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父王的身子一日坏过一日,早被酒色掏空,耶律晋曾默默回想着来到边关几年的事情,盘算心得,心里有了数,最难啃的骨头只怕就是这个宋齐了。
这次也正是为了宋齐这块难缠的骨头而来。
他绞尽脑汁,想着要如何啃下宋齐这块骨头。他的身份地位宋家于朝中的影响,格外得到陛下青眼有加,都决定着这边关的兵马部署和军工分配。
耶律晋早就听说过宋齐,宋家。
现任边塞兵马元帅的鄢陵,是宋齐祖父的老部下,一路陪着宋齐父亲,现在带着宋齐,倾尽本事,毫无保留传授给宋齐,兵马元帅这个称呼更像是为宋齐保驾护航。
鄢陵本是跟着宋齐祖父的小将,后来跟着宋齐父亲,宋齐叔父,一个一个陪着宋家人,看着宋家人葬身在这片土地。
鄢陵和宋齐父亲生前本就是至交好友,这就是为何宋齐到边关后,除却家族影响,更得主帅照顾。
宋家世代在这片土地上,不知扰了他耶律家多少好事,耶律晋虽然敬佩宋家为人肝胆,但不为自己所用就该除之而后快,斩草除根。
耶律家面带冷笑,心里自是盘算,如何为之。
棋逢对手是人生一大幸事,但他不想因此过多消耗时间。
☆、第 11 章
那日,宋齐在边关镇上遇到了耶律晋,例行盘缠,却稀里糊涂的和耶律晋的手下交上了手。
宋齐带着周瑾并几个兄弟,神情严肃照常巡逻盘查,唯恐有一点疏忽。宋齐生性谨慎,凡事能够亲力亲为绝不假手他人,鄢陵格外欣赏宋齐这点。近两年来,塞外骚扰甚重,这边关重镇,人人谨慎,小心防备。只怕一日家园不保,马革裹尸。
耶律晋在城门外,官道边上的茶摊上似笑非笑的一直盯着宋齐的一举一动。
宋齐警觉,被意义不明的注视目光,看得心里发毛,敏锐的目光几次打量身边人群,又无从发现目光从哪里发出。
当时宋齐怎能想到,敌国堂堂边塞主将耶律王爷会坐在路边,如同普通粗汉一样打扮,喝着一枚大铜钱一海碗茶的茶摊上。
耶律晋眉眼带笑,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打量着宋齐警惕的样子,不动声色的递了眼色给谈安,谈安会意,眼见着将士盘查过来,带着手下和盘查的将士胡搅蛮缠起来。
“你们…是什么?”谈安装作听不懂宋语的样子,故意发音带着塞外音调极重。
“我们是例行巡查。”周瑾有礼回道:“请表明身份。”
“是干什么?干什么!”谈安脸上写着蛮横,干脆说起了塞外话:“不要觉得我们不会说宋语!”
“我们不过例行巡查。”宋齐手下将士有略通关外语者,忙上前道。
手下佯作听不懂的样子胡搅蛮缠,驴唇不对马口,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硬生生的能扯到一起。周瑾等将士应付不得,有心分辨,总会被曲解成另一个意思,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
谈安等人见周瑾等人急的额头上出汗,推的动作愈演愈烈,幅度愈来愈大,眼见要上手要厮打起来,周瑾等将士为了自保只好还手。
宋齐见势不好,心内慌张不已,心内恨着自己唇舌笨拙,上前急切的想要劝架,分开撕打在一起的众人。谈安会意的接收到耶律晋别有深意的笑意盈盈的眼眸,顺势将宋齐搅入战局内,宋齐不得已,只有自保。
谈安递了眼神,给几个属下,各自会意,掏出随身兵器,刀刀可以致命向宋齐砍去。
宋齐再无办法,花缨枪舞舞生风,想要吓退对方便好。
却不想奈何对方仗着人多,宋军军令约束,不能滥杀无辜,尤其塞外百姓。根本不把这些放在眼里,仍旧是气势汹汹的冲上来。
宋齐又不想伤人不占优势,心内急躁,下手难免失了轻重。耶律晋觑得分明,看着火候差不多了,真要闹起来,离得最近的是宋军,只怕不能全身而退,一声呵斥,叫自己人退下。
耶律晋站了起来,笑眯眯的如同普通商人一样,带着诚惶诚恐的讨好笑意走到宋齐面前,宋齐警惕不敢大意的打量着卑躬屈膝的耶律晋。
两人一比差不多身高,耶律晋虽故意佝偻着脊背,看上去仍要比宋齐壮,皮肤比宋齐要黑上几个色度。浓眉大眼,带着塞外人特有的特征,一双圆眼黑白分明,看上去真诚的不得了。
耶律齐用流利的宋语道歉,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不过是塞外搧客,他们和你们语言不通才起了误会纠葛。”
耶律齐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其实就是有心而为之。
宋齐心思单纯不疑人心,见跟来的兄弟没有损伤,也不计较了。
正是兵荒马乱的动荡时候,宋齐也没有心思过多计较,更不敢于深思,只怕惹出什么更多事端。
自那之后,耶律晋和宋齐算是认识了,最起码是有过了一面之缘。
一日宋齐闲来无事,从军营回家,正在街上正常走着,耶律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猛地拍他肩膀。
宋齐被惊到,下意识回手砍去,掌风可闻,回眸看着笑眯眯的耶律晋并不闪躲,硬生生的收住了攻势,不由得也放松了警惕。
“宋兄今日得空?”
