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未因炼的这炉桫萝丹,却和当年江未因炼的一模一样。
未因垂下眼,明白过来颜倾鸿在想些什么。
“啊……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时候他来问我炼这桫萝丹有什么秘诀,我没告诉他,想让他自己猜的,结果他既没猜也没再问过了……”
未因想了想,在心中回道:“师父说过炼桫萝丹是为了练习更好地控制炉火。”
“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他还当真了啊……不过其实也差不多是这个道理吧,倒也不算说错。”
未因默默地听着,可是这句话说完后便再也没有下文了。
“那弟子先去把这盒桫萝丹放好,然后这就去练剑。”未因将丹盒的盖子盖上,低着头说道。
颜倾鸿看着未因,半响答道:“去吧。”
未因行了一礼后便转过身要离去,颜倾鸿看着他的背影,忽又唤道:“未因。”
未因顿时便停下了脚步,转过来问道:“师父有何事要吩咐?”
颜倾鸿打量着未因的神情,终于发觉了这段时日的不妥之处到底在哪。
未因向来很喜欢粘着他,只要他在,从不会主动提出先走一步的话,未因喜欢看着他待在他身边,他一直都是知道的,但近来却不是了。
未因微微歪着头看着颜倾鸿,片刻后他折了回来,抱住颜倾鸿说道:“师父,待会你陪弟子练下剑法可好?”
颜倾鸿轻轻愣了下,最后还是抱住未因,答道:“好。”
第 33 章
“今天是西州府的花神诞吧?”
“似乎是的,为何突然说起了。”
“没什么……那年我和倾鸿师兄说好了要一起去看的,结果没去成,到现在也还是没能去看一次,觉得有些遗憾。”
未因闻言沉默了片刻,因为他忽然想起那时候颜倾鸿说的话。
他说,他想让他看看这西州府花神诞,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那是为什么没去成?”未因皱起眉头问道,心中不住地去想,如果颜倾鸿当年和江未因去看了西州府的花神诞,那颜倾鸿还会不会带他再去看一次。
又或者是,从此避免再去一次。
“那年东琰会,我被阙闲抓走了。”
未因无心再看手里的书,却仍是装作专心致志的模样在看着,一边在心中问道:“这件事我听师父说过,后来你成了妖皇,这是为何?”
“那时候我被困在阙闲的锁魂链中,日夜难记,根本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而我看着同我一起被抓进来的人陆陆续续被折磨得或死或疯,心中惶恐溢增,可直到最后只剩下了我一个仍是活着,阙闲觉得我或许有什么特别之处,便将我从锁魂链中放了出来,将我带到了樊渊的面前。”
未因疑惑道:“樊渊……妖皇樊渊?”
“是,那时他离死并不远了。”
“那你……”未因想起自己几年前的猜想,难道真的和他猜测的一样,江未因有一半妖皇的血脉?
“我母亲从不说起我父亲是谁,一直到她意外去世那天,也只是命我等着岚华君来找我,然后拜入琛凰。所以见到樊渊的那天,我才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
未因翻页的手轻轻顿了下,问道:“可是……不是说妖界是很看重血缘的?就算你父亲是樊渊,他又为何非得让你继位,他……不是还有几个儿子吗?”
“因为当时的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未因问道:“为什么?”
“他其余的子嗣都死了。死在了他自己的手里。”
未因愣住,问道:“可他为何要这么做?”
“樊渊不知从何处找到了一个灵咒,可以将自己的魂魄依附在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的身上,越亲近的越容易成功,如果他能顺利将被依附者的魂魄吞噬掉,他就可以再活过来,所以他的那些儿子们便都成了他的试验品,而且这个灵咒对同一个依附者只能使用一次,失败的话被依附者会死。”
未因闻言愣了片刻,说道:“你……”
“我成了他最后一个试验品,他成功了,也可以算作是失败了。”
未因问道:“什么意思?”
“樊渊的魂魄依附在我身上,可他没能成功把我除掉,我仍然保留着意识,他也算不上活过来。”
未因半响才问道:“那这就是你为什么会当上妖皇的原因?”
“虽然我只有一半的妖皇血脉,可多了樊渊的魂魄,最后也还是承了那妖界始祖的灵力,当了妖皇,那时的我一半还是自己,一半却是樊渊,被软禁在血莲殿中,不论如何也出不去,也没法向他人求救。”
这是实话,但却不是全部的实话。
未因闻言久久都不能回过神来,而江未因也很适时地停了下来,没再说下去。
未因抬起头,看向坐在不远处的颜倾鸿,若真的是江未因说的那样,那颜倾鸿认不出来当时站在他面前的绛焱妖皇就是江未因这便说得过去了,所以那一剑根本没有犹豫,也没有片刻的迟疑。
颜倾鸿察觉了未因在看他,抬起头看过去,见未因眼都不带眨地盯着他出神,开口问道:“背下来了?”
