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坚却二目圆睁地猛地站了起来,就往外走。情急之下的苟夫人双手抱住苻坚的左腿喊道:“文玉!”可苻坚冷冷地说道:“母亲眼中,张家乃是外人。而在文玉眼中,却截然相反!”
无计可施的苟夫人只好说道:“不如这样,先去李府找你舅父,商量应对之策,也总好过如此冒失进宫。”
苻坚低头看着正祈求自己的母亲,心软地俯身将其扶起。苟夫人拉着苻坚的手,离开王府。
与此同时,得知苻生放火杀人抢人的李威,既对其举愤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就在这时,李忠走了进来行礼说道:“东海王与其母欲见将军。”李威急忙快步走到府门,亲自迎接。
苻坚看到李威之后,立即说道:“舅父,慕媱”他还为说完。李威急忙摇了一下头,并将二人带到偏厅并让下人出去,自己又亲自关上门窗之后转身说道:“文玉,你之心意舅父皆知。可圣心难测,万一陛下护犊心切,王府岂非大祸临头。”
苻坚却义正言辞地说道:“此事如此明了,陛下岂能不秉公处理?”
李威摇头说道:“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何况陛下宅心仁厚。且那日朝堂之上,众多朝中重臣皆拥护之。就算此事皆是他错,群臣亦会为其周旋。而且现在死无对证”他还为说完。
苻坚不满地说道:“依您之见,应明哲保身见死不救?”
李威急忙解释道:“非也。舅父问你,你是在意慕媱的清白还是性命?”
苻坚坚定地回道:“性命。”
李威说道:“文玉胸襟,无人可及。舅父即刻进宫,保其性命。他日想其解法,救出慕媱。不过文玉,亦从此刻开始,努力向上积攒实力。舅父与吕婆楼定会鼎力相助。”
少不更事的苻坚相信了李威之言,行礼说道:“多谢舅父!”
李威笑着将他扶起。一旁的苟夫人这才放心地含笑说道:“如此甚好,文玉,回府静候佳音,可好?”
苻坚回身对苟夫人说道:“日后救出慕媱,是否同意婚约?”
苟夫人违心地点了点头。
苻坚这才放心地再次向李威行礼说道:“一切有劳舅父。“李威则说道:“既是家人,无需言谢。舅父即刻进宫,保其性命。”
苟夫人向李威作揖行礼。李威看着苟夫人,笑了。
清醒之后的张慕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由金丝楠木制成黄纱为幔的大床之上,便急忙起身下床。可坐在椅上的苻生则说道:“欲往何处?”
张慕媱一见苻生,立即怒从心生地叫喊道:“我要杀了你!”并向苻生冲了过来。苻生一手抓住慕媱的手并将其揽入怀中,而另一只手摸着早已气得满脸通红的小脸,笑着说道:“真美,生起起来都如此美艳动人。”
张慕媱知道今日不能逃出苻生手心,便想咬舌自尽。但苻生怎会让她死去,一手用力捏住其脖子,另一只手从袖中取出手帕塞进其嘴中。然后将她抱在床上,正想脱下她的衣服时,一名宫人走了进来,行礼说道:“启禀殿下,李威将军求见。”
气急败坏的苻生刚想说不见,但又一想,发生如此大事,万一父皇责怪,李威则是最好帮手。于是,他起身说道:“将她捆绑起来。”而后离去。
第5章 苻生称帝
李威看到苻生之后,便向其行礼。苻生让他起身之后,询问道:“此时进宫,何事?”李威刚想说话,这时一名宫人走了进来,行礼说道:“启禀殿下,董大人求见。”苻生点头说道:“请其进殿。”
片刻之后,董荣走进殿内,刚想向苻生行礼时。却被苻生摆手说道:“无须多礼,坐吧。”
董荣谢过坐下,而后对李威说道:“将军可为张府之事而来?”
苻生目不转睛地看着李威。李威镇定自若地答道:“非也。此次进宫乃为殿下而来。苻生疑惑地看着他。李威继续说道:“此事甚大,陛下定会知晓。故此特来劝解殿下,无论陛下说何话,做何事,务必咬定张承蓄意谋反,殿下此举皆为陛下,更为秦国。”
苻生见他字里行间皆为自己着想,便含笑说道:“有劳将军费心周全。”
李威又说道:“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处置张承之女,是否依旧封为美人?”
苻生生气地说道:“他们父女二人冥顽不化,方才还欲咬舌自尽。”
李威虽心中暗自吃惊,但表面依旧平静似水地说道:“她已死去?”
苻生睁大双眼说道:“费尽周折抢到手中,岂会轻易让其死去?现已绑之。”
李威说道:“殿下所言甚是,只是这并非长久之计。”
苻生立即说道:“有何高见?”
