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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有园 完结+番外 (九卢)


  余书林瞥了庄南一眼,心中暗叹庄南也不知道图的什么,明明难受还有硬撑着问,只得又努力回想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抚掌道:“她很有耐心,为人该是不错的。”
  他边说边寻了张椅子坐下,示意庄南也坐下,才继续道:“方才我也说了,她说话声音细细小小的,我哪里有那个耐心去听她在说什么。当时我十四岁,我弟弟才四岁,妹妹更小,都是玩不到一起去的年纪,我娘……算了,就叫娘吧,反正也叫了这么多年了。我娘让我照看弟弟妹妹,我灵光一闪,就把俩孩子都托付给了宋清荷。”
  庄南听得目瞪口呆:“她不是客人么?”
  余书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强词夺理”道:“可是她是女孩子啊,耐心、细心……哈哈,反正我出去玩回来时,她把倆孩子照顾得好极了。不仅没哭,还乐呵呵的。”
  庄南又是好笑又是无语。两人对视,都笑了起来。良久,庄南叹道:“那就好,是个好姑娘。”
  余书林只是拍了怕庄南的肩膀,无声安慰。
  庄南示意自己无妨,一扭头就看见案几上的托盘了,想起之前那事还没问,忙道:“这是怎么回事?谁送来的?”
  余书林眼角的戾气一闪而过,哼道:“小小一个宵香院,真是卧虎藏龙啊,上次把爷爷我当枪使,这次还想故技重施,那就成全她,我倒要让她尝尝爬上去最后摔得粉身碎骨的销魂滋味!”
  庄南惊讶:“余兄这是何意?”
  提起这事,余书林有些烦躁,手一挥像是要挥开那些恼人的情绪,正要解释,突然听见里间书房门帘子轻响,心下惊了下,抬头看去,竟是长莺。再看庄南正在饮茶,一副习以为常的平静模样。他狐疑道:“这是……贤弟你从了?”
  “噗!”庄南将到口的茶水又喷了出去,不仅如此还被呛咳得厉害,弯着腰几乎喘不上气来。一边的余书林连忙上前去拍他的背,刚拍了两下就见庄南突然跳了开去,余书林惊愕。
  庄南努力平复着咳嗽,不停摆着手,刚走出来的长莺连忙递上了一方手帕。庄南接过来试了试沾湿的衣襟,看得余书林嘴角直抽,捂着胸口故作伤心道:“你竟然躲开我,接受她?”说完还指着长莺,把长莺惊得面红耳赤、连连摇头。
  庄南好不容易不咳了,笑道:“余兄,你都不知道你手劲儿多大吗,再拍两下估计我的后背得朝前弯了。”然后对长莺摆手,示意她自去,长莺点头,退下了。
  庄南收拾了下沾了水的桌椅,又道:“长莺,不是长舌之人,也是苦命,倒不必防着她。”
  余书林不赞成:“知人知面不知心,贤弟怎知别人是何等肝肠?不过,你总说长莺苦命,究竟是何意?”
  庄南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和兄长说倒也无妨,余兄人面广,兴许以后还能护着长莺一些,只是兄长切莫再与外人说了。”
  余书林自然点头。
  庄南道:“长莺,本是好人家的女儿,家住南方一个小山村。自幼丧父,家中有母亲和一个姐姐。后来母亲带着她们姐妹二人改嫁,与继父一起生活。本以为能过上安稳日子,只是谁料那继父是个牲畜不如的混蛋,竟然对她姐妹起了龌龊心思。”
  听到这儿,余书林怒从心起,一拳砸在案几上,怒道:“天下还有这种人渣!她母亲怎么说?”
  庄南苦笑了一下:“她娘亲是个懦弱之人,在家以夫为天,对此竟然不敢言语,遑论劝阻了。后来,长莺的姐姐糟了魔爪,那时候长莺才明白了继父看自己时的那种眼光究竟是何意。”
  “然后呢?”余书林急道。
  庄南:“长莺寻母亲庇佑未果,劝说姐姐一起反抗,只是她的姐姐害怕继父,所以也没得到响应,反而被劝顺从。长莺无法,只得悄悄离家出走了。”
  余书林大赞。却听庄南又道:“不过,没跑多远就被那个人渣又抓了回去。长莺知道自己恐怕在劫难逃了,抱了必死的决心,身上藏了花剪,准备与他同归于尽。”
  庄南喝了口茶,也不待余书林追问,继续道:“毕竟是个柔弱女子,准头不足,只是用剪刀刺瞎了继父的一只眼,并没刺中喉咙。她继父发了狂,倒也没再行那兽行,而是……”说到这儿,庄南有些说不下去了。
  余书林心知下面的话要么不堪入耳,要么惨不忍听,待要阻止庄南再说,就听庄南已经说了出来:“他将她卖给了贩私盐的盐枭。”
  “什么?!”余书林惊得站起了身,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好半天才怒发冲冠道:“真该将他五马分尸!没有人性!”后又想到什么,结结巴巴道:“那她……那可是盐枭啊,落他们手中都是竖着进去,碎成烂布一般地出来……不对啊,宵香院可是京城第一青楼,怎会收一个身子残败之人?”
  庄南长舒了口气:“倒真是长莺的幸运,那一伙盐枭带着她还没走远,就被官府追查到,缴了个干净。”
  余书林松了口气,只是还有不解:“那她怎么进了青楼?”
  庄南长叹:“长莺真是命途多舛。获救之后,官府联系家人来领人,她继父来的,不仅没有救她,还力证她是村子里逃跑的军妓。就这样,长莺又被送到了军营……”
  余书林上一口气还没缓上来就被下一口气给噎了个正着,眼中也现出同情与悲愤来。
  庄南亦是如此,道:“后来,她在军营遇到好人,将她偷偷放了。只是东躲西藏之间,被人贩子盯上,将她强行卖进了宵香院。”
  故事到此为止了,余书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良久才道:“难怪贤弟对她礼遇有加……倒真是个无辜又不幸的女子。不过,也幸好她一直不曾放弃,而今遇见贤弟你,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庄南只是叹了口气:“我知道此间隐情后曾派人去南方寻找那个混蛋,只是一直未果。”
  余书林道:“贤弟莫要再管,这事交给我了。”
  庄南忙起身行礼:“那我就替长莺谢谢兄长了。”
  余书林摆手笑道:“举手之劳,不值一提。不是我说啊,贤弟,你究竟有没有好好练功?怎么还是受不住我一掌。”
  话题转得太天马行空,庄南楞了一下,才无辜辩解道:“当然有!我每天都会蹲马步、练射箭的。”
  余书林撇着嘴嫌弃道:“你还在蹲马步啊。”
  庄南脸上红了一下,而后又直起腰理直气壮道:“不蹲马步还能做什么?教武功的师父整天不见踪影!”
  这下子换成余书林不好意思了,挠挠头,讪笑道:“走走走,今天好好教你功夫。”
  二人起身去了后院。
  ……
  待二人练完功回来,却发现世界又风云突变了——宋清荷病了,与周辰的婚事作罢。
  

