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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缨 完结+番外 (唐酒卿)


  夜里风呼呼响。
  榕漾伏床上背露了半截白腻,朴丞打后边俯身,顺着那弧度优美的线,一路舔上去,咬他后颈,箍着人肩头顶弄。榕漾哭红了眼,呜呜咽咽道:“……上回……上回师兄说不成……你怎还这样……”
  “怎样。”朴丞一把扶带起他腰,捏掌心摩挲,沉身深埋进去,喉头微紧,暗嘶了气,才撞得榕漾晃身。这混球上回被苏舟揍过,不疼不痒的过去,是一回来就要死缠着榕漾讨个饱。他粗重着道:“他是多管闲事!”
  榕漾伏枕被欺负得厉害,渐渐哭出声。可这会儿他不仅哭出声,还夹了嗯嗯啊啊的声,叫这混球更把持不住。
  后半夜停了事,朴丞撑榕漾上边,捏着那白嫩的颊,狠道:“净哭,再哭我咬你啊。”
  榕漾潮红未褪,气还没匀,正困得直点头,被他捏烦了,抬手拍了一把,哑声喃喃道:“你混球……”
  混球却俯首,含了他唇细细柔柔的舔。嘴里没说哄人的话,只抵着他,看人睡过去。正经望人的时候,眼里都是陷下去的深邃。
  “混球……”朴丞拇指给榕漾擦了眼角泪,“你胆子肥了。”
  翌日朴丞起得早,榕漾还睡得熟。他抱出羊羔又喂了一手奶腥味,在灶上温了牛乳给榕漾,套上外衫,就直往提刑按察司去。
  靖陲如今不是王藩,设同布政使司。朴丞到地,吴煜正晃在摇椅上剔牙,见人来了,也没起身,而是指了指方向。
  “你消息快啊,这人才到。”
  “我算着呢。”朴丞坐边上,挑了个果抛在手里,“无翰怎么判?”
  “赵叔荣问斩,昌乐侯夺爵入狱。这个赵芷安原本逃不掉,可惜左恺之教了他几年,竟还教出了情义。”吴煜仰身摇晃,砸吧道:“你说左恺之这老头,都要到头了,却把名头给砸了。为这么个人,值当吗。”
  “那就是流放。”朴丞咬了果,“年前不是说要修筑边陲工墙么。”
  “你赶着点回来,就为这事?”吴煜偏头,“我们傻漾怎么没见啊。”
  “他见不着榕漾。”朴丞牙口好,咬的嘎嘣脆,“榕漾心软,多半得容他唬过去。就这么着吧,这人不死,我就不会移开眼。”
  “呦。”吴煜半起身,“你这心胸狭隘的,不就几篇文章么,还专盯人家一辈子去?这事榕漾要是知道……”
  “谁给他提声?”朴丞眉间一狠,“我看谁敢。榕漾这会儿早不记这人了,旧事不重提,谁在他面前提我敲谁。”
  “得。”吴煜老不正经的摇晃,道:“这事该谢谢你师兄,闷人办大事。”他又倒回去,叹道:“合着我还要干这事……这人还不能死,麻烦。”
  那头榕漾出了门讲学,夹着书抱着羊羔,也不知从哪摸了只铃铛给羊羔,走起来叮当响。下学一群小萝卜头跟着他问这羊羔叫什么,榕漾笑眯眯道:“小朴。”
  往后朴丞街上去,总觉得小萝卜头们看他目光似有不同,却又不知怎么回事……
  榕漾给苏舟写信,信里把这事给苏舟讲了。那边苏舟立刻回信给朴丞,开篇就是“吾弟小朴”,朴丞恼羞成怒,回头捉住榕漾又是一顿好收拾。
  却说苏舟如今常在南下往来,蒙辰退居院中养花逗鸟,蒙馆北由苏硕,南以交托苏舟。几年下来,南边人人都道那“沧浪渡川”是个清隽雅秀的公子,虽行商道,却不失风雅。
  只道徐杭有一家名叫舒氏绣坊的铺子,今儿当家的是位御用绣娘,生未嫁,只收了位闭室弟子,名唤“舒霁云”。这位舒霁云不过及笄,一手绣技了得,初战江塘双绣便名动南下。
  六月天热。绣坊楼上求娶者无数。这小姑娘站栏边,头戴纱笠,忽地抬指指向楼下一轿,当众坦然道:“此生霁云若嫁,必嫁苏渡川。”
  苏舟正打帘下轿,他一抬首,四下皆望来。苏舟正急见人,不作细想便离了身。只说这事足足晚了两日他才听闻,传到苏娘子那头,已变成“渡川有意”,家里边给他备的聘礼堆积而来,苏舟一早醒来,以为是自己要上花轿。
  他不生气,只当小姑娘推脱之辞。因他如今都已二十有八了,舒霁云不过及笄年华。苏舟这几年修身养性,迟迟没动心思,家里着急也是情理。他人不急,回头接了生意,又跑了趟靖陲,一去就是半年。
  但“天赐良缘”,岂是他轻轻松松就能避开的?
  苏舟归蒙馆,一日晨起,外出觅食。他打家里时绝非什么“清隽公子”,蒙辰的老大褂一披,再揣着一团重的傻漾,一人一喵合着一个包子,也能站摊子边吃得开心。
  “昨个吃了老师的糖醋,今日腻了甜。刘三哥,今儿就给我一勺豆花,辣的。”
  怀里的傻漾喵一声,趴他袖上望豆花。苏舟撸了几把毛,觉得这会儿晨冷,偏头打了个喷嚏。
  后边忽地递来一只帕。
  苏舟没接,只回头瞧了一眼。后边站着个才到他肩下的小姑娘,肤白水嫩,一双眼灵灵带水。他不认得,怀里的傻漾抖擞精神,爬他肩头,对人喵的驱赶。
  小姑娘踮脚,越过他肩头往摊上瞧,问他:“瞧着好看,好吃吗?”
  苏舟愣了片刻,才回神是对自个说,他道:“还成……镇上这家最好吃。”他顿了顿,客气道:“您这……尝一勺?”
  那眼睛登时亮起来,和傻漾寻着肉似的。摊子人多,两人只能站着。他打这姑娘身边一站,也没不长眼的敢来。碗烫,苏舟先没要自己那碗,给她一手抬碗,让人姑娘先尝。他站得直,只有胳膊偏过去。指尖发烫,但他挺糙,面上没露。
  这姑娘用帕子包了碗底,自己捧了。
  “这豆花烫口……”苏舟偏头,却发现几个瞬息,那碗已经空了。这姑娘又掏了一帕,拭了唇角,对他细声细语道:“好吃。”
  后边苏舟吃包子,她也吃得快。苏舟吃烙饼,她吃得更快。苏舟喂傻漾,她吃得……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小姑娘。
  怪有意思的。
  苏舟领她出了街,问人家何处,赶着点送回去。谁知她对着苏舟一个猛鞠,袖里的帕子掉地上也没顾着,蹬蹬蹬的就跑了。苏舟拾了帕,上边没留名,单绣了只……
  绣了只毛绒小鸭子。
  “活灵活现,灵气。”苏舟渐渐笑出声,怀里的傻漾“喵”一声去够帕子,他抬手收了,抱着猫逛回去,对傻漾念着:“王八二十八,渡川要开花。”
  人才跨进蒙馆的门槛,街上一妇人领着小儿,携着糖葫芦。那小儿喊道:“娘,爹在前边。”
  办差回来的男人一把抱了小儿,偏头和妻说着什么,一家三口皆露了笑。苏舟背着身,隐约听着一声:“兰生……”
  他打了个哈欠,抬眸无波无澜。
  当年少年人过街买回的脂粉盒,从檐下被风推掉。里边的粉化了风,日头一出,已经被吹得干净。唯独余香似有似无,算作来过。
  “啪”
  人生分途,只求一世岁安。
作者有话要说:  苏舟好,许兰生好,大家都好。踌躇许久,最终还是挑了这样的收尾。明日最后一章,钟泽和周璞。

