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照千城 (风若痕居)

“我便先把诗说与大家听吧，是哪位姑娘，想必也会知晓。”岄青寒说道。
“如此甚好，岄公子，请。”莫云英的眼神里有点期待，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入得了他的眼呢。
岄青寒略微沉吟了一会儿便徐徐道来：“腰如约素肩若削，延颈秀项皓如月。芳泽无加质呈露，铅华弗御云髻结。”
众人听完，便开始左顾右盼，这名女子究竟是在座的哪位呢。
“是哪位得了你的青睐，观察的这般仔细？”岄青寒一坐下，洛千城便凑了过来，声音听上去明显不怎么高兴。
谁知岄青寒却笑了，看见他的明媚笑颜，洛千城有种冰雪消融的错觉，不过晃神也就一瞬的事，他可不是这么好应付的。
“女子诸如这般的不胜枚举，我也不过是应要求作诗一首，有没有言明赠予谁，你这般别扭又是何故，看上去年纪也不小了，难不成心智尚未成熟。”
洛千城竟是被说得哑口无言，平日里岄青寒都是不怎么搭理他的，任他说什么都一样，今日不开口则已，一开口竟是如此有理，他竟然无言以对，除了干瞪眼还是干瞪眼。
不过转念又一想，瞬间笑逐颜开，扇子一打开挡住不知何地投来的视线，轻轻对岄青寒说道：“青寒这是被我给惯坏了，有什么事咱们晚上回去详谈，反正漫漫长夜也是无事可做，你说可对？”
岄青寒的软肋也就是这个了，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他的不正当心思，说起来也奇怪，两人在一起如此长的时间，竟然一次都没擦出火花，这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是件值得深思的事情啊。
此时，那个领头的青年站起来了，“在下范铭，听了岄公子的诗确实甚好，可也确实不知是赠予哪位佳人的，不知岄公子可否明言？”
不等岄青寒站起，洛千城倒是先一步站起来了，“这位兄台为何知道的这般明白呢，此诗已经说得很明白，符合这诗中所言的女子在座的皆有可能，自己认为是便是了，说出来岂不是伤了其他姑娘的心，青寒想顾全大局，范公子就不要追究了，大家都在兴头上，不如继续游戏可好呢？”
洛千城这番理由着实牵强，可是还是那句话，游戏而已，非要分出个是与非那就是不智了，差不多便好。本来岄青寒就已经很抢眼了，可是行事低调也不多事，大家也就不会多加注目，可是这洛千城就不同的，长相自不必说，行事张扬，说话大胆，风流气度浑然天成，这样的人绝对是招眼了。
若问起在座的女子喜欢哪种，怕是五五之数，如此这般，两人是抢足了风头，其余的男同胞们肯定是不欢喜的。
“不知这位公子高姓大名，与这岄公子又是何种关系？”这范铭也不知怎么，平日里也是个知进退的，偏偏今儿个和人犯冲，就是不想就此揭过。
“我倒是觉得这些范公子都没必要知道，反正也不是如何重要，可对？再说了，这般鲁莽的问题也不知范公子是怎么想出来的，我们何种关系，又何须向外人说道。”洛千城左一个范公子，右一个范公子，听上去足够恭敬，可是说出的话来确实嘲讽之意十足，席间也没有傻子，这其中意思又岂会听不出？
范铭想想自己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但是被人这么不给面子的羞辱还是头一回，此仇不报，君子怕是也不要做了。
“不过是问个名字而已，这位公子又何必出言相讽，恐怕不是不想说，而是说出来无人知晓吧，今日这般场合也确实不适合无名之辈。”
本来玩的好好的，气氛却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其余的人有点无所适从，当然，看热闹的也大有人在，柳清池静静抿着茶，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可是该听的该看的一点也没落下，状似置身事外，实则身在其中。
洛千城一直也不是个好惹的人，忍气吞声这个词他就没听说过，“我若是个无名之辈也就罢了，可是范公子有名在下也没听说过啊，到底是在下孤陋寡闻还是范公子恬不知耻的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这也就是洛千城的高明之处，不管说什么都能面带笑容，声音还是那么的让人如沐春风，这般境界也算是高人了。
范铭见人无数，这般不要脸的还是第一次见，想着这洛千城看起来也是个有礼教风度的，谁知道说话竟是如此不留余地，得罪人也是丝毫不考虑后果。再说下去也于事无补，索性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是不是有点太过了？”岄青寒小声说道，在他看来，这样子的场面还是要给人留几分面子的，洛千城做的未免太过绝情。
