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煊儿!”李云恪声音提高。
南宫煊一哆嗦,在他腿上拍了一巴掌,“你喊什么喊,也不怕把人引来!”
李云恪嘿嘿笑,“就知道你嘴硬心软。”
南宫煊是真想揍他一顿了,可见他脸色依旧苍白,心中又不舒服了起来,耷下双肩,没精打采地道:“好了,我听你的,暂时以夺回修罗山为重。你自己要当心些,尽早回来。”
“放心,危险不在沧洵,而在颍中。”李云恪拨弄着他纤长的手指,神色认真下来,“煊儿,那些事说出来后,有没有觉得好一些了?”
何止是好一些,简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南宫煊浅浅一笑,道:“好归好,夜里睡觉还是要留一盏灯。”
李云恪冲他张开双臂。
南宫煊看了他一阵,过去拥住他,道:“但我会努力克服这些坏毛病的,说不定等杀了刘敬文,就会彻底好了。”
“也不是什么坏毛病,”李云恪亲亲他的额头,“我陪你一点一点来。”
李云恪又在分坛里住了两日,无奈外头传言越来越盛,统领带人来得越来越勤,他只好去了望月楼。
到得三月初十,他身上内伤痊愈,内力也都恢复了,便打算动身再赴南境。
临行前,他又趁夜去看了南宫煊和南宫信。
南宫煊早从康辉那里得知李云恪今夜要来的事,便没把南宫信送到乳母那里去。
李云恪摸进他房里,见他抱着儿子在房中闲转,关了门便去将那一大一小抱进了怀里,粘着他道:“几日不见,想死我了。”
“嘘!”南宫煊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信儿睡了,当心吵醒他。”
李云恪亲了亲儿子胖乎乎的小手,揽着南宫煊的腰走到床边,叹气道:“我此去至少又要几月,离开沧洵还得带人回颖中,也不知何时才能再与你们父子相见。到时候怕信儿早已会满地跑,叫他认我这个父王,他定然不愿意。”
南宫煊被他说得也有几分不忍,轻轻放下南宫信,道:“若我这边事情结束得快,我便带着信儿去颖中找你。”
“好。”李云恪道,“不过你也不必心急,虽说刘敬文被我打断了一条腿,可他奸诈得很,手段又下流卑劣,不好对付,你一定加倍小心。”
南宫煊将手放在小家伙身侧,面色温柔,“是我自己也就算了,如今有了信儿,我怎敢再有丝毫放松?”
“不单是信儿,你也要好好的!”李云恪强调,“我不在你身边陪着,初一十五练功时千万别分心,万一……”
“少胡说。”南宫煊白了他一眼,又同样不放心道,“你回到颖中也要多留心,太子残废,皇帝必然要刁难你,你别任他揉捏。”
李云恪笑道:“我硬邦邦的,不好捏。”
南宫煊瞪他。
“好了,别操心了。”李云恪道,“皇兄防我恨我,但此时与虬厥战事未休,与沧洵结盟未稳,他还不会对我下手。”
南宫煊点点头,道:“我会照顾好信儿。”
李云恪深深地看了他片刻,抱住他吻得双方都气喘不停,这才不舍地放开,摸了摸他的脸道:“那我走了。”
南宫煊倾身又抱了他一下,当是给这个自己将身体与灵魂都交付的人送行,暂时隔断自己对他不知从何而生的依恋,轻声道:“保重。”
第114章 人情
李云恪不慌不忙,于四月中旬到了沧洵边境。
他一路走来,果然听了不少自己其实并未身在沧洵王宫的传言,传言越传越可怕,到最近,竟有百姓议论说自己脱离了李云慎的掌控,意欲谋反。
李云恪哭笑不得,见过谋反的人还没动作,就先把风声漏出去的么?
然他人不在沧洵又的确是事实,李云慎也不可能认为那是空穴来风,再加上李诚身上的那笔账,回去之后怕有自己好受的了。
不过那也都是后话了,眼下就权且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章礼新还在西境没回来,如今军中是他手底下的一个将军坐镇,倒不是什么陌生人,正是安国侯的小儿子袁征。袁征不会不知他父亲在李云慎那里受了什么气,却不知李云恪是站在哪一边的,此时还不是能同他私下见面的时候。
李云恪便趁夜穿过边境驻军,带着秦少商秦少君进了汋州城,又将他们兄弟二人留在城里,一个人潜入了王宫之中。
其时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殷湛寝宫的灯却大亮着。
听太监说承宁端亲王求见的时候,殷湛微有意外,却也没显得十分吃惊。他推开面前的折子,没叫贴身伺候的太监宫女跟着,只带了两名亲信侍卫,朝“扣留”李云恪的荷香居走去。
荷香居名副其实,满园都是荷花池。
此间环境适宜,又有人精心照料,早荷绽了一池又一池,沁人心脾的清雅香气迎面而来,让疲倦不已的殷湛觉得脑中清明了不少。
听闻脚步声,李云恪从里头走出来,抱拳道:“沧洵君,有礼了。”
殷湛有气无力地摆了下手,“少来虚的。”
李云恪跟着他重新进入房中,在灯下才发现他神情憔悴更胜自己离开沧洵之时,疑惑道:“我听说殷白竹这段时日还算老实,莫非除却他外,沧洵还有其余令你烦心之事么?”
