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生目光动了动,微微笑道:“这样便是卑鄙无耻了?若我再做些别的,岂非更加卑鄙无耻?”
江顾白忍不住往后挪了挪身体,挪了之后,却觉得自己太过懦弱,就算……就算江楚生是对他存着这样的心思,他也不该这般躲避。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要辱我,却万万不能。”江顾白分明伤重,然而说出这些话时气息颇足,分毫也看不出他中气亏损之相……
江楚生眯了眯眼睛,却是冷笑,“我何时想要辱你了?顾白,莫不是你心中期待,所以故意也将我想成这样。”
江顾白盯着他,忍不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江楚生知道他抱了他一路,他醒来时自是反感生气,扯了扯嘴角,好整以暇地靠在马车壁上盘膝而坐,淡淡道:“若不是我念你受伤太重,一路上亲自将你搂着减压,只怕你这一路上,颠也颠死了。”
他这话倒是有理,但江顾白牢牢记得他晕过去前……江楚生几乎把他全身衣服都扒了!还……还摸他屁股,咬他乳首……要他相信江楚生别无他意,却是怎么可能?
“江楚生,你若还是个男人,便不要行那龌龊之事,老天站在你那边,叫你占了上风,我也是无法……”江顾白捂着胸口,一阵喘气,“只不过你这赢,不过是侥幸而已,不是凭自己实力赢的,还对人这般……这是天下最不要脸的事情,你若自认好汉,便就此住手,你纵一剑杀了我,我……我也……”
江楚生摇了摇头,却是一伸手将江顾白搂了过来,先前他半晌没动,江顾白搭着马车壁的手掌虚软无力,因此轻易被他得了逞。
江楚生笑着捏捏他的下巴,叫他把脑袋搁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江顾白想要挣扎,但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分明不痛,但四肢却是酥软无力,动一动也难能几分。
“杀了你?顾白,你怎么还存着这个心?”江楚生一阵大笑,显是肆意,“我都说过了,你这般貌美,我杀你,可是完全舍不得的……”说着,他还将手摸到江顾白的下身,罩住他屁股捏了一下。
江顾白又羞又恼,奈何浑身上下全无半分力气,只好靠在他身上任由他揉捏。心中一口郁气,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
“我已有许久没有沾过酒色,顾白,正好你欠我一场养恩,不若你以身相许,叫我解解馋如何?”一双手在江顾白腰间屁股上摸来摸去。
江顾白咬牙道:“当年中元教江楚生在江湖上也算得上风流人物,众多女子投怀送抱,从未行逼迫之事,没想到几年不见,却成了这样的……这样的流氓!”
江楚生的动作顿了顿,面上表情略微古怪,似笑非笑地摸了摸他的面颊,暧昧道:“我只对你一个人流氓过……”
他说话时气息洒在了他耳廓,江顾白只觉得背上手臂上一阵鸡皮疙瘩,忍不住又是一阵挣扎。
“教主!少室山到了!”忽听一声长“吁”,马车的颠簸慢慢停了。江楚生捏了捏江顾白的腰,笑道:“少室山山脚到了,你这样子无力,我又不能将你留在这里,你说,我要怎么把你带上山?”
江顾白只道他先前拖着江楚生上武当山,江楚生记恨,因而现在也想拖他一回,闭着嘴巴,闷不吭声。
“你若不说话,我便按着我自己的想法来了。”江楚生好像料到他不会出声,将人搂在怀里,缓缓挪了下车,那车夫俯下身让他踩背,等下了车,却将江顾白打横抱起,那车夫低下头,几乎连脖子都全露了出来。整个脖子与身子几乎成了直角。
江楚生斜睨一眼,对那车夫淡淡道:“你先寻一地歇息,三日后再来接我们。”
“是!教主!”那车夫连头也没抬,便上了马车将马车架走了。
“你……你来少林,想做什么?”
被人打横抱着,那人又一步一个台阶往少室山上走,江顾白心中一惊,不由出声询问。
“不过是故时之事罢了。”江楚生神情淡漠,显然不想多说。
江顾白看他走至无台阶之处还要往上,心中暗道:难道他真要这么抱着我拜访少林?“……少林高僧乃清修之人,你……你这么抱着我去见他们,成何体统?”
江楚生睨他一眼笑道:“他们若知道你重伤,自然不会介怀,放心吧,这代的大和尚们,也可称得仁义。”
江顾白暗道,纵使少林众僧仁义万分,他身为中元教的妖邪这般大喇喇地上山,换作是我,少不得也要和他打一架才行,若不然邪教魁首上访武林正道,武林正道什么事也不做,岂非徒有虚名?
