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幽骑确认了依旧没有刘敬文的人靠近望鹰坡,南宫煊才答应李云恪将自己送到了望鹰坡三里外,而后一个人慢慢朝秦少君放好东西的地方走去。
长年无人理会的旧草掺着新□□的绿草肆意蔓延,没了南宫煊的膝弯。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看得后头的李云恪胆战心惊。
李云恪微皱着眉望着没走出多远便忍不住抬起手撑在腰上的那个人,心痛难耐。
除了康辉与沧洵境内的两个幽骑外,其余都已经赶到了这里,连带着几十庄中好手,悉数埋伏在这附近。
此时南宫煊固然看不到他们,可还是清楚这里会布下多少人手,而他竟能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坦然地挺着肚子一步步往前走,足见他对自己及自己手底下的人有多信任。
李云恪眨了眨干涩的双眼,鼻间发酸。
到底……还是让他走到了这一步,自己可真是没用极了。
这般等到第四日早上,刘敬文的人依旧没什么动静。
李云恪却有些按捺不住了,因为他发现今日南宫煊比前几日晚起身了半个时辰。
人坐在草丛中,只能露出个脑袋,李云恪藏得又远,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却猜测他这会儿的面色一定很不好看。
怀着双胎的人,连着几日吃住在潮湿的草地上,就算自己为他备下了再好的东西又能怎样?
他定然很不舒服了,该不该罔顾答应他的话,直接过去将人抱走休息?
李云恪心中几番着急,眼看着受不了要动,手臂却被人拉住了。
“主子,”项铎低声道,“有一队人朝这边靠近了。”
李云恪目光锁在远处的南宫煊身上,听说有人来了,反而没那么不安了,道:“这群人应该是先行查探的,别理,只作不知。”
“是,兄弟们知道该怎么做。”项铎和他一起将身体伏低,停了片刻又道,“主子,刘敬文会不会知道我们设了局等他来?”
李云恪丝毫不怀疑这一点,“他知道。”
项铎不解,“那他还会来么?”
“他明白无论再怎么折腾都瞒不过我的眼线,接着等下去也寻不到更好的机会,所以他会来。”李云恪捏捏眉心,“而且信儿在他手上,他很可能还有办法拿到三步杀的解药,理所当然觉得我会对他有所顾忌,甚至言听计从。”
项铎懂了,“他给南宫教主递纸条,其实也是试探是么?如果南宫教主如他所说来了,便说明对王爷是真正在意,他便又多了一分胜算。”
李云恪嗯了一声,有些不甘心地道:“他了解煊儿的脾气,大多时候都倔强得很,就算我不许也还是会赴约。姓刘的了解了煊儿对我的在乎,也就更有把握能从他那里得到乾坤归一的口诀了。”
说话间,那一队人已经分散开来四处看了,有几个轻手轻脚朝南宫煊靠近了过去,似是想要确定他的身份。
李云恪认得里边有曾经的护教使人,暗暗捏紧拳头。
他清楚这些人不会把南宫煊怎么样,可看到他们走过去,心还是不由提了起来。
好在这些人都熟识南宫煊,无需走太近即可确认,草草转了一圈见左近并无异常,便又走了。
“他们一定是去给刘敬文送消息了,”项铎看到远处的同伴打了个手势,对李云恪道,“最迟明早,刘敬文应该就会来了吧。”
李云恪轻叹,“煊儿还要再辛苦一晚。”
似是心有所感,南宫煊正朝他这边看过来,微偏过头对着他轻轻笑了笑。
李云恪回给他一个微笑,心里却更加难受——南宫煊不怕被这里的人看出他的秘密,却不代表他不介意,看他整日坐在那里极少走动便知道了。腹部那么大,他却不能随意活动,该有多不舒服?
草丛中的南宫煊也察觉了那些人的来去,心说刘敬文终于要出现了,自己也终于可以见到儿子了。
他捏了捏酸痛不已的腰,还要顾着安抚今早就开始闹腾的胎儿,感觉自己着实有些吃不消。
不过一想到南宫信,便没有什么坚持不了的。再说还有李云恪一直在这里守着,陪自己一起吃苦,这点小痛又算得了什么了?
乾坤归一大成后,内力涨得的确厉害,可此时怀胎差不多够了六个月,功力仅剩四成,对上刘敬文还是太勉强了。
南宫煊摸摸圆滚滚的腹部,轻声道:“会没事的,对吧?”
次日寅时末,韩洛先行赶到望鹰坡,告知李云恪,纪艳芳抱着南宫信,于子时过后出了雁不留镇,朝这边来了。
李云恪沉吟,“刘敬文果然不打算先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会合。”
“他们藏在暗处的人,发现了周焦和其他两三个,共有多少还不清楚。”
李云恪道:“待人到了,走在纪艳芳前头的就放过去,后头的有把握能不惊动谁便杀了的,不必留情。”
韩洛应道:“是。”
他才离开去传李云恪的命令,秦少商便赶了来,抱拳道:“主子,寻到沈豪和纪艳芳的儿子了!”