  ☆、东柯 南道歉

  
  真是奇了怪了,好好的,怎么会生了急病呢?又是什么病,连亲事都要取消?
  庄南和余书林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疑惑之外,虽然不厚道,但是庄南是打心底里开心,只觉得天都蓝得可人。
  余书林看见庄南眼角眉梢都是喜色,又是好笑又是心酸,笑他情绪外露不知遮掩,心酸则是:即便这次不算数了,以后周辰总是还要娶妻生子的,庄南心性纯直,恐怕以后要面对的苦楚还多得多。
  两人心知宵香院消息滞后,不如回府打听一下,于是互相告别离开宵香院。
  庄南走在回府的路上,还没到家就遇到了来寻他的小厮东柯。
  东柯看见他眼前一亮,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跑上前来说道:“少爷,小的可找到您了。您快回家吧,二少爷回来了。”
  “为什么?”庄南怔了一下,下意识问道。心中莫名发虚,难不成自己“流连青楼”的事情已经传到了边关,二哥听见消息后赶回来教训自己?想起二哥那碗大的拳头,脚上都有些发软了。
  东柯随口答道:“什么为什么,外放官员每三年回京述一次职,而今三年期满,二少爷自然回来了。”
  庄南心中一松,忽又一紧,急道:“爹娘也回来了?”
  东柯这才明白庄南在担心什么,难免叹了口气,心道:您既然担心东窗事发就不要做嘛,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今天不为人知,明天呢?后天呢?虽然这么腹诽,嘴上却劝慰道:“少爷莫慌,国公爷和夫人都没有回来。听大少爷说是要等到大小姐嫁人时再回来,到时候多待几天。”
  庄南长长舒了口气,与东柯一起往回走,走了几步又听东柯神神秘秘道:“少爷您知道吗?那个与容王殿下议亲的宋小姐生病了,这下子亲事也作罢了。”
  庄南脚步一停,侧身看向庄南,意外道:“你怎地知道?”这个消息已经传到深宅内院了吗?
  东柯欢快道:“小的当然知道了,不光是小的,现在全京城都知道了。”
  庄南更奇怪了:“为什么?”
  见庄南还不清楚,东柯顿时有些得意地将自己知道的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说了出来:“因为宋小姐病了之后,丞相府不光请了大夫还请了道士。大夫说宋小姐这是急症,需要静养,如果过于劳神或是大喜大悲,很可能有生命危险;而那道士更是说,宋小姐这病啊,病根是在这婚事上,她与容王殿下八字相克,而殿下是尊贵人儿,宋小姐克不过他,就把自己克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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