未因回过神来,转开眼答道:“没有。”
颜倾鸿看着未因又重新低下头看向手里的书,也没再询问,抽出了一张新的符纸,提笔在上面写了一会儿,然后两指捏起,放在嘴边轻轻往里吹了口气。
那张符咒瞬间便卷了起来,化成了一只仙鹤的模样,却只有掌心的大小,站在颜倾鸿的手中。
颜倾鸿的手轻轻动了下,那仙鹤立刻便往未因的方向飞去,绕着未因飞了几圈后,停在了未因的书案上。
未因诧异地看着那只小小的仙鹤,见它安静地站在书的边角上,时不时动动翅膀,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忍不住伸手去碰了下,那仙鹤却一下子躲开了,并且跳上了未因的手,伸长了脖子啄了啄书页,似乎在催促未因继续看书。
未因抬起头又悄悄地看了一眼颜倾鸿。
他要的不多,能像现在这样看着颜倾鸿,这就够了。
“杞柳,我很羡慕你……”
半夜的时候,未因突然睁开眼看着头顶的纱幔,眼泪不受自己控制地流下,根本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在哭还是江未因在哭。
江未因说羡慕他,他又何尝不是在羡慕着江未因。
江未因死了,却像是一直活着,从没离开过,至少在颜倾鸿的心中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你出剑太过犹豫,起手的时候若不能以气势压住对方,就算你先一步出招,也会被对方反过来压制住你,那个古霜迟做得就比你好,而且他的剑气本来就比你的灵力更锋利,也更具震慑力,剑锋要利,剑身要沉,动作要更快,现在太慢了。”
未因一边听着,微微皱了下眉头,举剑再次挥向古霜迟。
古霜迟连忙挡住,却忽然觉得剑上传过来的力度和方才的不太一样,连挡了数招后,古霜迟后退着跳开了未因的攻击范围,然而未因却又迅速追了上来,迎面便是一剑。古霜迟歪头躲过后立即又躲开了未因的后招。
“你知道非雪吗?”
“知道。”
“用那个。”
“可我还掌控不了剑的走向。”
“我教你。”
未因微微垂下眼,手中的长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又一片灵力凝成的雪花,缠在未因的手腕上,旋转飞舞着的雪花在未因手中交缠出了一把剑的形状。
古霜迟疑惑地看着未因手中的剑。此前,他可从未见过这个形状的灵剑,似乎和先前的都不太一样。
“让非雪照着玉珥剑气的走向反道而行。”
未因闻言愣了下,却依旧还是照做了。
古霜迟看着未因出招,不由地也是愣了下,但他很迅速地回过神来,用剑气化解了第一招,之后的每一招,他都必须打着十二分精神来应对,仿佛现在和他在打的人是颜倾鸿一样。
未因那样的速度和出剑的方式都和以前不太一样,一时之间竟让他有些适应不过来,被未因抓了个空子落败了。
古霜迟看着面前的那把剑,站起身来说道:“师弟这些日子进步很是神速,连我都快要不是你的对手了。”
未因收起剑,说道:“师兄方才出了神,这才会被我钻了空子。”
古霜迟沉默了片刻,说道:“刚才你的那几招确实让我很惊讶,我还以为是师父藏了私,教了你,没教我。”
未因听了后微微侧过头看向边上正看着他们的颜倾鸿。
从颜倾鸿的神色上,他知道惊讶的并不只古霜迟一人。他用的那几招,想必颜倾鸿也很是熟悉。
这时那把声音又很不合时宜地出现了:“如果你介意,那我以后可以不说的……”
“没关系,我并不介意。”未因回答道,他确实没什么好介意的,而且他也没有这个资格,顿了下,他问道:“如果说,我希望你能再教我多一些,你会同意吗?”
“我一直都在教你的啊。”
那个声音听起来语调轻轻地上扬着,仿佛是在一边笑着说道那样,略带了些满足的自豪感。
“不过你不怕他会越来越把你看作是我吗?”
未因别过头不再看颜倾鸿,手中化出灵剑,他看着投在剑上的自己的影子,答道:“可是……他一直都把我看作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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