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门前跪了足足三天,直到在童祁行刑前的最后一天,父皇才肯见他。他脸色苍白地看着盛怒的帝王,求他留自己的爱人一命。
听了他的话,武帝一气之下将手头所有的奏折全数丢在他身上,暴怒道:“朕为何留他!他害死了朕的凤王,害死了朕的阿璃,朕不能饶他!他这个畜生,阿璃待他如亲子,他怎么能如此害他!”
他全身无力,唯有趴在帝王脚边,不住地求他。但即使他额头见血,也没有求得帝王的回心转意。
“童云,你太让朕失望了。”
帝王无情的一语切断他所有的希望。隔日,童祁被处死,二人自此便天人永隔,再相见时,也唯有午夜梦回间的虚渺片刻。
“父王?你在想什么呢?”阮音见他坐着许久都没有动作,只是望着放着牌位的柜子,神情专注。
睿郡王爷说没什么,随后看着阮音,说道:“根据律法,皇后入皇陵后,三个月之后国丧才算结束。你和傅衍恒的婚事怕是还得再等等。”
阮音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我没有关系。”只是傅衍恒最近因为婚期的事情一直憋屈不爽,他为了安抚他,有些力不从心了。在睿郡王爷看不见的时候,阮音悄悄地锤了锤自己的腰。
端着茶杯,睿郡王爷打趣地看了一眼阮音,说道:“我知道你懂事,但傅衍恒怕是等不及了吧。”
阮音想起傅衍恒,不由得失笑,他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睿郡王爷笑:“好事多磨,也只能让他等等了。”才说完,便想到:“怎么不见傅衍恒,他没跟你一起来吗?”
平时他们二人可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今日居然只有阮音一人,真是稀奇。
阮音笑语:“我们给父王带了些补身体的药材,那药材精贵,他怕下人不小心弄坏了,正盯着呢,一会就过来。”
“我都半身入黄土的人了,吃那些都是浪费。”
“父王你别这么说,我才刚刚有了父亲,我还想多孝顺你几十年。”
阮音说的情真意切,睿郡王爷自然能感受到,阮音有这么好的品行,他的祈儿应该也会很高兴的。满意地点了点头,睿郡王爷笑着说好。
时间一晃,已是过去两个多月,再过一个月,国丧便过了。而傅衍恒和阮音的婚期定在了国丧结束后的第九天。
宁初一有空便出宫来帮阮音和傅衍恒二人筹备婚事的事情,看看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宁初虽然积极,但有人比他更积极。睿郡王爷嫁儿子,睿郡王府一手包办了所有关于婚事的事情。傅衍恒和阮音说是筹备婚事,其实也只是配合着睿郡王府的人,选选新服的款式和花色而已。他们操心的是不多,宁初就更没什么可帮忙的了,最后索性他也不管了,每次出来就陪陪阮音聊聊天。
宫外即将诞生一对璧人,而宫内,凤鸾殿内,皇帝每日下了朝便会来这。如今的凤鸾殿依旧辉煌,却已经失去了它的主人。
自皇后去世后,皇帝夜夜留宿凤鸾殿,睹物思人。朝中的大小事宜早已全权交给太子处理,宁初作为太子的副手,时常在旁提些建议。
童旭拿着奏章,站在帘幕外,幽深地瞳孔望着屋内的帝王。皇帝知道他来了,便让他进来。童旭走进去后,将奏章递给他看。
“吏部何其滥用职权,私吞淮乡水患灾银,儿臣本想着按耽国律例法办他,但这件事情涉及到了五皇弟。所以,特来请示父皇。”
珍妃死后,连氏一脉已经彻底败了,虽然童懿刺杀皇后童懿,十恶不赦,但或许是老了,皇帝的心没有以前那么狠了,童懿始终都是他的儿子,最终他也只是罚他一生看守皇陵。
他虽有意放过他,只是,如今的朝堂再也不是他能做主的了。自皇后死后,他无心朝政,全部交由宁初和太子处理,但也就是短短的十几日,很多事情都悄然改变了。
皇帝看了他一眼,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今朝中大事我已经交你全权处理,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童旭躬身回是。
皇帝:“这个折子是吏部刘聿写的,我之前听户部的徐微提起,刘聿和蔡京似乎都曾经是严丰儒的门生,只是二人跟着他的时间不久,又是私下授课,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如果知道的人不多,徐薇又是怎么知道的?朕问他,他回答曾经受过严丰儒的恩情,再一次和他谈话的时候,偶然听见的。”
皇帝深深地盯着他,见他神色无常,又道:“严丰儒辞官数载,而徐薇怎么也是一个二品官员,他到底是如何受他恩情的,又是怎么受他的恩情,朕很好奇,便派人去查。
原来,三年前,徐薇的儿子曾经得罪了童峰手下的一个心腹,那人位高权重又依仗童峰的势力,跋扈的不行,徐薇为了救儿子四处走关系,但无人敢应,后来徐薇听人说严丰儒对那人有恩情,便去求严丰儒帮他说清。严丰儒答应了,那人看在严丰儒的面前上不予计较,但却要徐薇拿出十万两银子。十万两,徐薇的俸禄一年不过六百两,他东拼西凑也之凑够八百两,最后严丰儒见他可怜,一出手便是十万两的银票。”
说到这,皇帝叹道:“严家虽然家底殷实,但一口气拿这么多银子还是有些困难的。太子你觉得呢?”
