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见他这样,怕他给迷得魔怔,连忙拉住他,“那到底是谁家的人?如若真这么好,我定是知道她的。”
吕迟回过神来,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跟着点了点头,“您的确是认识他的,只不过现在时机未到,等到了您自然就认识了,下次见了就让他给您敬茶。”
吕迟说的肯定,却将老祖宗弄得心里更加没底,几个弟弟妹妹也是一脸迷茫的看着吕迟。
“这酒我吃的差不多了,”吕迟起身,开口语气和缓,他望着老祖宗道,“明天我再来给您请安。”
老祖宗点头,“哎,你,”她有心说一句,吕迟却不想听她絮叨,转头要走。
明柳拿着披风追上去,又听身后老祖宗道,“快快穿好,可别冻着!”
那忽然冒出来的孙媳妇是谁?老祖宗从此又有了忧心的事情。
第五十二章
因着夜里吃了点儿酒,吕迟晚上回到元宝居里,躺在床上发了一夜好梦。又是梦见将褚瑜抱在怀里亲嘴儿,又是梦见自己去掀了褚瑜的盖头,瞧见他一张俊俏的脸给盖头映衬的红通通。
梦里有多高兴,醒来心里就有多空落落。
吕迟坐在床上有些呆,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由得虎起一张脸,拍拍床板。原是想在床板上拍出点声响来,却不料软被扑的厚实,半点儿动静也无。
倒是他前头起身带起的一点儿声响惊动了外头估摸着他该起身的明兰,此时探头进来瞧了一眼,后笑道,“少爷,起了?”
说着这一句,她便迈步往里走。
吕迟应了声,“起了,睡着发些怪梦,真没意思。”
明兰见他嘴角抿着,是个不高兴的模样,只当是起床气还未散去,是以没接话,转去取了吕迟的衣服。
外头忽的传来枣木雀跃的声音,“哎呦,这只笨鸟,竟自个儿落到我手里了,瞧我一会儿不烤了你吃!”
吕迟走下床,推开窗户往外看,先给屋外的寒气弄得猛一哆嗦,后高声问,“什么鸟?”
院子中间的枣木连忙快步走到吕迟面前,将手上一只肥胖的红脚信鸽递给吕迟看,“喏,是只鸽子,吃了可是大补的。”
那信鸽的双眸水润黑亮,安静站在枣木的手心里,小脑袋歪来歪去的打量吕迟,后忽的扑棱飞起,落在了吕迟的肩头。
枣木忙不迭伸手要将信鸽抓回来,“哎呦,怎么飞到您身上了,怪不干净的,到我手上来!”
吕迟推开他的手,嘴上骂道,“你这呆子,人一小东西飞到咱们院子里,这大冬日的不觉得它可怜见儿的也就罢了,还开口就要吃它,实在是欠收拾来的。”
枣木听他话里的意思并不欲伤害这信鸽,忙是话锋一转道,“我前头说笑呢,说笑呢,这信鸽爱吃什么?我给它准备去!”
他说完转身就溜,怕停在这里给吕迟收拾了去。
明兰快步走过来,将那窗户关上,又将吕迟拉到暖炉边上站着,“我的少爷啊,您是怕自己不冻着?”
明柳另一边带着一群丫头进屋,手里端着的是各类洗漱的东西,热气腾腾。
吕迟将肩头的信鸽取下,仔细的看了看它的双腿,惯常有信都是绑在这上头的,可那信鸽的一双红脚丫上空空荡荡,半点儿东西也没有。他心里不由得大失所望,原本那一点儿期盼沉了下去。
吕迟抬手摸了摸那信鸽的小脑袋,道,“罢了,你也是个可怜的小东西,这大冬天的飞到这里也是个缘分,一会儿给你喂顿好的,后头你想走想留便是随意了。”
他这话才说完,那信鸽却是猛地一抖,忽的对着吕迟抬起双翅却并不飞翔。吕迟才觉得奇怪,就见那细密的羽毛下有东西若有似无的露出点边角来。
他连忙将那信鸽抱好,小心的将它藏着的东西拆出来,是两块差不多大的小纸卷。
信鸽见他东西到手,便立刻飞到了一边,站在茶几上琢弄昨晚上剩下来的糕点。
“哎呦,那鸟儿倒是会挑好东西吃。”明柳明兰一起笑起来,连带着一屋子的小丫头也跟着有些笑意不止。
吕迟返身先将那两卷纸放进自己枕头下面,后还嘱咐,“我的床今天莫要收拾。”
小丫头虽然奇,却也立刻应了。谁知道大少爷今天又闹什么毛病?自从上一回吕迟不告而别,这趟回来,全府的人待他便是更加谨小慎微,就怕他再走一回。
等穿衣洗漱告一段落,房里的只剩一人一鸟,吕迟这才将取出那两卷纸,摊开细细的看。
“可莫要是什么其他人的书信,”他嘴里默念,心里求着老天可千万要是给自己的。
初看一眼可大失所望,那字迹虽然挺秀,可是显然不是褚瑜的。
吕迟正要将两张纸合上,绑回信鸽身上让它继续送,眼角却瞥见一句,“画册十八式的打秋千看着有趣之极,下回再见便要请你演示一番……”
十八式,打秋千?
