夜晚,桌上烛火摇曳,只有些细微的轻响,诉说着情深不倦。
莫无从昏昏沉沉中醒来,天还未亮,侧首去看,就见着冷青翼趴伏在床边,一手死命按着胁下,轻轻喘息。
“青翼……”双眉一皱,就要起身,同时看到冷青翼抬起的脸。
没了易容,那张精致脸上的煞白再也遮掩不住,满额的汗水,也不知忍了多久。
“你怎么醒了……”冷青翼微微一愣,这才发现话说得不对,撑起身子,探上莫无的额头,“终于退了一些……太好了……”
“……”莫无什么都没说,紧皱着眉,看着冷青翼按着胁下的手指缝间一些露出的殷红,“伤口裂了?”
“没事没事……就有点疼……”冷青翼打着哈哈,站直了身子,便要向屋外走去,“你醒了,我再去煎一帖药,这帖药很是关键。”
“冷青翼!”莫无被子一掀,赤足踩地,自身后将冷青翼抱住,强行扯开冷青翼的手,看着白色衣物上一片血迹,“胡闹什么?!”
“没胡闹,你好了,我才能休息,不就是这般道理?!”冷青翼看也没看衣服上的斑驳,只看着莫无单薄的里衣和光赤的脚,“快回被子里去,别糟蹋别人的心血,好不容易才退了热……喂!做什么?!”
莫无不由分说,便将冷青翼抱入怀里,放在床上,随便披了外衣,穿了鞋子,找来之前剩余下来的伤药和白布。
“你得再吃一帖药……”冷青翼确实疼得厉害,看着莫无黑沉沉的脸,也不敢多做挣扎。
“没事的,只是有一点点裂开,真的没事……”看着莫无手脚麻利地拆开纱布,重新包扎上药,一声不吭,冷青翼不觉有些底气不足。“我,我不会弄这些,所以才拖着没弄……”
“并不是裂得很厉害……其实,只是我不太耐疼……”
“对了,你看我心疾一点都没发作……”
“你别一声不吭,怪吓人的……”
“……”饶是冷青翼怎么说,莫无就是一声不吭,一门心思处理着伤口。
裂开的伤口被重新上了药,仔细包扎好,莫无迅速脱了冷青翼的鞋袜外衣,自己也脱了鞋子外衣,手臂一挥,灭了蜡烛,被子一盖,不由分说将人搂在怀里。
屋子里静了半刻钟,冷青翼睁着眸子,僵着身子,脸颊微红。
“我,我说那个,你的药……”轻轻地开口,还试图挣扎着起来。
“闭嘴,睡觉。”莫无的声音在身后断然响起,闷闷的,哑哑的,却是坚决地不容一丝反抗。
“……”身前搂着的大掌,轻按在伤处,小心护着,温暖而柔和,冷青翼微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脸颊已是通红,轻咬着唇,忍不住慢慢勾起唇角,阖上早已疲惫不堪的眸子,不做挣扎,沉沉睡去。
莫无也是脸上微红,不知是高热还是其他,只是心底不禁后悔,早知这般抱着,无比踏实,无比心安,一早便做了多好。
第四十五回:言为心声
“烧退了,看来到村子里的决定是对了……”
“……”
“易容术我和洛月殇学过一些……”
“……”
“昨晚我后来睡着了,可有说胡话?”
“……”
“虽说后半夜才睡,但却难得睡得很好……”
“……”
“你……真不打算说话了?”
“……”
“其实昨晚,我……”
“如何了?”
白亮的光透过纸窗,照进屋子里,一人坐着,一人站着,依旧一黑一白,整齐的发,陌生的脸,一夜过去,像是什么都未变,一如昨日。
“什么如何了?”冷青翼唠叨了一早上,终是等来莫无开了金口,却是一句听不懂的。
“伤。”莫无眼光下移,移到冷青翼胁下伤处。
“好,好多了……”下意识地按上胁下,宛如昨夜那人的手掌轻压,掩在易容下的面庞微红,随即忽然一抖,瞪了眼睛,指着面前的人,大声喝道:“难道你又用了……”
“没有。”莫无淡然否定,“我太累,也睡了。”
“你要是再任意糟蹋身子,我定再不会管你死活……”冷青翼并不见得多信,只是见着莫无的气色确是比昨日好些,微微掩下眸子,轻咬嘴唇,低声说着。
“……”莫无没有接话,不应承,也不反驳,就在冷青翼以为两人将以此结束对话,再次陷入沉默的时候,却听到莫无的声音:“以后每晚都让我抱着睡。”
“啊?”冷青翼微微仰头看着站起来的莫无,又一次露出有些傻气的神色。
“很踏实。”莫无不理会冷青翼的惊愕,绕过冷青翼,将桌上散落的纱布药物收拾起来。
“我不答应……”呆愣数秒后,冷青翼终是红着脸面反应过来。
“……”莫无牵起了唇角,再一次不应承,也不反驳。
“……”这一次,冷青翼终于准确无误、清晰无比地看到了莫无温柔的笑容。
再一次呆愣住,当初小怡形容的,自是不如这般真正见着。
他是天下第一聪明人,而如今在他面前的,却像个活脱脱的傻子。
******
虚假的脸,虚假的名,虚假的关系,这般虚假不真,自是谈不上多深的感情。
村子有村子的朴素真诚,不过,于之他们却还要不得,要了便是牵连,所有的无辜。
简单与李铁匠道别,又给了些碎银,谢了昨夜赠上的家传良方,莫无牵了马车,两人不着痕迹上路,低眉掩目,不留痕迹,擦过村子里三三两两的人群时,听得一些议论,关于如今最惹人在意的奇事:通缉悬赏,赏金百两。
出了村子,无人发觉,淳朴之人,不会这般警觉,乐天无忧,其实令人羡慕。
“上车吧。”莫无扶着冷青翼,顾着恼人的脚镣,上了马车。
车帘掩下,莫无坐于车辇外驾车,却不知马车内一番凶险!
障眼法。
在马车最里一面,相近颜色相近质地的麻草板子挡住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马车里本就光线不佳,冷青翼近了之后才发觉不妥,已是太迟!
那人身手极快,早已蓄势待发,冷青翼只看得一人忽地蹿出,无比迅速地捂住了他的口,随即鼻间一阵异香,四肢便开始发软,脑子也迷糊起来。
不是迷药,迷药不会这般迅速,夺人知觉。
冷青翼软软地靠着车厢壁,马车摇晃,厚实的车帘外便是莫无,这般近,却又好像无比的远,他无力地看着眼前的人,微微惊讶,竟是个孩子。
十岁左右的孩子,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一只睁着,另一只却是被黑色的眼罩遮着,头发随意扎在脑后,并不太长,手上帕子死死捂着他的口鼻,那猛烈的药性,竟让他连哪怕一点警示莫无的挣扎都没来得及做。
那孩童见一招得手,得意地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牙,另一只手摸出一根银针,毫不手软地扎在冷青翼的颈侧,并不太疼,但不一会儿冷青翼便觉得意识渐渐抽离,云里雾里,不知身在何处。
你是谁……
鼻间又传来奇怪的味道,有个声音在问,他虽觉得万分疲累,心中警觉,还是不受控制地答道:冷青翼……
驾车的是谁……
……
驾车的,是谁……
……莫无……
耳边不停传来空灵、响彻心扉的声音,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量,嘴巴再不受控制,答着所知道的一切一切,恐惧不断扩散开来,这般摄人心魂的力量,宛如怪力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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