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墨青茗互相看了一眼,各自低头不肯吱声。凤孙心知定然是有事,遂加重了语气,“主子问话,胆敢不答?”
青茗跪下来抱住凤孙的腿,“奴说了主子可千万别动怒。”
凤孙觉得浑身脱力,青茗这一抱,浑身都疼的很,皱起眉头,“恕你无罪。”
青茗抽哒了一声,“木儿被阿郎放归了。”
凤孙不解,“他本事家生子,父母具在仇家为奴,归何处?”
青墨道:“听闻他办了一件令郎君满意的大事,郎君请人销了他的奴籍,放他归外祖家。”
大事?木儿贪吃贪睡贪玩又惫懒不肯读书,能做什么大事?凤孙用目光询问二奴,青茗愤愤的道:“阿郎说木儿一直将大郎服侍的极好,如今大郎不在了,理应销他的奴籍。”
凤孙失笑。怪不得阿耶会指派木儿来贴身服侍阿兄,原来名为服侍,实则监视。也好在是木儿这般贪玩的家奴,若是换了个机灵的,玉成恐怕也活了这么久。
凤孙疲惫的挥挥手,将青茗青墨都打发出去。顷刻间房内只影全无,只有那只叫阿狸的猫依然趴在书房的地上酣睡。凤孙抱起猫在怀里摸了几下,仿佛看见玉成站在身侧,伸手捋了一下小猫的耳朵,“这是只有福气的狸猫。若是我从前瞧见,定然是剥皮烤了下肚了。”四周的书架高大结实,月下影斑驳。玉成站在那书架下面,贪婪的兴奋的在书卷中间挑挑拣拣,厚实的书卷都跳过了,最后停留在一册专讲男男相恋海誓山盟的话本子上。他兴奋的捧着书,目光晶晶的亮。却是根本连书名都未瞧上一眼,彼此他还对玉成有偏见,只古怪的看了看玉成,“这原本是三舅父令我帮他寻的,你若是喜欢,看完尽快归还就是。”
他抱着猫慢慢的走到卧房门外。哪里几棵新树,具已经成活,新绿的枝桠,犹自勃勃向上。凤孙站在哪里,仿佛看见玉成一边擦着汗,一边指天指地的承诺,“我都跟那卖树的人家打听好了,怎么伺候都记着呢。你先歇着,若是歇过了,再来瞧着他们干的可不可心。”
他结结巴巴的,“某不晓得竟然是你,你,你,样貌变了。”凤孙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阿兄”,整个人跪倒在那树前,再不肯抬起头来。
凤孙不知在树下哭了多久,再抬起头直觉得鼻塞头重,却只换了一件外衣,便走出门去。他要去找玉成的尸身,要见他最后一面。
每一个走动的家奴都穿着丧服,低着头,昔日里热闹的仇家庄如今只听闻脚步声。凤孙嗤笑了一声,父亲惯来会做戏。如今戏码做足了,新洲必然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他疾步走进刘氏的房间,却只见小李氏站在门外伺候,想来大李氏在料理丧事。小李氏一见凤孙立刻冲着屋内哭嚎道:“娘子,娘子,凤小郎回来了。”
屋内地上站着一个老迈的妇人,粗衣木钗。见了凤孙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弯腰施礼。想来应该刘氏请来帮忙料理丧事的,又或者是什么远方亲戚。凤孙心中悲痛,目光都未曾移动一分,只盯着刘氏。刘氏面色憔悴,竟似大病了一般躺在床上。凤孙心中虽然怨恨,此刻却也无法对刘氏厉声起来,冷冷问道:“阿兄在何处?”
刘氏哭泣,“凤儿,莫要恨阿娘。阿娘也是身不由己啊。”
凤孙摇着头,悲戚道:“阿兄在何处?”
刘氏泪如瀑下,“在官衙。”
凤孙又问,“阿耶在何处?”
刘氏哭的几近晕厥,“他也还在官衙。”随即扑过来抱住凤孙,“我儿你听娘说啊,……”凤孙拼了命的挣脱开,“阿娘,莫要说了。我去官衙,我去见阿兄。”
刘氏扑在凤孙的身后,喊的哑了嗓子,“凤孙,你听阿娘说啊,凤孙。你听阿娘说啊。”
凤孙却已经策马奔出庄子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原本已经写好很久了,只是一直放在草稿箱里,没事就改几个字。昨天(1月6号)听了一个事件,就是《锦绣未央》的抄袭事件。据说抄了200多本书,哎呀,突然杞人忧天起来。后来又笑话了自己半宿,就好像外面到处都是被骗了被盗了几百万的人,然而我一个□□里不过放几百块的人,反而担心的要死一样。好拉好拉,写文是件快乐的事,独乐了不如众乐乐。我要争取把我肚子里这几个故事都写完。
第33章 第 33 章
打死了人,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大事。听到禀报,滩涂县令姚青甫二话不说便亲自来了新洲。
新洲争斗已停,器棍扔了遍地。彼时赵家的人看见玉成倒在地上,血流遍地,一动不动。又有仇家人高声惊叫,“打死人了,打死人了”,“仇大郎被打死了”……。赵家众人纷纷畏惧逃走了。故而,等姚青甫赶到的时候,赵家的人早已经不见踪影,只有仇家的二三十人零零散散的还在场中,或伤了腿或伤了胳膊,或躺或坐,等着人包扎救治。仇寅发丝散乱,一脸的血痕,抱着玉成的尸身坐在地上大喊大哭,“你等恶棍,将我儿子青天白日活活打死。无法无天啊。我可怜的儿啊,从小失落,几月前才万幸找回。还未娶妻生子,竟然……我可怜的儿啊。”哭声恸天,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仵作验看了玉成的尸身,果然是棍棒打了后脑至死。姚青甫吩咐一面备棺停着,一面下令缉拿凶手。姚青甫招了众随从,带着玉成的棺材,沿途直返县衙。那知道,还未到城门口便被拦住了。
芳怀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带了一帮子人,拦在城门口大哭大闹。口口声声说是玉成的“未亡人”,要带“他”男人的尸身回去,“生同寝死同穴。”姚青甫一度痴迷芳怀,总归还是念着那点情分,悄悄劝道:“你好歹也是云韶府出来的,虽然如今身在滩涂这么个乡野,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真的同那乡野……”姚青甫看着芳怀瞪的浑圆的眼睛,生生将到嘴边的“村妇”两个字吞了回去。芳怀咬着后槽牙咯噔咯噔作响,下一瞬端手站的风华绝代,“你肯将成郎的尸身给我?”