第70章 番外·旧年纯景

  钟宅的门大开, 一只舟缓出。
  钟訾在山水园的高楼上用鹰眼眺目, 边上莺莺燕燕环绕,他喜笑颜开,同妓子道:“我说他不过是庶房出来的东西,往父亲面前赶的勤快,可有什么用呢?” 他丢了鹰眼, 躺身在软榻上, 受着人送到嘴边葡萄, 含糊道:“到底还是我的……他们都算甚。”
  “四少这一去, 怕是没个五六年回不来罢?”边上掩唇的妓子玩着鹰眼,笑嘻嘻道:“那徐杭正是狼虎之地, 谁舍得拨口饭给他?可惜那皮囊。”
  “皮囊么。”钟訾嗤笑:“往日总说钟攸……这钟泽也高不到哪去,他娘是赶着好时候, 若非当年母亲惦记着从家里跟来的情分, 怕是连咱门也进不了。今儿他出去了,我这心里才觉舒坦。”
  周边上的人附和,钟訾躺榻上舒服自在,殊不知来日,这人会回来追命。只怕他就算知道了,这会儿也不当事。毕竟这时钟泽的来去,不都是父亲说得算?
  永乐元年,钟泽入京,只待了两个月,便被急调回家。他方才露些头角,正是“钟家四少”初显人前的时候,谁知这么一归,就是五年的外放打压。而起初的缘由不过是江塘药铺生意红火,钟留青动调钟訾来与钟泽一同打理,钟訾难容旁人,左右寻了些半真半假的事,让钟留青调离了钟泽。
  钟泽离家,除了盘缠,只有徐杭一间小药铺。钟家盘踞江塘,徐杭诸商对其防备已深,往年探过来的生意都没能活过年头,如今只有药铺一行,残存一间。
  钟泽初到徐杭,不仅药铺生意吃紧,连他自个也从京都阔绰,变成一子掰八瓣用。日子过得紧凑,每日为了药货在诸商之间跑腿,少不了席面灌酒和羞辱。
  一日灌得多,人撑着墙去茅厕一顿呕吐。出来时正遇了席间一人,是个从北边来的药商。这人扶了钟泽,打廊下过时见周遭无人,竟起了歪心思,抵了他在柱后,急匆匆地要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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