李云恪眼睛一亮,“带来了么?”
“已经在我们手上了,但怕他哭闹,没抱到附近。”秦少商道,“那孩子被寄养在雁不留镇七八里外的一个破落村庄里,由四个弟子看守,属下将那几个都杀了。”
李云恪冷笑,“怪不得刘敬文让她走雁不留镇,原来是给她提个醒。难道没人教过这位刘大教主驭人之术么?当父母的可最是忌讳别人拿他们的孩子作威胁,他怎么不怕沈豪夫妇反咬他一口?”
项铎吐出压在心头的郁气,抚了抚胸膛道:“据说俞护法和叶护法也押着沈豪往这边赶了,纪艳芳丈夫儿子都在我们手上,少主人能安然无恙回来了吧?”
“想个办法让纪艳芳知道,”李云恪对秦少商道,“只要我儿子没事,她儿子就没事。”
时间紧促,秦少商赶忙行动了起来。
到了这一刻,李云恪才算真正心中有底了,只要秦少商那边顺利,便有九成的把握能让南宫信毫发无伤地回来,那也就没有必要再让南宫煊冒险了。
想到这里,李云恪一跃而起,纵轻功朝南宫煊奔去。
南宫煊身上不适,熬不过疲乏,这会儿还侧身躺在秦少君带来的棉被里睡着。
不过心念南宫信,他到底没法睡实,因此才闻风声异动便惊醒了。他想要快速坐起来查看情况,却因为腰部使不上力而失败了。
李云恪小心抱住他,贴在他耳边道:“别怕,是我。”
南宫煊吃惊,“你怎么……”
“少商找到了纪艳芳的儿子,已经去想办法和她通气了,一定能换回信儿的,你先同我回去吧。”李云恪怕他着凉,用棉被将人裹紧,便要抱起。
南宫煊手抵在他胸膛,“等一下……”
一句话未说完,便被李云恪捂着嘴按回了被窝里。
第163章 交换
空中传来一串长啸,五六只巨大的黑鹰飞来,盘旋在二人头顶。
南宫煊惊异地看着,拿开了李云恪的手,将他拉近了些,担心这些张开翅膀看起来比人还要大的飞禽会突然逞凶。
李云恪怕压到他腹部,侧身将他搂进怀里,道:“这些东西看着可不像是野生的,必是有人驯养。”
南宫煊眼尖地瞧见带头飞着的那只鹰左爪上绑着一个不小的木筒,“那是什么?”
“不知。”李云恪警惕地盯着几只凶禽,“只知它们是被人指引到这里来的,错不了。”
黑鹰的长啸此起彼伏,一声比一声嘹亮。
若仔细听,却还可辨认得出,夹杂在鹰啸声下的,又有稍低一些的、更为好听的鸟鸣声。
李云恪识得这是紫竹哨子发出来的声响,道:“刘敬文来了。”
南宫煊试图坐起,“你躲着别动,我得让他看到我。”
黑鹰被哨声扰乱,目光变得更为锐利,却因为哨声来源不一,一时寻不到发声处,只扑着巨翅更奋力地鸣叫着。
“他还在远处,有一阵才能靠近。”李云恪为南宫煊整整衣衫头发,“想不到他竟从北漠王那里借来了这群东西助阵,你可得格外小心些。”
南宫煊坐直,将半截身体露在了草丛外,笑道:“你都靠得这般近了,还担心什么?尤其你说可换回信儿,我心里也就有底了,更不必怕他。”
李云恪执起他的手亲他指尖,“要不就别藏着了,反正信儿有救了,你先回吧?”
“你忘了此行不单是为了信儿,还为了解药……”南宫煊说到这里一顿,猛地抬头再次看向那缚在头鹰左爪上的木筒,“那个……那一定是解药!”
李云恪也跟着他多看了眼。
不错,刘敬文猜得到这必然是一个局,他想得到乾坤归一的口诀,还想帮北漠王拿到大漠神印,更要确保事成之后自己能够全身而退,那么若不真正拿出点东西来又怎么能行呢?
可他不敢把解药放在身上,那样怕被自己擒住了就再无脱身的可能,正巧北漠王族饲鹰,倒为他提供了不少方便。
这一招的确出其不意,也就不奇怪为何他明知是陷阱还愿意前来踩一踩了。
“别急,”李云恪拍拍南宫煊,“看到了就好办,会想法子取回来的。”
南宫煊愁苦着脸,“不行,太高了;听说这些鹰还灵巧得很,箭都不易伤到它们,而且射不中反把它们吓跑可就糟了。刘敬文一定是习了驯鹰之法,我不能走,得从他口中问出结果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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