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了桌前,将手里的人皮面具放到了烛火边,冷冷地看着它被烧成渣,再转头,正对上顾舞那恶毒的眼神,他摸了摸下巴,道:“嗯?怎地?噢,本座忘了,你被点了穴,说不了话。”
凤璇阳从茶杯里沾了滴水,弹指朝顾舞打去,这一次顾舞可是亲眼见到凤璇阳是如何隔空解穴的了。
只见自己身体的穴位似被小石子打中一般,喉头一痒,顾舞便能出声了。而这一次,她的嗓音换成了老妇人一般的粗音。只是一个声音,便暴露出了她的年纪,约莫已有五、六十岁了,然而这般年纪的人,竟然扮作妙龄少女来勾引凤璇阳,殊不知是胆大还是易容手段厉害。
“凤璇阳,你究竟是如何知晓的。”顾舞心知如今自己只怕难逃一死,便索性问个清楚,也好死个明白。
凤璇阳缓缓坐下,他闲闲地翘起了二郎腿,双手抱胸地微微一哂,“本座原先并未猜出你的身份,只是对你的身份有些猜忌。”
顾舞微微皱眉,表示不解。
凤璇阳敲击着自己的下巴道:“顾舞顾舞,你的名字便已泄露了你的身份。将你的名字反过来念,是甚?”
顾舞瞳孔一缩,唇紧紧抿了起来。
“舞顾,五蛊!”凤璇阳厉声一喝,道出了这个名字的缘由。
顾舞在听到五蛊这个名字时,呼吸瞬间一滞,她狠狠地瞪着凤璇阳,那怨毒的目光里满是凶煞的杀意,“凤璇阳!”
凤璇阳状似未听见般撩了撩耳朵,继续道:“呵,想必你接近本座便是为了替你的夫君……”他顿了顿,似是对五蛊童子与她的关系有些拿不准,瞟了一眼顾舞,发现她只是怒瞪着他,没有解释,他只得无奈地耸了耸肩,继续道:“为了替五蛊童子报仇罢。只是,你却用错了方式。”
“向梅山庄那条小径鲜少有人行走,你又怎会出现于此,那日之后,本座曾派人查探,岂知那里除了有你与那不知名的黑衣人外,便再无他人行过的痕迹。那你口中所谓的兄长从何而来。况且,那么多日了,缘何本座都未见着你的兄长?本座也曾派人去查过顾舞的身份,发觉果真有此人,然而……”
凤璇阳声音忽地低沉下来,“却是个死人,一个没有脸皮的死人。只怕你万万没有想到,你煞费苦心杀掉的顾舞兄长并未死罢。你得知五蛊童子死讯时,已是他们死亡的数日之后。你为了报仇,打探出了本座的去向,便随之而来,在来庄半途遇上了与五蛊名字相似的顾舞,便将她与其兄长灭口,而后你与你的同伴扮作顾舞兄妹两人混迹进庄。喜堂之上,你见着本座出现,本欲打算将本座杀之灭口,可那时众人目光都放至本座身上,是以你没敢下手。本座若无猜错,喜堂之上,见到五蛊童子头颅之时,大声尖叫之人便是你罢。”
凤璇阳瞟了一眼顾舞那阴狠的目光,又笑道:“哼,江湖儿女血腥见得不少,又岂会因几个头颅而被吓得尖叫。之后,你便按照计划,前去投水,引诱本座相救,哪知……呵,你却被龙少主打一掌。”
顾舞的双瞳忽地一缩,似是明了了什么地道:“你,你是说……”
凤璇阳嬉笑着看她的反应,道:“你莫不是当真以为龙少主是无意中打的罢。呵呵,莫非这几日你都未曾运过功?不如,现下你试试,瞧瞧自己身体是否无恙?”
顾舞一怔,旋即默默地运起功来,却忽地发现丹田处竟然空荡荡的,还夹杂着丝丝寒气从中涌上,冻得她浑身瑟瑟发抖起来。
凤璇阳得意地看着顾舞瞬间惊愕的表情,继续道:“我与龙少主在岸边折腾了许久,方下水救你,而你却竟然一直未沉下去,可见你还有意识,那么试问一个有意识之人若是落水碰到了一个可攀附物,他会如何做呢?呵,可你非但不曾抱紧本座,反倒在本座救到你之时装作昏迷过去。上岸后,本座欲给你吹气之时,你的呼吸忽地变得急促起来。若果说你仍是昏迷,又岂会察觉到本座渡气。而你醒来之时,便对着本座问可是我们救了你。哈哈,笑话,你不知刚醒之时,意识昏迷,当是左右环顾,便是说话也有气无力的么?”