宋齐点头,不过这几日得了空闲来街上转转,被耶律晋逮个正着。
“要不和我喝几杯?闲来无事,只当上次失敬这次陪酒了?”
宋齐忙道:“不用不用,客气客气。”
边关战事一触即发,这等小摩擦没有闹大了,他该念阿弥陀佛了,怎么还会记恨着。
只会后怕呵。
耶律晋笑呵呵的不顾宋齐反对,连拉带拽把他推到了酒馆里。
宋齐不好挣扎,总顾忌着力道,怕失手伤了对方,无奈之下,也就半推半就进去喝酒了。
边镇的酒馆哪里有什么好久,不过是老白干烧刀子二锅头,女儿红已经算是罕物,还得等着挑口有钱的客人。
酒馆老板正守在柜台边拨弄算盘,见到宋齐进来,笑问道:“宋小将军怎么今日得空?”
宋齐难为情的笑笑,酒馆老板也知宋齐性格腼腆,不喜多言,继续笑道:“小将军的酒还有剩,可是今日要喝?”
“不必不必,今日我请。”耶律晋忙制止要说话的宋齐,冲着酒馆老板笑道。
酒馆老板心下颇为纳罕,宋小将军对外族人一向敬而远之,可这人明明是外族长相。今日,是怎么了?
想归想,吩咐了厨子加紧炒菜,快快送上来。总不好叫宋小将军空腹喝酒,伤身。
两人落座,客套了几句,一时尴尬了起来,不知说什么才好。
“今天天气不错…”
“恩,边关少有的好天气…”
“我昨儿进了一批药材,想回去卖掉。这段时间天气不错,药材不会坏掉才好。”
“恩,你们做生意也有风险呀…”
“走南闯北一走几个月,带了的东西难保不出问题。”
“那有什么解决办法?”
“我还没想到。”
“哦…”
宋齐本不是多话的人,与耶律晋也并无多熟络,耶律晋另怀心思,也是放不开,一时陷入尴尬的沉默,两人各自吃着酒菜,默默喝着闷酒。
☆、第 12 章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推杯换盏一来二去两人都有了醉意,话多了,也熟络了起来。
“还不知你怎么称呼?”宋齐咪了双眼,活像是偷喝了酒的猫,带着一股狡黠。
“姓张名晋。”
“张这个姓氏在关外可不多见,张晋兄似乎在你们那里说话很有分量呀。”
耶律晋不知宋齐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试探着。
“不过偶尔能带着兄弟们赚点钱多吃点好的,兄弟们略给薄面罢了。”耶律晋很是自谦,避重就轻。
“你不该是避我如蛇蝎,为何还要请我喝酒?”宋齐端起酒杯,把玩儿在手中,并不看耶律晋一眼,神色淡然却是字字锋利。
“我一届贩夫走卒,投机换点钱补贴家用。有什么闲心管你们这些大人的事,不过是觉得谁可以当朋友和谁当朋友。”耶律晋笑得爽朗,只是说这话的时候不经意的带着一股蔑视,宋齐说不好,这股蔑视,到底源自于什么。
“听张晋兄谈吐,并不像是张晋兄说的那般,可是张晋兄自轻自贱?”
“市井历练多了,倒是显得人模狗样的,哪里比得了宋小兄弟这般优秀。”
“家国存亡,息息相关,哪里是优秀。”宋齐苦笑。
耶律晋想起了宋齐死在边镇的那一大家子亲人,默默的喝酒不说话。
好一会宋齐才勉强打起精神,道:“看张晋兄体格如此健壮,是会什么功夫吗?”
耶律晋豪爽笑道:“我哪里会什么功夫!骨架大罢了,会一些粗苯的体力活罢了。”
“看着张晋兄与我体魄不同,真的是天生的差距,想着塞外和关内并无相同,”宋齐脸带向往:“真不知你们塞外的风景都是什么样子,好可惜没有机会去看一看。”
几番真真假假的试探下来,宋齐真的心累了。
他一向厌烦勾心斗角,偶尔不得已而为之也会尽力避免,战场上的刀锋相见,快意潇洒,才是他骨子里所向往逃不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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