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不语,看着听着,面上一片淡然,心里却是早已禁不住心悦诚服,冷青翼重新布下的局,比之原先,不但周密许多,且伤亡几乎化解为零。
“芸娘……怎么看……”一口气说完,冷青翼有些支撑不住,用衣袖掩着唇角低咳几声,坐回椅子上,用桌面掩去身子的轻颤,不着痕迹地再次按压住伤处,唇角依旧带着若无其事的笑容。
“容我再想想。”芸娘虽是心悦诚服,但仍是觉得心有不甘,想给眼前这个洛月殇和莫无都万般在意的男子一点颜色,“冷公子,之前不闻不问,如今又这般积极,倒不知道为了哪般?只因知晓莫无做了那么许多呆子一样的事情,感动了?”
“……”冷青翼淡淡笑着,看着芸娘一双冷嘲的眸子,“若是那日在下死了,这局不必布,若是昨夜在下走了,这局也不必布。这局看似周密,可谁敢说万无一失?他愿为在下拼了性命,可在下不愿。其实,不过一个道理,与洛月殇赶走芸娘,同样的道理。”
“你!”芸娘心中一紧,短短几句,已是说得她无话可说,“冷公子着实厉害,好一个同样道理,冷公子是想说……难道冷公子的意思是……”
“正是。”冷青翼看着芸娘后知后觉的激动,终是看到那掩盖在落寞之下的真实性情,“你愿同死,我不愿;但求共生,了无缘。”
“难怪,难怪……”芸娘无奈苦笑,“这般说来,芸娘倒不如那个呆子,能逼得冷公子万般无奈地从了。”
“……”冷青翼睫毛轻掩,不置可否,“芸娘,还有什么要问否?”
“我得再想想,你也回去歇着吧,这些我会命人来收拾。”芸娘有些失神模样,心底反复着冷青翼一番话语,像是忽然便找到了出路。
“……”冷青翼扶着桌子站起来,身子摇晃,伤处撕扯着剧痛,心口发紧,有些心疾发作的前症,赶紧默念着心法平复。
此处是落花阁的密室,趁着莫无伤势复发昏迷不醒,他找了芸娘,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如今算算人也该醒了,若不回屋,大约又要担心了。
踉跄着走到屋子门口,打开屋门,一阵寒风直贯而入,冷青翼轻咳几声,震得伤处生疼,扶着门框,顾着脚镣跨过门槛,便见到门口立着一人。
黑色的衣物,冷峻的脸庞,被风吹乱了的发和眼中吹不散的执着。
“你……”冷青翼瞬间僵直,万般没有想到莫无竟是站在此处,那么之前一番话语……
“我不许。”莫无淡淡地说着,没给冷青翼反应的机会,直接将人揽进了怀里。
黑与白,早已没了界限,冷青翼有些呆愣不知所措,只觉得忽然的暖,暖得无论如何舍不得推开。
“不许无缘。”莫无的声音在耳边轻响,一如既往的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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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王爷,您千万保重身子。”
“无妨,到了明日,就算太子也保不住那落花阁,今夜落花阁必有动静,传令下去,严加看守,不许放过一人!”
“是!”
“等一下,之前刺伤小翼的背后主使之人可查清楚了?”
“尚无,那人已死,线索已断。”
“一群废物!咳咳咳……”
“王爷……”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今夜若有闪失,一个都别活了。”
“是!”
“王爷,喝药了。”见众人散去,肖奕端着药物,依进景阳怀里。
“只是风寒,莫要担心。”景阳仰首将药物喝下,那肖奕已经攀附上来,吻上他的唇,口中甜甜的蜂蜜盖过了药物的苦涩。
“这样,便不苦了吧?”肖奕笑着,略显孩子气,瘦削的身子在景阳怀里不安分地扭着。
“据说,这次殿试,小奕的策文最为出彩,也不枉费本王一番栽培。”景阳微微懒散,把玩着肖奕的发梢,心思却是百转千回,据他所知,同场殿试有一人才华横溢,却是殿试当天缺了席,不知是出于巧合,还是怀里之人并不如表面这般温顺。
“小奕自是尽力而为,王爷谬赞,不过,小奕想讨个奖赏。”肖奕窝在景阳怀里,笑着,他自称小奕,并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不过他不在乎,那人不可能再回来,绝不可能!
“哦?小奕想要什么?”景阳半眯着眼睛,笑得真切,不知想着谁。
“小奕……”肖奕握着拳,咬着下唇,豁出去一般,说道:“小奕想唤王爷一声,景大哥……”
景大哥……
景阳的面色一变,眼前画面重重叠叠,都是那人的笑脸。
“你不是他……”景阳渐渐握紧双拳,猛然一推,将肖奕推到了墙上,一双眼睛,又变得血红,“你不是他!”