顾舞浑身一震,惊诧地看着凤璇阳,她完全没想到自己从一开头便被他们知晓了用心,“那你又是如何猜到我与五蛊童子的关系的。”
“哈哈,”说到这里,凤璇阳竟大声笑了出来,他捧着腹,一副看着傻子的模样道:“你千不该万不该的便是在龙少主面前给本座夹菜,你以为那是向我示好,却不知你恰恰暴露了你的身份。”
顾舞一怔,更是诧异。
凤璇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你屡次夹菜,龙少主屡次出言相激,而你被他激得气愤,自然没发现,他其实一直都在观察你的手。不得不说,你虽年纪很大,但这双手却保养得不错。不过,他真正看的并非是你的手,而是,你指缝里残留的毒!”
顾舞的呼吸瞬间一滞,后脊只觉一股寒气正慢慢地爬上,而后扩散到全身。
“一个人若是长期接触毒物,那么他必定身上多处参毒,而你的毒便参在了指缝里。想必方才你下在本座茶杯里的便是你指缝里的剧毒罢。你原以为不会被人瞧着,殊不知龙少主眼光犀利,在你夹菜之时,他看见了你指缝里的透出的毒光。而后,我们根据手下的提供的消息,再联想近来发生的事,便可轻而易举猜着了你的身份。”
顾舞已经惊诧得无话可说,没想到兜兜转转,自己竟然落入了他们的圈套,这两人当真是不好惹的角色。
凤璇阳已不愿再多谈,他看了一眼手里的茶杯,而后慢慢地走到顾舞的面前,笑道:“虽不知你与五蛊童子究竟是何关系,但想必你也并非善类,不如一死以慰顾舞在天之灵。呵,本座便让你死前尝尝自己的毒如何!”
说完,他不顾顾舞开口反对,便唰地一下卸了她的下巴,将手里的茶水尽数灌入她的口中,而后咔嚓一声将下巴扳回,看着她睁大着双目,使劲地咳嗽,可是又有何用。渐渐地,顾舞眼中出现了一丝死灰色,她喉里发出了咯咯的声音,嘴角慢慢溢出了鲜血,再难忍耐地哀嚎呻吟出声,叫声凄厉,混着沙哑的嗓音让人不忍耳闻。
凤璇阳眼看时机差不多了,便一指解开了她的穴道,冷冷地看着她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然而,就在这时,窗外忽地闪过一丝银光,直朝凤璇阳所在之处袭来。
凤璇阳双眸一眯,甩袖一打,银光顷刻折转了方向,朝房门口处打去。
可却在这时,房门忽地打开了。
“倾寒!”
第十四章·顾舞之事促生情
龙倾寒与凤璇阳分开后,便回了房,可他怎么都睡不安稳,翻来覆去的,脑中所思万千,有些烦躁,又有些不安。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似乎从顾舞来后自己就莫名的烦躁起来,每逢看到顾舞接近凤璇阳,他的心便如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闷得慌。他屡次针对顾舞,一来便是因为顾舞的身份,二来便是自己对她极其不满。他翻了几个身,犹未睡着,起身灌了几口水,仍是闷闷的,长叹了口气,便信步朝凤璇阳的房间走去。
彼时他还年轻,未曾接触过情爱,自然不晓得如今自己这般乃是醋意大发的表现。
他也不知,现今他去找凤璇阳为的是什么,似乎见到他,自己烦躁的心便会安静下来。
凤璇阳的房间与他的房间相隔数十步,他方走到房门外不远处,便听到里头传来顾舞的细碎呻吟声。如今夜已深,客栈已经打烊,周围都静悄悄的,加之他有武功在身,耳力自然不凡,是以这犹若无闻的呻吟声,在他听来便宛如在他耳边轻吟一般。
轰地一声,他脑袋似被炸开来了一般。他愣愣地站住了脚,脑海里不自禁地浮现出了一个画面,凤璇阳与顾舞瘫倒在床上,赤裸相裎,顾舞在他的身下婉转呻吟,身姿柔媚,凤璇阳在亲搂着她细细亲吻。
他的双拳不自禁地紧握了起来,手上青筋指节凸立,眼里泛起了阴狠的波涛凶光。他的脑中已经一片空白,不能思考,一想到这个画面,便有一种强烈的嫉妒感从心强烈滋生,将他整个人全部盈满,有那么一瞬,他真想一剑杀死顾舞,让那个该死的女人永远地消失在这世界上。
凤璇阳是他的!
刚一想到这一句话,他的双脚便快他一步冲到了凤璇阳的门口,砰地一声踹开了门。然而——
眼前忽地闪过一丝银光,一枚银针快速地朝他激射过来。
“倾寒!”凤璇阳急切地唤了出声。
龙倾寒微微一怔,便甩起袍袖,一卷,一挥,行云流水间那枚银针便折了方向,朝一旁的墙上打去。
然而,危险还未消失。
凤璇阳心挂龙倾寒的安危,便要冲过去查看,这时,外头激射银针的人,又快速地激射出数枚银针,朝没有防备的凤璇阳袭去。
龙倾寒一凛,一把扯过凤璇阳,直面那几枚银针,在凤璇阳惊恐的呼喊声中,将手一翻,凝起空气水分,挥出数掌,竟将那数枚银针凝结成冰,还未刺到他身,便在半空垂垂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