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是有两个例外的。
一个是易陵风,为了看他徒孙早早赶了来;另一个则是毛山黑,是真心实意为了帮刘敬文而来。
这半个月以来,洛淮城内的大小客栈都住满了人,生意红火得不得了。酒馆茶楼里也是从早到晚热闹非凡,掌柜小二跑前跑后地忙活,一个个乐得合不拢嘴。他们是不了解那些所谓的江湖恩怨,不过既有这样赚钱的机会,都巴不得这种事能多来几次。
红火的生意持续到了七月廿八当日,热闹了半个多月的洛淮城一早就空了,众人都赶着往修罗山上去,想在南宫煊与刘敬文打起来之前,先去占个好地方。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一队人才自青松客栈里走出来,当先之人面色阴郁,一言不发,眼中透着一丝阴狠。
正是听说了消息后同样早早到了此间,一直躲在客栈里没出门的刘敬文。
乔珊珊同最后那人结清了店钱和饭钱,等那些人走远了,也从里头转了出来,抱臂靠在门边道:“果然不出南宫教主所料,姓刘的混蛋还真来了。”
“落雁门那次,他已经在大家面前丢尽了脸,这次若再避而不战,怕以后也难以在江湖中抬头做人了。”跟着她出来的林锦道。
乔珊珊不高兴地哼哼,“都怪你,非不让我在他的饭菜里头加料,要是南宫教主出了什么事,你就等着主子罚你吧!”
“别闹,”林锦道,“要是咱们动了手脚,岂不是暴露了庄子?那样主子才会罚你。”
乔珊珊朝他吐了吐舌头,转身进了客栈往里走,“我要换身衣裳,也到修罗山上去看热闹,店就交给你看着了。”
林锦无奈摇头,却没阻止她。
紫暝教总坛,南宫煊居住的小院里,易陵风抱着熟睡的南宫信,道:“去吧,早把那混账东西收拾了,也好早些回去和云恪团聚,他必然思念你们父子以致茶饭不思,那小子可是没出息得紧。”
南宫煊脸一红,干咳道:“他……他回到颖中后自有他的事做,不会……”
“不用理他说什么,我们过去吧。”余胤对南宫煊道,又冲易陵风抬了抬下颌,“抱孩子回房去睡,别把他闹醒了。”
南宫煊不好意思道:“信儿就拜托易真人了。”
易陵风点点头,又长叹一声,道:“跟我徒弟孩子都有了,还不肯改口叫我一声师父,哎……”
南宫煊:“……”
“人老了事就多,他从前没这些毛病,你别往心里去。”余胤道。
易陵风:“……”
南宫煊连脖子都红了,嗫嚅道:“待日后时机合适,晚辈……晚辈自当亲手为二位前辈奉茶,到时……”
“跟姓余的没什么关系,给我一个人奉茶就可以了,反正和他也不怎么熟悉。”易陵风小心眼得很,当即就出言报复,“对,他还打过我一掌,直接把我打悬崖下边去了,哎呦……又疼了……”
余胤:“……”
南宫煊觉得有些好笑,又不敢笑,只能忍着。
余胤无法,只得走回易陵风身边,摸摸他的头,温声道:“是我说错话,你别生气,晚上给你弹琴唱曲听。”
“……”易陵风大度道,“我原谅你了,不用弹也不用唱,你快走吧。”
余胤眼神温柔,脸上就差明明白白写上“真拿你没办法”这几个字了。他捏了捏易陵风的脸颊,道:“等我。”
易陵风:“……”
为老不尊,光天化日耍流氓,要不是我怀里抱着孩子,一定和你大战三百回合,打得你满地找牙。
余胤先行一步,打算和幽骑一样,待在暗处留心全局,防着刘敬文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暗算南宫煊。
南宫煊是随后到的,他走进练武场的时候,那里已经里里外外地站了无数人,稍远一些的树木、围墙上头,也都坐满了人,倒叫他好生意外。
本来都在抢地方的人一看到他,纷纷自觉让出路来。
南宫煊脚步平稳地穿过人群走到空出来的练武场上,中途碰到有人为他助威,他也会微微颔首致意。
许明曦凑过来,道:“教主,你也没想到这一战会有这么多人关注吧?”
南宫煊嗯了一声,“还真不知我紫暝教的内部事,也会让这许多人感兴趣。”
“人家倒不见得有多感兴趣,只不过最近江湖上实在没什么事,大伙儿都闲得慌,也就来了。”许明曦的视线绕着众人扫了一大圈,撅嘴道,“这群人居然也上树,都不知道把我康大哥挤到哪里去了。”
南宫煊笑笑,道:“刘敬文来了没有?”