“呃啊……唔……”一声惨呼,肖奕煞白了脸,为自己的心急付出了代价,身子撞在了墙上,仿佛骨头都撞散了,景阳一下子钳住了他的颈脖,让他不能呼吸。
“小翼……小翼……”景阳看着肖奕苍白的脸,渐渐又变成了冷青翼的样子,松开了手,任由那人瘫软在地上猛烈咳嗽,摇摇晃晃走出屋子,口中喃喃道:“没事的,没事的,过了今夜,便回来了,回来了……”
“咳咳……”肖奕伏在冰冷的地面狼狈地咳着,眸子里满满的,都是狠戾的光。
第三十九回:计出万全
出城,有两条道,小道和官道。取小道者,至别处须多行约二里路,取官道者须经城门守卫放行。近日众人皆知,城内出事,小道官兵来回巡逻,官道城门严加把守,进城容易,出城难。
“失火啦!失落啦!”
是夜子时,城内极富盛名的落花阁东阁失火,火势乱窜,阁内一片混乱。
“我的衣物呢?!快,快拿给我!”
“爷,别慌别慌,说是东阁着火……”
“怎么会失火,这大半夜的!”
“大爷,您的鞋……”
人们慌慌张张冲出落花阁,头发散的散,披的披,衣物多是胡乱穿着,也有只穿了里衣的,不着鞋袜者更是数不清,等他们冲出门外,无论是前门还是后门,统统傻了眼。
落花阁外里三层外三层,黑压压地被包了个水泄不通,官爷有令:统统不许走!一个也不许走!
不走?
身后火势不见收住,这些个官兵不救火,反而来此地抓人,谁能信服?!再加上,落花阁虽是醉生梦死的绝妙地方,但毕竟是花楼,人群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之,纨绔子弟有之,江湖侠客有之……如此若被一个个查得清楚仔细,那还了得?!
一瞬间,落花阁的门口,乱成了一锅粥。
芸娘仍是待在落花阁内,不去管那门口事端,懒懒散散地指挥着小厮扑火,一边扑,一边再放点,总之阁内来来回回的人,看起来也是救火忙碌的样子。
半杯叶子青落肚,芸娘倚着厅堂里的柱子,看了看乱哄哄的落花阁,唇角轻笑。今日的她难得的素雅,白锻的衣裙上,只用水墨勾画着百合的痕迹,在混乱中,倒显得格外得醒目。
洛月殇,落花阁没了,芸娘只好去揽月楼了。
心中这般盘算着,忍不住一番喜滋滋的感觉,哪里还有半分不舍得。
门口推搡的人群中,忽地窜出一老者打扮的男子,身形如燕,脚不沾地,踩着几人脑袋,直取小道而去!
“追!”
“这边的人拦住!”
“发信号给那边!”
突发的变故,官兵们自是有了些应对,不过王爷万般交代,忌讳着“调虎离山”,并未直追而去,未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人群中,一人挤到官兵面前,头发散乱,衣物不整,好不狼狈,却是掏出一物在官兵面前一摆,那官兵一愣,随即使了个眼色,放了人。
是官!官官相护,这还得了!!
本就激愤的人群更是发了疯一般,官兵包围被冲得七零八落,又不敢随便动武,万一伤了不得了的人物,一时间,场面根本无法控制。
正当此时,一辆马车行至,车上一人,正是景王爷本人,取正门。吩咐下来,所有人一一至马车内与王爷相见,若非要抓之人,赠予纹银二两压惊赔礼。人群抗议渐止,身后火势也稍歇,一一有序上马车,倒也快得很。
客人散尽,未有待抓之人,景阳下的马车,踱步至落花阁。
芸娘立于门口,笑脸相迎,无恐无惧,无知无疑。
“王爷,落花阁烧了,今夜怕是招待不了。”
“本王来找人,搜!”
官兵不管不顾,绕过芸娘身侧蹿进落花阁恣意妄为,打砸推摔,到处搜找。
“王爷,若是冤枉了芸娘,芸娘可不依呢……”
“城内,也就此处未找,本王已是容忍了多日。”
“呵呵,王爷,芸娘开门做生意,王爷何须忍耐,花些银子,不就来了嘛……”
“花了银子,怕是找不到本王要的人。”
“对了,是芸娘不好,倒是忘了王爷不好这个,若是王爷不做芸娘生意,那揽月楼也是芸娘相好,芸娘帮着说说,能省些银子的……”
“只要老板娘将我的人还来便行,本王要的,倒是不多。”
官兵搜查了个遍,自是半个人都没找到,景阳气白了脸,只能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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