姚青甫正色道:“此案尚未定论,岂能随意将尸身交给你。”他指了指头上,“若是被知晓了,我这顶上的帽子也不用戴了。”
芳怀鄙夷的翻了个白眼,顷刻调成“泼妇”模式。姚青甫那点装出来的官威,轻易就被他破了,只觉得头疼欲裂。这个陈芳怀,床榻上本事不小,笼络人心的本事不小,胡搅蛮缠的本事也不小。他抛出的那几个“扰乱公务”,“无理取闹”的罪名都被芳怀撒泼卖疯搅了个细碎,怒极之下只得下令随从将他绑了。
芳怀岂是那能任人摆布的,趴在棺材上嚎啕大哭,“我都受了欺负了,你们竟然还有心情站着看笑话?”
有两个人依次从人群中走出来,其中一人无奈道:“你为了另一个男人,要我替你出头,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正是赵缵绪。另一人身着道袍,年纪轻轻,正是莲华宫的澄霖。这两个人,一个是上一届科举中的史科第一人;另一个是天下闻名的云翳仙长的高徒,在滩涂城名气都不小。众随从惶恐不敢动。姚青甫一时懵瞪:莲华宫同仇家交好,澄霖出现却是为了帮着外人抢仇家长子的尸身;赵缵绪来此倒是不奇怪,他同陈芳怀的交情,世人皆知。只是他实在乃是赵缵纳的同母异父兄弟,此刻大摇大摆的为了陈芳怀出头,莫不是真的忘了亲疏里外?心中迟疑,脚步却不敢迟疑,“十二郎,澄霖道长。”姚青甫同赵缵绪澄霖依次施礼。按理姚青甫也该叫赵缵绪一声“内弟”,况且官场之上姚青甫要仰仗赵家本家,暗里对赵缵绪更多的是讨好。这样的道理赵缵绪也心知肚明,故而对姚青甫也并无太多顾忌,他看了看被绑的一行人,道:“姚县令莫要为难,赵某来原本不是为了徇私,只是……”他看了一眼芳怀,“只是,替‘好友’抢他‘男人’的”。后面几个字赵缵绪说的咬牙切齿,芳怀却只伏在棺材上,看身形起伏,应该是哭的厉害。
澄霖只是站在一旁,并不多言,从表情上能看出几分不耐烦来。姚青甫拱手道:“有劳道长屈尊而来,下官实在是惶恐。”,澄霖笑嘻嘻的,“我等方外之人,本不欲管俗世。只是师尊卜卦出成大郎有此一难,要贫道相随陈教习照看一番。”
姚青甫哪里还不明白。什么照料,什么替好友出头。这些人就是来抢人的,或者是给他施加压力的,都不是善茬儿。姚青甫低声询问了仇寅几句,仇寅虽然疑虑,却并无明显的反对意思。“此子乃是我仇家长子,况且案并未明,岂能将其尸身交由他人带走。”
芳怀伏在棺材上,似是哭累了,抬起脸来,眼睛通红,“既然如此,成郎的尸身必然也要放在一处我选的地方,无关人等不可随意来见。”
姚青甫诱道:“两下相持,只会耽搁了事情。早日定案,免得仇大郎枉死。”仇寅原本便不是十分坚持,又见澄霖对他点了点头,心中暗喜,道:“可也。只是莫要拦着官府断案,许你找地方停放就是。”
芳怀从棺材上跳下来,指挥着那一群人抬了棺材,快速的走了。
新洲群斗,人数又众多。赵缵纳也并不确定到底是谁失手打死了玉成,却又仗着自己是滩涂县令的内兄,尚且理直气壮。哪知道,才过了一天,姚青甫便亲自上门了。赵缵纳的几个儿孙都辩称自己并未打死人,姚青甫哪里肯信。亲自将赵缵绪的几个儿孙都绑了,低声对赵缵纳道:“内兄若是真有冤屈,也要到了衙门再申。我乃是赵家郎子,还能委屈了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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