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爷。”梁楚对张甬承非常客气。
“梁大人这个点到访,怕是有事而来,请问何事?”张甬承问。他年轻英俊又富贵,为人谦和又善心,所以也颇得梁楚的好感。
“本官为这个宅子的地契而来。”梁楚坦言,“房屋买卖需要去官府办理买卖手续,再上报户部,张少爷的这栋宅子,怕是没有办过手续吧?”
张甬承挑眉:“的确是没有,在下对律法不了解,当时买了房子卖主就离开了,根本来不及办理手续。梁大人突然提起此事,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栋宅子于拿来的主人回来了,说这房子没有转卖出去,乃是人家的祖宅,回来看到这房子已经有人住着,便到本官这里来弄个清楚。”
“这不可能,我们明明确确是买的房子,我这里还有地契。”
“可人家那里也有地契。”
“会不会是他们伪造地契,想要再敲一笔钱?”张甬承问。
梁楚摇头:“主人是个十来岁的公子,不像是敲诈勒索之辈。而且他们的地契本官看过,确实是真的地契,因为张公子没有办理过手续,所以这房子按照律法,只能还给对方。”
“可我这是用钱买来的,我又向谁讨去?”张甬承沉下脸,这样对他不公平。
“除非你能证明当时卖房子给你的人,这房子是登记在李家的,张公子可记得当时跟你交易的人姓什么名什么?”
“这……”张甬承摇头,“房子当时是家父买来的,而今家父出门在外做生意,根本联系不上,要不大人为在下介绍一下对方,在下吃亏点,再花钱买回来便是。或者,在下手中的地契也是真的,也许他也是买过来的,又凭什么能证明他就是房屋的原主?”张甬承反问。
“那本官问下那位公子,再来联系张公子。”
“有劳大人。”
“张公子客气。”
送走了梁楚,张甬承始终微笑的脸终于阴森了下来。“张根。”
张根是张府的管家。
“公子。”张根进书房,“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刚才县官来去匆匆的。”
啪……张甬承给了张根一巴掌:“这房子是你买的,地契是你给我的。当初你说这房子没问题的,现在主人找上门来了,你给我解释。”
张根一听,吓的全身瘫痪在地上:“公子……公子我……”
“嗯?”张甬承拔出挂在书房的剑,手指轻轻的抚过,“你想说什么?”
“是属下贪心。”张根一脸的懊悔,“公子命属下来通州找房子,属下看这栋宅子虽然破旧,但地段极好,院子又大,而且属下调查过,这栋房子有百年不曾有人来住了,以为这房子的主人已经不在世上了,哪里晓得……哪里晓得他们会回来。”
“饭桶。”张甬承一剑刺进张根的手臂上,“就算千年没人来住,那也是人家的房子。这房子的主人你去调查过吗?”
“调查过,是李姓人家。住在隔壁的人都不知道这宅子的主人去了哪里,有几十岁的老人家都不曾见这房子的主人回来过,所以属下才以为人都死光了。……公子,现在主人回来了,如果房子还给人家,地下的秘密……”
张甬承眯起眼:“你说呢?”
“杀。”
第4章 原来是他
梁楚从张家回来,马上又去了李墨染住居的小院子,看到自己的儿子正在跟对方下棋。李墨染的婢女在一边伺候着,侍卫们更是护在门口。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大官。
“李小公子。”梁楚两边跑,又是大热天的,流了不少汗。
“父亲。”
“梁大人。”李墨染执棋的手停住,“梁大人有事?”