江楚生好似完全没想到这一点一般,仍旧上山,到得少室山山腰一处亭中,那亭中有一个和尚,瞧来年纪不大,约莫十三四岁,江楚生将江顾白放在亭中的石凳下,敲了敲石桌,石桌本是实心,用手指去敲也未必能敲出声响,但是江楚生轻轻一动,那光头小子登时吓醒,一个仰身就从石凳上摔了下去。
“小沙弥,你在这亭子中睡懒觉,若叫管事的师兄知道了,岂不该罚?”江楚生似觉得有趣,笑意上脸,倒不恼他的失礼。
那小和尚半天也没爬起来,扶着一边亭子上的长凳站立,“你……你是哪位?作何忽然吓我?”
“我啊……我是要拜访少林方丈的客人,小沙弥,劳驾你为我送个口信上去给方丈……”
小和尚连连摇头,摆手道:“不不不,小僧年岁尚小,辈分也浅,怎么能去打扰方丈?你要拜访方丈,再上去一些,就有师兄们为你通报送口信啦。”
若是江楚生这时候报出了名号,这小和尚只怕立时就要连滚带爬地上去找方丈,江顾白兀自不说话,心中暗想江楚生会否报上名号,他若要不惊动他人上了少林,实在难之又难。
“既然如此,你便替我送个口信给你师兄们,而后,再让他们将口信送给方丈……”说着,他竟从腰带中摸出一小块银裸子递到小和尚手中。
江顾白盯着他的手一会,十分确定那银裸子是从他钱袋里掏出去的,江楚生全身上下可一个铜板也没有。
小和尚犹豫了一下,接过,面上微红,显然是不好意思,“若是这般,敢问阁下名号?”
若是个普通人,只怕他就算帮忙了他的师兄们也不理。
江楚生面色略微古怪,道:“便说是方丈旧识罢,我的名号,本也不足挂齿……”
小和尚闻言眨了眨眼睛,似乎不太明白。
江楚生笑着摇头,道:“放心,你把这句话传上去他们便知道了——楼外楼内客中客,庙东庙西松畔松,吾乃方丈大师昔年松畔之客,料得了凡大师凡尘未了,还记得我这个故人。”
小和尚听他语调熟稔,煞有介事,心中定了几分,“好!我这便去为你传信!”说着,他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地向江楚生告别,一路小跑着往山上去了。
江顾白等他跑远,冷冷道:“你原先就想找个人替你送信,并不想闹大,是不是?”
“自然是了!”江楚生将他往怀里一搂,手顺势罩上他的臀部轻捏。
江顾白捏了捏拳,“这里是少室山,佛门清修之地,你,你不可……”
江楚生闻言,倒真没有继续动手动脚下去,然而,他微微一笑,却是意味深长,“这里不行,别处总行,顾白,我记得你的生辰,似乎就在近日……”
“你又不是我亲爹,如何知道我生辰?”
江楚生轻哼一声,道:“我偏却知道。”说罢,他的眼神透着说不出的诡异说不出的放肆,“生辰那天许了我,自也是美事一桩……”
江顾白未曾听明白他的话中深意,然而寒毛却是一阵一阵地立起,只觉得有十分不好之事涵在他话中。
他只道江楚生想使什么诡计叫他屈服,然而,他并不是真的龙阳,纵使江楚生对他多番讨好他也未必会动心,何况他使用诡计呢?
不一会便有人前来接他们,来接他们的和尚行止甚是恭敬,江楚生将江顾白抱起,换了个角度,江顾白望见那和尚之后的又一个和尚,失声道:“你……”
那和尚道了一声阿弥陀佛,看着他的目光甚是和蔼,一句话也没有说,和另外一个和尚引路上山,江楚生抱着人一路跟上了山,途中路途并不算短,然而他们却没有见到半个少林中人,连不是少林的人也没看见……
定是有人下了命令清了场。
那和尚领他们经过大雄宝殿,去了少林寺的达摩院东厢房。说是东厢房,但是老大一个院落,雅致干净,没有别人住,那和尚开了房门,将江楚生请了进去,江楚生把江顾白放进了屋里的床榻上,点了他的哑穴。先前让江顾白见了惊呼的和尚和另外一人进来,关了房门。
“阿弥陀佛,多年不见,江教主清减许多,内敛许多。”
江楚生笑了一笑,伸手道:“近些日子来发生了许多事情,一时却也无法详说,了凡大师请,了尘大师请。”
两个和尚双手合十一拜,便与他一起坐在了这屋中的黒木桌旁。
江顾白这才知道,这两人一个是少林方丈,一个是达摩院首座,却不知为何,对江楚生这般礼遇。
“江教主多年不登敝寺,却不知今日带着令郎造访,有何见教?”了凡大师极温和地开口,不像对敌人反像对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