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自家老爹如此迂腐的言论,卫持重眉头大皱,“爹,你与乱国贼子还讲什么光明磊落?”
卫斯年瞧着面前两个不经世事的儿子,又好气又担忧,瞪着自己的大儿子,哼气道,“这件事没这么简单,你弟弟没见过世面,怎么你做官这么些年,也没长点脑子?”
秦见深闻言倒是抬眼看了卫斯年一眼,卫七瞧在眼里,暗道这厮真把别人当成傻子了,如今朝局混乱,京城各方势力混杂,明里暗里想趁机作乱的人不知几凡,李氏的势力根深树大,弄死个李詹,也只不过是给卫家多拉了一个陪葬的,除了能让京城的水更浑一些,让卫家死得更快一些,又有什么意思?
秦见深倒没想过能轻易说服卫斯年,微微眯了眯眼睛,才缓缓道,“父亲言之有理,只是倘若卫府一直推诿不见,恐怕还等不得他犯上作乱,便要以目无遵纪藐视朝纲朝纪将卫府拿下了……”
近不是,退也不是,卫七占了卫君言的壳子,势必要为自己谋划两分,保下卫君言的性命,谁知道这年头,除了卫君言,还有谁能给他一个栖身之所?
卫斯年思来想去,别无他法,只得听从小儿子的意见,先将那李詹放进来,听听他想玩什么花样再说。
☆、第2章 忠君之事
李家在京城很有些势力,往上划拉三五辈,就能数到当年曾跟着靖太/祖南征北战的开国元勋,从龙之功世代千秋功高盖世,加之当年的靖太/祖是个记恩的,因此这等盖世功勋便一代代传了下来,李家的子孙也时刻牢记江山是他李家打下来的,江山本该有李家一份,当年的靖太/祖文功武略盛世明君也就罢了,这些年一代不如一代秦家子孙,平庸无能昏聩无道,又有什么资格坐享其成,享受四方朝拜。
尤其秦见深这等出生低贱的毛头混血种,有什么资格让他李家对其俯首称臣?
靖朝上下对秦见深不服气的,不止他李詹一人,摘掉秦见深的脑袋,于他李家而言,不过手到擒来,他要做的,不过想让这等事做起来名正言顺、冠冕堂皇,李家在天下人面前,面子上也就光彩一些,名声上好听一些。
他要对付的,就是那些自以为是叽叽歪歪整天将礼教大统挂在嘴上的读书人。
文人既然有气节,那也就会坏事,此事若能和和气气揭过去,李詹也不想弄得遍地是血人心惶惶,打打杀杀的,总归有伤和气。
显然李家打了手好算盘,既要做婊、子,又要捏一块一戳就破的遮羞布,自欺欺人。
卫斯年觉得老三说的有道理,第二天一早收了李府的拜帖,准备先会一会李詹这个大反贼再说。
他这些年甚少与同僚来往,卫府清贫如洗,家里连像样些的茶具都没有,卫家几人也不是个讲究的,喝茶如饮水,品不出什么味,家里自然就没什么好茶,卫持重翻箱倒柜,好歹凑齐了一些茶具果点,打算充充门面。整理好这些,与李詹约定的时辰也快到了,几人换了身干净正经的衣服,吃了点早饭,一家子便面色肃穆的坐在正厅里,等着李詹这煞星上门。
卫家的宅子小,坐在会厅里往外看,一眼便能瞧见大门边,卫持重瞧着大门口瑟瑟缩缩鬼鬼祟祟的身影,认出那几人是他卫府里为数不多的几个洒扫仆人,蹙眉朝身边的卫小北问,“你去看看,缩头缩脑成什么样子,背着包袱,难道想逃跑不成?”
卫家家风不严,卫小北哪里会不知,看也不用看,挥挥手回话,“外面都传咱们府里布了埋伏,要与李大将军同归于尽,说大人高风亮节要以卵击石以死明志……卫府都要被灭门了,他们签的又不是死契,现在当然不想跟着一起送命了。”
卫持重闻言语塞,他与老爹虽都是吃着皇粮的人,但他老爹就喜欢收藏些孤本绝迹,他又整日在外吃喝玩乐,钱是够花就行,日子虽不紧巴,但要说结余,那也是没有的,家里除了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小厮,别的仆人是能少便少,像卫小郎卫小北这样签了死契从小养到大的,一般都得做牛做马身兼数职……布置埋伏什么的,他老爹倒是想,但也要有那个财力物力呀……卫持重想得有点远,赶紧摆摆手道,“罢了罢了,走便走罢,能走一个算一个。”
李詹如今就是个会走动的集中焦点,盯着他的人不知几繁,但凡有点什么举动,就要被人说道咀嚼个彻底,兵部侍郎府这点为数不多的净土,眼看就要牺牲在李詹的淫威之下,自然能引起不小的轰动,卫斯年是读书人的典范,若他都屈服了,这天下还能指望谁?