殷湛叫跟随自己来的亲信将荷香居的其余下人都带走,气恼道:“章礼新那王八蛋不在,我就没有顺心的时候。”
李云恪:“……”堂堂君主,骂人话也能这样张口就来么?
殷湛挑眉看他,好像在说:你有意见?
挨骂的又不是他,他当然没意见,反而赞同一笑,跟着殷湛一路走到最里头。
里边没有床榻,没有桌椅,只在地上放有一张宽大的竹席,当中摆了个不大不小的茶案。
茶案上的茶是刚烹好的,香气绵和,让人不由自主放松下来。
殷湛盘膝坐在竹席上,半边身子倚着窗,外头便是一池荷花,他心情却还是提不起来。
李云恪给他倒了杯茶,道:“我到了沧洵便直接进了你的王宫,也没问问如今这边是个什么情况,但看你这样子,是不是有些麻烦?”
殷湛伸手去够茶杯,碰到了杯子外壁,许是觉得烫,又把手缩了回来,没好气道:“这个时间回来你不去睡觉,找我做什么?”
“我来时路过你寝宫,看到里里外外都亮着,奴才们也没有敢下去的,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么?”李云恪调侃道:“你可别想多了,我是成了家的人了。”
殷湛呸了一声,“你明白个鬼,你如何确定自己没有打断我与我的妃嫔行神仙之事?说不定我就有那时候偏要点着灯,叫众人都来听的习惯呢?”
“……”李云恪道,“冒昧问一句,你有妃嫔么?”
殷湛:“……”
李云恪无辜地捧起茶杯——这茶真好喝。
殷湛抬起手,扶着额头按了两下额角,心气平复了不少,道:“你比我预期回来得要早。”
“出了点意外。”李云恪没细说,反正那些事人家也不会关心。
谁知殷湛却道:“我听说了。”
李云恪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道:“想不到你这个沧洵之主还挺关心我承宁的事。”
“只许你的幽骑在我沧洵四下打探,不许我的杀手了解你承宁秘事么?”
李云恪若有所思,笑道:“也就是说,王八蛋那边有什么消息,也不用我多嘴了是吧?”
殷湛先是神气地抬了抬下颌,又觉哪里不对,正色道:“王八蛋是你能随便叫的么?”
李云恪好笑摇头。
殷湛浅啜了一口茶,脸上神情沉重了些,道:“三件事。”
李云恪认真听着。
“第一,”殷湛道,“给李云慎回的那封结盟书中,我如你所说请他对沧洵伸出援手,助我平乱,他那边有了回复。”
李云恪看他表情便知结果,“皇兄拒绝了。”
殷湛哼了一声,“说什么承宁形势不妙,自保尚且不足,无力他顾,请我见谅……都是屁话!”
“……”李云恪也没料到李云慎会作出这样的答复,尴尬道,“可能太子的事对他打击太大……”
“求人不如求己。”殷湛抬手,没让他继续说下去,“第二,前几日又到了一封李云慎写给我的信,他委婉地向我确认你是否当真在沧洵。你这位皇兄可真是好笑,回复我结盟书的时候,对你可是只字未提,好像我扣不扣你,与他都没有关系一样;这会儿他倒是着急了,甚至还说承宁出兵帮我平乱一事可以再商量,不过要先将你放回去。”
李云恪眼底不辨喜怒,问道:“你怎么说?”
殷湛轻笑,“感谢我吧,回信已经在路上了。我告诉他,你一直在我这里,我每晚都会来找你品茶对弈,还时常秉烛夜谈,彻夜不回。”
李云恪:“……”
“他的话,现在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也不会再开口求他。”殷湛盯着茶杯,长睫微垂,“我把沧洵百姓的性命都押在你……和章礼新身上了,你们可不能让我失望。”
李云恪道:“我们连面都没见过几次,你怎么愿意信我?”
“我不信,”殷湛道,“但章礼新信你,而我信他。”
李云恪微怔,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殷湛又在太阳穴上揉了两下,“第三……”
李云恪等着他的下文。
相似小说推荐
-
无处归 完结+番外 (笔灯敲花) JJ2016-06-26完结本该是相守一世的缘分偏偏落了个阴差阳错的结局,所有的誓言和希冀瞬间落空成了幻影。原以为...
-
重生之承续 (无措仓惶) 完结就算被废了太子的身份,圈禁了一生,就算到死,他都一直相信着他的父皇。天大的造化机缘,让他经历了百世轮回,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