李威回道:“心病还需心药医。不如让末将前去劝解,告知苻坚对她心如死灰,尽早断此想法。况且张府早已荡然无存,孤身一人唯有留在殿下身边,才可平安度日。”
苻生一听,立即点头说道:“此法甚好,而且你为苻坚舅父,她定会相信。事不宜迟,快去”他还没有说完。外面有人高声喊道:“圣旨到!”苻生惊愕地看了一眼李威和董荣,而后众人起身来到殿外并跪下。只见一位公公走了过来,器宇轩昂地来到三人面前,高声宣读道:“传陛下口谕,急召太子即刻去往太极殿。钦此。”
三人行礼起身之后,苻生对身旁的一个太监说道:“你陪李将军去见那人,且等本宫回来。”李威和太监行礼称是。而后,苻生又对董荣说道:“你与本宫同去。”董荣行礼称是。
李威在这名太监的指引下,来到偏殿。太监打开大门,李威见张慕媱正被绑在殿柱之上,且被堵嘴。李威对太监说道:“有劳公公,门外等候。”太监思虑片刻之后,行礼退下并将门关好。但他却躲在门外偷听,以防不测。
老道的李威当然知道这名太监正在门外偷听,于是走到张慕媱的面前大声说道:“如今长安城内已无张府,一介女流之辈,若无殿下好心收留,不知你会流浪何处?”
原以为李威是来解救自己的张慕媱,万万没有想到他竟说出这番言语。虽嘴被堵,身体被绑,但却依旧拼命地摇头并发出呜呜之音。
李威继续说道:“事到如今,东海王府之门是否还能进去?”此言一出,张慕媱便愣在那里,双眼直直地看着李威。而李威用余光看向门外,确定无人开门之后,低头对张慕媱说道:“文玉让我捎话给你,他日若能将你救出,定会娶你过门。”
张慕媱怀疑地看着他。
李威继续说道:“你与文玉两小无猜,文玉岂会在意所谓清白,只愿你能平安而回。”
张慕媱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李威又说道:“事已至此,应做文玉眼线,以防苻生对其不利。”
张慕媱使劲地点点头。然后李威又高声说道:“好好想想,如何待之太子殿下。”而后转身开门而走。那名太监先是往里看了一眼张慕媱,见其无事且满脸是泪,然后又对李威说道:“还是将军做事有法。”李威笑而不语。太监又说道:“将军这边请。”二人便来到一处配殿,等候苻生。
与此同时,苻生与董荣来到太极殿并跪下行礼。已被气得面色发青的苻健非但没有让二人起身,而且用手一指苻生,大声斥责道:“逆子!青天白日不问缘由竟将张承全家杀害并放火毁尸灭迹,这乃仁君所为之事?朕怎能放心将秦国托付于你!”
苻生原以为父皇虽会因此事生气,却不曾想竟会影响其太子之位。于是,害怕的他磕头不止地说道:“父皇,儿臣冤枉!听闻张承欲谋反叛逆,故带兵搜府。谁知张承非但不听儿臣劝解,反而带领府中家丁欲杀儿臣。混乱之间,伤其性命且不幸失火,儿臣”他还没有说完。
苻坚怒喝道:“一派胡言!你”还为说完,便猛咳两声,苻健急忙用黄丝手帕捂嘴。但当其拿下手帕之时,竟发现手帕之上带有几块鲜血。
苻生急忙快步来到苻健身边,扶其坐到龙椅之上并亲手将茶水奉上。可苻健没有去接这杯水。苻生跪下说道:“父皇,儿臣承认此事做的有些出格,但儿臣初衷皆为父皇。儿臣不能容忍任何人伤害父皇半分!”苻健听他这么说,方才消了些气,接过茶杯。
这时,跪在一旁的董荣行礼说道:“陛下,殿下此举实乃王祥卧冰移孝为忠。”
苻健看着苻生说道:“即便如此,也不可无凭无据灭人满门,天下之人会如何看你?况且秦国夹在晋国燕国之间,生存不易。如此重担,能否担起?”
苻生马上掷地有声地回道:“能!”
苻健看着苻生,良久没有说话。之后他才说道:“从即日起,不准出宫闭门思过。”
苻生着急地说道:“父皇”
苻健挥手说道:“回去吧。”苻生没有办法,与董荣向苻健行礼退下。
而苻健看着苻生的背影,让他不禁想起多年以前发生的一件事。苻生年幼之时,祖父苻洪开玩笑地说道:“听闻,少眼孩提只会单眼流泪。”
而性情残暴的苻生立即取下自己的佩刀,并刺击那只瞎眼,致使鲜血流淌不止。而后,他对苻洪说道:“瞎眼亦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