京城里的人倒是十分相信卫斯年宁死不屈的气节,传得神乎其神,连伏杀的细节都传得如情景再现一般绘声绘色,李詹也不是傻的,来的时候浩浩荡荡带了一列队的铁骑亲兵,个个都长得腰圆膀粗,一身铁甲冷光粼粼,衬托着黑杀神一般的李詹,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他不是来拜交访友,是来踢馆找茬的。
秦见深好说歹说,才让卫斯年放他出来见一见‘世面’,端看秦见深想用能让人寸骨分经痛不欲生的蚀骨毒来对付李詹,卫君言也大概能猜到,这小皇帝与这李詹之间的仇怨,恐怕不是争夺皇位这么简单的。
卫家只有一个主位,卫斯年霸占着丝毫没有起来让位的意思,李詹是客,心里纵然觉得这只绿苍蝇膈应人,却占时不想撕破脸皮,这点闷亏不但得硬吞下去,还得双手送上点东西,好让卫斯年这老迂腐乖乖听话,李詹环视一周,奉承两句,“卫侍郎当真如传言那般高风亮节……”一贫如洗。
卫斯年哪里哪里敷衍两声就没了下文,卫持重只好拿出自己的交际手腕,温言笑道,“敝舍寒陋,还请李将军不要笑话,喝茶喝茶。”
卫持重亦知道自家没什么好茶,但见李詹丝毫不给面子喷了出来,脸上僵硬的假笑差点绷不住。卫持重没发作,因为如今这局势,李詹只手遮天,捏死卫府当真如捏死蚂蚁一般,简直不要太简单。
李詹丝毫不觉失礼,晃了晃手里的茶杯,微微一用力,便将卫持重好不容易翻出来的上等青瓷杯捏了个粉碎,目光灼灼,“苏州碧螺春,西湖龙井,武夷大红袍,洞庭湖君山银叶……好茶本官那里应有尽有,改日送些来与大人,大人可千万别推脱。”
李詹什么意思不言而喻,卫斯年脸色铁青,“不敢当,李大将军还是自己留着喝。”最好喝得脚底生疮头顶流脓!
卫斯年不讲情面,李詹面色不好,眼看就要绷不住这团伪装出来的和气,剑拔弩张,“卫侍郎当真不要?可要想清楚了!”
卫持重心里咒骂李詹这龟孙子,脸上假笑却堆得一层叠过一层,比金秋的菊花还灿烂,坚决不让自家老爹开口了,“如此那可就得多谢李将军了。”
李詹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从‘秦见深’身上划了过去,连眼角都没丢一个给他,毕竟一个体弱多病的弱冠少年,哪里有让李詹关注的分量。
卫君言倒是乐得直打颠儿,他只稍微探测了一下,便发现这李詹不愧为靖国第一大将军,光是铠甲装备里荚裹的金玉软甲,就是件价值连城的好东西,佩剑上镶嵌着的黑瞿石,拇指上的祖母绿扣件,怀里的羊脂方印,都是不错的能量石。
秦见深与李詹相对而坐,距离不远不近,刚刚好,卫七也不客气,立马飘到了李詹身边,慢慢将李詹怀里的方印蚕食了个干净,识海里的能量条立马从0.3%变成了10%,又将软甲里的金玉吸了个精光,能量条已经被拉到40格了。
只是玉石的含量越纯粹,卫君言吸收的也就越干净,好在这软甲里外三层,除了中间刀枪不入的软金玉外,内外还各有两层软铁镶嵌,因此就算里面的精华被吸了个干净,李詹一时间也察觉不出什么。
卫君言探出了虚实,胆子也就肥了起来,索性一口气将李詹怀里那枚羊脂方玉也全给吸收掉,这美玉纯粹之极,卫君言连渣也没给李詹留下,总算是将芯片的能量拉到了50格。
卫君言吃了个饱,倒是有些发愁,在这地方只有玉石能带给他能量,但很明显,纵然是家世殷实只手遮天的李詹,也不是天天能带着这么多珍宝玉石到处瞎晃的,谁知道他刚刚吸收的那些,究竟能值几个城?
卫斯年并不是个会变通的,耿直刚正过头,沉默不语已然是他的极限,卫持重则是看明白再多周旋也不过是做困兽之斗,表明个含糊的态度就行,因此敷衍敷衍着,就心不在焉走起神来。
卫君言颇为无奈,这卫家老爹和大哥,明显是两个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怕死的主,这样的人太平年间还能混口饭吃,等这水再混些,恐怕也没多少命好活了。
厅堂里的气氛尴尬凝滞,似乎大家都懒得废话,李詹觉得这是要兵戎相见的架势。
李詹心里不满,无意识握住腰间的佩剑,一摸上去心里咯噔一跳,低头看了眼变得坑坑洼洼的剑柄和剑鞘,一双虎目里登时寒光四射,眨眼间脑子里翻过无数猜想,又猛然往怀里一摸,自是摸不到那枚虎符兵印,这下更是脸色铁青神色大变,顾不得与卫持重打嘴仗,领着一群黑煞神急匆匆出卫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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