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恪没正面回答,道:“今日是十月初三了。”
南宫煊怔了一下,没想到自己这一觉竟足足睡了一天两夜。
李云恪放下杯子,叹道:“再多来几次,我和小曦都得被你吓死。”
那晚南宫煊能回想起来的事已经不多了,除了疯狂地缠着李云恪外,其他都不如何清晰。不过事后腹中要命的疼痛以及四周那种气息也掩盖不下的血腥气却是忘不了的,他也想知道胎儿是否伤到了,奈何身体早已熬到了极限,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想到这里,南宫煊忙摸向自己腹部,确定那里依旧滚圆并无变化,才缓缓呼出一口气来。
李云恪将手伸进被底,在他腹上轻抚两下,声音微哑地问道:“还疼不疼?”
南宫煊本想骗他说不疼,可看到他起了血丝的眼中藏着的关切时,到嘴边的两个字却说不出口了。说了他也定然知道那不是实话,反而会更担心吧?南宫煊想着,轻点了一下头,道:“疼。”
李云恪矮身亲了亲他微颤的长睫,在被子下头握住了他的手,“再忍几天,小曦说孩子就快要出生了,等挺过去你就不用再受这样的苦了。”
南宫煊惊了一下,“几天?是不是太早了?”
“别担心,小曦说胎儿已经长好了,早出来十天半月不打紧的。”
南宫煊皱眉,“这哪里是十天半月?我听说早产的孩子不好养……”
“别乱想!”李云恪笑道,“儿子可能是嫌弃他的两个爹太没正经,大半夜瞎折腾,害他睡不好觉,所以才想换个地方睡。”
南宫煊:“……”
李云恪道:“早点就早点吧,我是真怕下次还出这样的事。”
南宫煊脸色一变,“早点晚点你怎么说得准?说得好像你确定这孩子在我腹中待不到十五似的。”
李云恪沉默了片刻,道:“我还真不想让你挺到十五,你醒来前我正和小曦商讨,看是不是可以帮你催产。”
“不行!”南宫煊猛地撑起上半身,又因为腹中疼痛倒了下去。
“慢着点!”李云恪及时扶住了他,责备道,“也不想想自己的身子什么样,再出事你要扛不住的。”
南宫煊攥着他一根手指,急道:“别给我催产,我不想孩子受到伤害,让他自己决定什么时候出来,行么?”
“煊儿……”
“你也说了,就这十天半月,”南宫煊抢先道,“这么久的苦我都吃了,还差这十天半月么?”
李云恪面色沉重,“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孩子正好在十五那天子时前后出生呢?练功和生产哪个都不轻松,撞在一起还不要了你的命?”
南宫煊眼神闪躲,小声道:“正巧在练功时生他下来不也挺好,我只要跟你……咳……我又没什么感觉。”
“……”李云恪被他弄得啼笑皆非,“你确定那时候他能出得来,而不是被我顶回去了?”
南宫煊:“……”
李云恪点着他的鼻尖,暧昧笑道:“而且,你真地没什么感觉么?”
这下连耳根都红了,南宫煊缩了缩颈子,又不甘心地看向他,眨了眨眼睛,道:“一切都顺其自然,不好么?”
他话音里带了淡淡的恳求,稍不留心便会被忽略的那种,几乎让人难以察觉,可却准确无误地击中了李云恪的内心。
李云恪无奈又心疼地叹了口气,在他额上轻弹了一下,道:“败给你了。”
“你答应了?”南宫煊双眸亮了亮。
“我答应了没用,”李云恪道,“小曦才是说了算的那一个。”
南宫煊不在乎地道:“他凭什么说了算,孩子又不是他的。我说不许,你点了头,这事情就定了。”
“你耍赖的时候也不多见啊。”隔着被子,李云恪将手放在他隆起的腹上,“这话可别让小曦听了去,别忘了你和孩子的性命可还都握在他手里呢。”
南宫煊道:“那他要是不同意的话,我就以教主的身份命令他不许给我催产,不然我逐他出教。”
李云恪听他少见地说出了带了点孩子气的话,心里更软了,“就你主意多。”
外头有人敲了敲窗,气呼呼道:“教主,我在这煎药呢,都听到了。”
南宫煊:“……”
李云恪忍笑。
南宫煊怔了一下明白了,在他手背上狠掐了下去,“你早就知道!”
端亲王夸张的呼痛声从房中传出。
“该!都不是好人!”许明曦瞪了眼被自己揪过来作陪的康辉,没好气道,“看什么看,劈柴去!”