童旭道:“父皇说的是。”
听童旭这么说,皇帝话题一转,突然道:“皇后病逝,你皇叔认得那个义子,是叫阮音吧,他的婚期怕要拖后了吧。”
“是,定在下个月的月底。”
“如果我没记错,那个孩子要嫁给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姓傅,叫傅衍恒,似乎还是傅远居的侄子。”
“父皇说的没错。”
“那个傅衍恒倒生财有道,傅远居平日打点关系的银子似乎都是他给的,他还真是大方,有时随便一出手便是二十万两。”说到这,皇帝笑了,“商人重利轻义,但他似乎挺孝顺,傅远居被抄家后,他不仅将人留在傅府,派人好生的照看着,对于傅远居欠他的银两也全然不计较,我还以为所有的商人都会准备几个账本,不分内外地将人们所欠他的银两一笔一笔地记得清清楚楚。”
说道账本二字的时候,皇帝语音颇重。
童旭听后,从善如流道:“父皇治理耽国多年,百姓安居乐业,他们兢兢业业地忙于自己的小日子,民风自然就淳朴多了。”
“这几日我来凤鸾殿的路上,发现皇宫的守卫增加不少。”
童旭道:“快到年底了,儿臣担忧宫内出什么乱子,便命加强了人手。”
听童旭这么说,皇帝突然道:“严丰儒,傅衍恒,这二人似乎都不是朝廷的人啊。”童旭眼眸晦暗,皇帝继续道:“睿郡王府,安宁侯贺家,贺行知,贺家军,宫内的侍卫统领和几大禁军首领……”
一一点下去,皇帝突然笑了,“到底还有哪些我不知道的人和事呢?以你现在的手段,如果不想让我知道他们的存在,恐怕朕死了,都不知道你的网已经撒的这么开了。”
童旭躬身道:“父皇定会长命百岁。”
摆摆手,皇帝不吃他这一套,他看着童旭漠然的面孔,说道:“童懿和童峰遭你算计,二人再无起势的可能,初儿对皇位没有兴趣,而他又是你的人,更不会和你争抢。朕百年之后,这皇位肯定是属于你的。你如今,这么迫不及待地露出的爪牙,如同示威般地让朕看见,到底是为了什么?”
童旭沉默,皇帝等着他的回答。
许久后,童旭缓缓而道:
“父皇,我的太子是凤王和武帝两位爷爷封的。若无大错,这皇位早晚都是我的。只可惜,我不像四弟和宁初那么有福气,有父母的疼爱。但这也不全是坏事,至少我知道,想要什么,如果别人给不了你,那就自己去争取。”
童旭摆弄着手中的茶杯,浅浅地笑着:“我想要那个位子。最初只是觉得我是太子,他应该属于我。后来我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应该。就像我明明有父母,应该在他们的关爱下无忧无虑的长大,但现实是,我虽是东宫太子,却也只是个身份高贵的孤儿罢了。”
皇帝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你怨我和你的母后。”说完他又点点头,说道:“也是,你应该怨我们。”
童旭仿佛没听到似得,继续说道:“后来,我想要那个位子,因为我找到了想要守护的东西。所以,我志在必得。我有资格,又有资本,我为何不争。”
太子抬头,锐利的目光看着皇帝,在他那双眼睛的注视下,皇帝怔住了。
“贺家军驻扎在京都外,不过是奉我的命令确保京城的安全,确保父皇的安全罢了。严丰儒和傅衍恒都是朝外之人,纵然他们本事通天,没我的命令,他们也没胆量插手朝堂的事情,严丰儒下的门人子弟也都是有才有德的人,儿臣重用他们,对耽国只有利而还没有弊,至少要比两位皇弟选择的脓包要强。”
站起身,太子缓步走到皇帝面前,漆黑的眼睛晦暗不明,皇帝看了不免有些恍惚。
“耽国终究会属于我的,但我体恤父王,我知道你不想给我,所以我不强求你。因此,我自己来取。只是这本来就属于我的位子,我不想用不光彩的手段争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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