“留情面也要看对方是什么人，起码这范铭要不起我给的面子。”洛千城话说的狂傲，看那样子也没觉得自己有何错误。岄青寒也是无法，他这人要不就不做，要不就做到不留余地，总之是不会受一点委屈的。
“嗯，就你对，做什么都对。”岄青寒这么说，可是一点认同的意思都没有，洛千城也被他敷衍惯了，一笑了事。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往事如烟重道来

宴会结束，不能说不欢而散，却也实未尽兴，不过倒是有几个人怕是被众宾客记在了心里，其一便是这惊才艳艳的柳清池，其二便是这性格直爽的莫云英，其三不必多说，自然是才貌双绝的岄青寒，这其四嘛，就是这器宇轩昂，睚眦必报的洛千城了。
两人按照约定宴后去见凤芷菁，这不，刚一结束，便有宫人来带路了，看那样子是等了很久，都说在宫里待久了的人，长此以往也会变得势利，逢高踩低，不过这凤国的宫人似乎没有此种陋习，亦或许都是女官的原因。
跟着宫人到了门前，那人就让两人自行进去了。推门而入，熏香的味道瞬间充斥了感官，似乎灵台也清明了许多，想必是安神醒脑的香料吧。
入了里间，方看见凤芷菁坐于榻上，两边的桌案上已经备好了茶，显然是为了他们准备的，远观之时不觉得，近了才能确确实实的感受到那骨子里带出来的气韵，便就是随意的坐着，也自有一番显贵。
两人很默契的都没有行大礼，同样的浅浅鞠了一躬，双手抱拳，“洛千城。”“岄青寒。”“拜见女皇。”
凤芷菁的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听到洛千城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神也变得柔和，“都坐下吧。”
“你便是凝瑾的孩子，叫洛千城？”凤芷菁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竟有些恍惚之感，这么多年都没有和凤凝瑾联系过，不想却还有机会见到她的儿子，知晓洛千城在落英城的一瞬，她也曾犹豫过，是否该见上一面，见了又要说些什么，不要看她是高高在上的女皇，国事可以处理的有条不紊，但是遇上家事，反而没那么果决了。
洛千城压抑着心里的情绪，说道：“正是，千城能得到女皇的单独召见，荣幸之至。”
凤芷菁闻言叹息了一声，“看来你是在怪我啊，也对，你母亲离开凤国二十几年，一直也没个依仗，我也有责任啊。”不知为何，话音里竟是生出了不少苍凉之感，或许时间久了，对从前的种种也只剩下悔恨了。
“就算是在今天，您也不会改变当时的做法，同样会允许母亲放弃那长公主身份，同样会对身在异国的她不闻不问，可对？您身份使然，千城怎敢怪罪。”洛千城说的不带任何感情，仿佛是在说一个不相干人的事情。
凤芷菁似乎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老了几十岁，“你这执拗的性子倒是像极了你母亲，你说的没错，换做是今天，我仍会那么做，家国终不能两全，我若是普通的百姓，会给她送上祝福，就如你所言，身份使然，国必重于家。”
她停顿了会儿，也不曾有人插话，“罢了，过去的事再提也无用，听说你还有个哥哥名为千澈，不知他如何啊？”
“兄长自然是文武双全，相貌堂堂，在朝堂也是风生水起，比我自是好很多。”洛千城也不愿揪着陈年往事不放，过去的事无需追究，说过也就揭过，何须多言。
“看你的样子想必他也是差不了的，你母亲过得可好？”凤芷菁笑了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留意他们兄弟的信息，总有人给她汇报关于两人的事情，洛千城的名声她也是知道点的，再想想刚刚宫人说与他的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也足以说明他的脾气秉性了，倒是随了他的父亲。
“母亲一切安好，女皇勿念。”
“你和我大可不必如此生分，这一声外祖母我还是能答应的，想你父亲当年也是个敢作敢为之人，马上英姿令你母亲心悦诚服，若非认同你父亲人品，我也不会那么轻易放了凝瑾去他身边。”凤芷菁提起当年事，似乎一幕幕就在眼前，那段记忆她可是记忆犹新。
“难得您还记得这么多，此番想要见千城，便是为了叙叙旧？”
凤芷菁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一直安安静静听他们说话的岄青寒，“你便是岄青寒，听闻城儿与你关系甚好，处处维护有加，今日见了你，也便能知道为何了，城儿性子张扬，你却沉稳内敛，互有补充，也是不错。”
岄青寒见凤芷菁看向自己，便就知道是有话要说了，“是青寒有福气，承蒙千城和洛将军的关照，不然也不会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