康辉:“……”
第77章 到访
十月初六,又一封战报抵达颍中。
战报中说李诚带兵反击顺利,先前失掉的五座城已尽数夺回,对敌军亦成围攻之势,取胜指日可待。
李诚带兵到西境没多久,捷报便接连传来,李云慎本该高兴的,可却高兴不起来。
——随战报来的照例还有一封李诚的家信,信中称已大致了解了在虬厥后方制造混乱的乃是江湖人士,只是不明对方身份。李诚曾派人试图拉拢,结果那人见了他派去的人后竟跑了,接连几日再未现出形迹。
江湖人士……
李云慎想起最近常有江湖人出没的端亲王府,对一旁伺候的白总管道:“小白子,你说朕久居深宫之时,是不是已有人将手都伸到边境那么远了,朕却不知道?”
白总管躬身道:“皇上人虽在宫中,心与眼却在天下,哪有事是能瞒得过皇上的?”
李云慎面色阴沉,将李诚的信和战报一起压在了案上的一叠奏折下,起身道:“更衣,你随朕走一趟端亲王府。”
西境战事稳定后,朝中并没什么大事需要李云恪这个没有实权的王爷时时关注,加上南宫煊身体时好时坏,他实在不放心,便索性连朝也不上了,告假在家照顾孕夫。
听说李云慎来时,他着实有些意外,想不到有什么要紧事能让那向来看自己不顺眼的荣弘帝纡尊降贵到王府里来,而不是让人叫自己进宫。
李云恪看了看用过早膳后没多久便又睡了的南宫煊,没舍得叫醒他,对前来通报的孔迎低声道:“随我去接驾。”
孔迎心思灵巧,出了门后调笑道:“王爷是真疼王妃,可你不怕皇上降罪么?”
李云恪白了他一眼,“我看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孔迎掩嘴笑。
二人赶到前门时,李云慎正好到了门外。
“臣弟见过……”李云恪正要率众仆行跪拜礼,被李云慎一把抓住了手肘。
李云慎示意侍卫关门,对李云恪身后仆从摆了下手,“都散了吧,朕只与你家王爷说几句家常话便走,不用那么多人伺候了。”
李云恪轻点了下头,众人便散了。
孔迎没走,瞄了眼白总管。
白总管远远缀在李云慎身后,留出二人说话自己也听不到的距离。
孔迎想了想,跑到他身后去跟着。
“皇兄有什么事差人唤臣弟一声便是,怎么亲自来了?”李云恪引着他往中厅去。
李云慎欣赏景致般打量着他的王府,“朕想要见见‘弟媳’,你却不肯带他进宫,那朕就只好自己来了。”
李云恪干笑道:“皇兄,他身上沉,这会儿正睡着……”
“放心,我就瞧一眼,不吵他睡觉。”李云慎道,“朕没见过怀胎的男人,好奇罢了。”
李云恪心生不悦,他这意思,不是真把南宫煊当怪物看了么?可又不能明说,也不能拒绝他的要求,不然他就算表面不表现出来,也一定会在心里给自己记上一笔,回过头来为难南宫煊和孩子可就不好了。
想到此处,他忍下冒头的火气,道:“那就请皇兄莫怪他躺着见人了。”
李云慎嗯了一声,忽然站定道:“你府中不是有不少江湖人么,朕怎么没看到?”
“那是臣弟先前出门办事时结识的一些朋友,因为门派中出了点事在臣弟这里暂住的。”李云恪道,“臣弟叫他们只管将这里当自己家,出来进去无需打招呼,并未限制他们什么。平日他们就住在西院那头,这会儿都去了哪儿,臣弟就不清楚了。”
李云慎再次缓慢地迈开步子,“你这样讲义气,若他们真在颍中闹出什么事的话,你是不是也要给担着?”
李云恪脚步稍顿,恭谨道:“皇兄放心,他们都有分寸,臣弟更有分寸。”
“哦?”李云慎笑了下,声音变冷,“你心里都有数的话,那西境那边帮着诚儿对抗虬厥兵的也是江湖中人的事,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那帮忙的人,该不会那么巧,也是你的朋友吧?”
李云恪暗道一声来了,脸上却露出了惊讶,继而才像反应过来皇帝说了什么似地,惶恐道:“臣弟怎会知道西境的事?皇兄是……是认为臣弟插手了此事,却欺瞒皇兄么?”
他说着,扑通跪了下来,“皇兄,臣弟认识的江湖人就这么几个,哪有那么广的路子?再说若臣弟真有那样的本事,又怎会在太子到西境前任虬厥人将我们打得节节败退?臣弟不知是谁对皇兄说了什么,可……可臣弟冤枉!”
这事若说他冤枉,的确有那么点,可也不全冤。
西境的情况,他比李云慎知道得更早也更详尽,因为那边还潜着他手下两名幽骑,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借由庄子一路传信到他手中。不过这事他知道归知道,大乱虬厥后方的人究竟是谁,幽骑还没查到,但可以确定,是真和他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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