“本官去看过张家的地契,也是真的。但张家找不到当初卖房子的人,可既然双方的地契都是真的,李小公子也要证明这房子是你们的祖宅。”两人都需要证明,看谁的证据足。
“这简单,当初我们李家迁移到京城的时候,在京城定居下来,京城的府尹要记录户口,肯定会来通州求证,你只需要拿出通州百姓的户口本,核对一下便能证明了。如果还要证明我是李家人,我也可以让人从京城取户口本过来,京城府尹的证明不够,可拿上户部的证明,又或者……这个够吗?”李墨染拿出一块金色的牌子,放在棋盘上。
梁楚和梁文生一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令牌上刻着四个字:如朕亲临。
这孩子是皇家人?那房子是皇家的祖宅?不管是不是,李墨染的身份,再也无需证明。
“两位请起,我在这里的身份,还请保密。”李墨染知道如何利用身份,如何让自己痛快。
“一定一定,请公子放心,本官……下官会请张家搬出宅子。”李墨染的身份再无疑问,那么按照大召律法,宅子理应是还给李家的。
“公子姓李,今年十岁,来自京城,可知道安国公世子李墨染?”梁文生突然若有所思的问。
“我姓李,名染墨,字之玉。”
“原来真是李世子。”梁文生双眼一亮,“世子天妒才华,在下早有所闻。五年前银州水灾,世子以一人之力,解救千名百姓,建坝挖井,又提出在各州设立粮库,解决了边关将士的粮食问题,也减轻了百姓的负担。
粮税,可用些许的粮米代替,对百姓而言,这是多大的好事。世子之名,是大召学子的榜样。今日再见世子的棋和画,才知什么叫真正的天才。”梁文生有些激动。
李墨染只是微笑,笑容如昙花绽放,真是美丽。
“梁少爷过奖了。梁少爷为人正直,在通州有小青天之美誉,也是令墨染佩服。”
梁楚已经傻了。安国公世子李墨染之名,他当然知道。却没想到,竟是眼前十岁的小少年。贵客,这真是比天还娇贵的贵客。“李……李世子。”
“别,梁大人还是向之前那般称呼我就好。”
想起了李墨染要的低调,梁楚表示理解:“李公子,张家说如果李公子的身份没有问题,他们想重新花钱买下那栋宅子。”
“不行。”李墨染一口回绝,“此乃我家祖宅,绝不会卖。”
“下官明白了。”
于是今天第二次,梁楚又去了李家的祖宅找张甬承。
“张公子,本官又来打扰了。”作为本地的父母官,梁楚不敢说自己两袖清风、清正廉明,他是个识时务的人,但也真心为百姓做事的。
“梁大人公务繁忙,怎会是打扰?可是这宅子的事情有结果了?”张甬承善人的形象做的非常刻入人心,不只是本地的百姓信任他,就连梁楚也是。谁能料到背地里,他做了什么勾当。
“的确是,之前本官说过那名李公子手中的地契是真的,他也绝对是李家的子孙,而不是什么转卖来的地契。根据大召律法,我通州的百姓迁移至京城,会在京城的地方官掌管的户口上登记。同时,京城的地方官员汇来原籍求证,如果人员名字吻合,便会登记在户口本上。所以,李公子的户口并没有问题。”梁楚解释。
张甬承蹙眉,但很快又微笑,快的梁楚捉摸不到:“那那位公子可是愿意出让这宅子?”
“本官问过他,他说此乃祖宅,不卖。”梁楚回答,想了一下,梁楚又提醒:“张公子,依本官看,那位公子也不是缺钱的主,这卖祖宅的事情,已是不可能的了。”
堂堂安国公世子,当然不可能是缺钱的主,卖祖宅的勾当,哪里干得出来。梁楚只能这样善意的提醒,李墨染的身份,他也是万万不敢泄露的。
不过,也好在自己的儿子聪明,把世子安顿在自己家里。
梁文生安顿下李墨染,并不只是自己对李墨染的文采佩服,同时也方便梁楚调查。毕竟那宅子现在住着张家,张家在通州有名望,此事传开了也不好,出于两方面的考虑,才让李墨染住在梁家,却没想到,这少年身份竟如此尊贵。
“不管如何,还请梁大人为在下引荐引荐,也许在下可以说服李公子。”
“这……本官试试看。”
梁府。
“他想见我?”李墨染一边喝着茶,一边挑眉问。“跟我说说这几年来这个张家人在通州的所作所为。”
于是,梁楚把张家人在通州做的善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道来。
“这么说来,倒是好人家。”李墨染绝对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不求回报的善人,但从对方霸占自己家的祖宅这一点,李墨染就绝对不会认为这是善人所为。“也好,那就见见,今日我累了,就定在明天吧。”
“那下官差人给张公子传个话。”
“恩。”
“对了,那张家人虽然占了我李家的祖宅,在房屋买卖上没有登记,但通州出现这么一户人家,你县衙的户口上可有登记?”
“自然有。”梁楚命人去取来户口本。
“可是跟原籍核对过?”
“下官派人去核对过,无误。”
待梁楚呈上户口本,李墨染看了一下,果然户口本上有登记,张家祖籍滨州。滨州?六年前迁居通州,现在是文孝帝十三年,六年前莫不是文孝帝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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