“还没有。”许明曦贴着他的耳朵道,“周焦带人看着沈豪与纪艳芳夫妇,表哥和叶翩舟则叫人守着上下山的各处出口,确保刘敬文不会在旁处闹事。待得你与刘敬文交上了手,他们会伺机先处理掉那些跟着刘敬文的叛徒,而后再过来这里会合。”
南宫煊道:“好,我知道了。你也别留在这里了,不然我怕打起来顾不上你,这里人多杂乱,也不知有没有刘敬文的人混进来,你还是去找方行他们吧。”
“教主放心,暗处有康大哥和项大哥在,还有余前辈,我还听康大哥说,他特别叫了不少庄子里的人今日上山,也为了防着刘敬文玩阴的。”许明曦嘿嘿笑,“这么多人护着我,我肯定不会出事,你切莫为了我分心,记得集中精力杀了刘敬文便是。”
南宫煊也觉他说得有理,道:“那好,你自己小心。”
申时将至,刘敬文还没有出现在练武场,倒是紫暝教中其他几处地方陆续传来了打斗声。
等在此处的众人频频四下张望,开始议论起刘敬文的为人来。
这群人中不乏自己门派与从前刘敬文掌管的紫暝教交好的,本也当他是个豪爽的侠士,可落雁门那一次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暗器,让好些人开始不齿他的为人,此时便以为他怕事想当缩头乌龟,只叫自己手下人来替他出头。
刘敬文自然不会猜不透这些人的想法,就像他知道这就是南宫煊约战他的用意一样。可他还是不能不来,不仅仅是因为面子,也因为他才是更想当着整个江湖人的面证明自己更强的那一个。
盘膝坐在场中调息的南宫煊缓缓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来。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笑声,很快到了近前,有人朗声道:“怎么,阿煊这是等得不耐烦,要走了么?”
“说好的是申时,我怎么会走?”南宫煊负手而立,身形纤长,面容沉静,“莫说你是申时初来,便是申时末,我也等得。”
刘敬文飘然落在他面前五六步远的地方,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道:“阿煊,几月不见,你愈发俊俏了。”
南宫煊冷笑,“我倒不知你还有心情与我寒暄,你的断腿可好利索了么?稍后打起来,你可别怨我趁人之危。”
刘敬文眼底闪过寒光,又被自己克制了回去,道:“如今你上了端亲王府那条大船,便觉自己可以有恃无恐了是么?阿煊,今日当真是你我单打独斗,还是你带了王府的奴才,想要将我拿下?”
“我想我的人品还轮不到你这种禽兽来质疑。”南宫煊垂下双手,目光微沉,“废话就都少说两句,动手吧。”
刘敬文哈哈笑了两声,“好,不愧是我的紫云护法!只是我没想到,你真有这样的胆子为了逼我现身而叫了这么多人来,你可知今日你若败在我手里,将会有什么后果么?”
他的眼神毒如蛇蝎,仿佛在说,如果我赢了,这里的每一个人就都将知道你曾经跪下来苦苦求我放过你。你将尊严扫地,你将永远走不出那片阴影,你将再度成为一个疯子,而这一次没人会救你。
南宫煊与他对视片刻,忽而笑了,道:“你想说便说,我不拦你。先前我的确怕过,一直顾着自己的名声,却忽略了这么久你都不曾对旁人提起过这件事的原因。刘敬文,你不敢说,你也怕,怕别人听了你说的部分后会问起前因后果,怕你从前种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有一天也会被所有人知道。你,远比我更在意那些虚名。”
刘敬文的下唇剧烈地抖了两下,深吸一口气,可也没能压下心底上升的怒火,终是忍不得,怒吼一声,朝南宫煊扑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始出去玩啦!
存稿箱君会慢慢往外吐,更新时间不变,不过大概没法及时回复。
元旦加更一章~然后我就回来啦!
第122章 胜败
两人甫一动上手,远处高站在树上的余胤便道:“小煊定能胜他。”
旁边项铎看了一眼,没看出所以然来,虚心问道:“前辈,此话怎讲?”
“论内力,小煊技高一筹;论心计,他却远不及刘敬文。”余胤道,“不过他这一次学乖了,心绪很稳,而刘敬文尚未动手人便焦躁了,因此必输无疑。”
项铎受教道:“懂了!”
余胤抽空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懂什么了?”
项铎:“……”好像也没懂什么。
场中,南宫煊纵跃而起,朝刘敬文连着踢出好几脚,趁他格挡之时又迅速倾身出手,对准空档去锁他咽喉。
刘敬文躲过他的连环脚,单手去扣他递向自己喉口的手腕,另一手横扫向他腰眼。
南宫煊单脚点地,借力旋身而起,翻至他背后,出手袭向他后心,带了十成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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