吕迟心中一动,想起自己那春宫画册的十八式可不就是打秋千?那本画册可是他亲手画的独一家的东西,外物怎么可能重了去?
他不禁大喜,接着往下看,满张信纸若是给旁人看,瞧着都说的是无关紧要的话,可是给吕迟仔细的看却不是这么个滋味。
“这里的糕点总没有你那儿的好吃,馋的哭闹也不是没有的,她胆子大了许多,还问起你下次何时再来。”
这里说的显然就是褚灵,吕迟勾着唇角,再往下读。
“这些时日常常发梦,都是给你一脚提醒,后才发现是梦中梦,也不知我此时是否还在梦里,想你似要魔怔。”
不过寥寥几句,吕迟看得心头火热,恨不得将那小精怪从秦地拖过来温存一番。
纸卷太小,两卷不过也就说了这么点话,最后只余下两个字的空当:勿回。
吕迟连忙将信纸翻了一面,见那信纸背面空空荡荡,不由急骂道,“傻子!知道用两张纸,不知道两面都写!”
骂虽然是骂了的,然而心里到底是高兴多些。他坐在床沿将那信纸颠来倒去的看了好几遍,后自己嘀咕,“也不知是让谁帮着写的,怪傻气。”
好在写的是旁人看不懂的东西,否则请人代写多窘迫?
吕迟在心里暗呸一声,褚瑜那人,恐怕脸皮厚的不知什么是窘迫。
明兰见吕迟半晌不出来,于是站在房门口问,“少爷,是传早饭还是去春熙苑再用?”
她提起这一茬,吕迟才回过神来昨夜说好的还要去请安,是以应了,“去春熙苑吧,我这就来。”
春熙苑里,老祖宗等吕迟也等得焦急难安。
昨天自吕迟走后,酒席没多久也就散了去。老祖宗想着吕迟临走前的那些话,心中惊疑不定又惴惴不安,实在想不到秦地还有哪家人似吕迟描述。
不如今天早上再问问的好。
芳锦又去厨房吩咐一遍饭菜要温好,温过头的便重新烹制,回身正要去再哄哄老祖宗,就见吕迟进来了。
“大少爷,”她连忙上前福了福身,笑道,“您可算来了,老祖宗等你有一会儿了。”
吕迟恩了一声,脚步不停快步往里去。
老祖宗坐在软榻上,一旁的忘忧正给她捏脚,耳边听着老祖宗絮絮,“唉,若是换上阿平阿修,我也没这么操心的,可阿迟这孩子,瞧着精明却素来是个好骗的,耳根子软的很,若是给什么狐媚子骗了去,哎,就怕这个……”
老祖宗左思右想也想不出秦地哪一家的门第比自己还高,又有什么闺秀可说?她心里顺势便觉得昨天夜里的话是吕迟顺嘴说出来诓骗自己,让她放松的。
忘忧抿唇不语,不知怎么劝干脆就不劝了。
“大少爷来了。”
外头脆朗一声通传,吕迟的手就掀开门帘进了屋里。
“给祖母请安。”他脸上挂着笑,不快不慢的往里走。
老祖宗连忙对他招手,“坐到我身边来,”她说罢又转头对忘忧道,“快去厨房让人传早饭。”
忘忧应声而出。
老祖宗细细打量吕迟的神色,见他眉目之间全是喜气,不由得问,“一早起来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吕迟抿唇不语,老祖宗又是追问,“可是昨天晚上你说的那个姑娘?”
自己喜欢的,会有什么拿不出手的额?吕迟想了想,他虽然想娶褚瑜,却也不能让他担着个女子的名声,是以也没什么弯绕,抬头直愣愣的便往老祖宗的心口戳,“他可不是个姑娘,他是个男的。”
“男的?”老祖宗给他说的起初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男的,不是说中意……”
她的话说了一半,脸色煞白起来,犹不确定的问吕迟,“男,男的?”
芳锦极其有眼色,立刻将屋里的小丫头斥了出去,后自己也缓步退到了门外头。
屋里只剩下祖孙两个,互相望着,一个面色如纸,一个目光寻常。
“男的,”吕迟点点头,又怕老祖宗不喜褚瑜,于是开口维护道,“我极喜欢他,您切莫拦着。”
老祖宗给他噎的没话好说,就怕自己当场厥过去,勉强笑着拍拍吕迟的手,“阿迟说的什么傻话,怎么会喜欢上男子?”
“喜欢这事情我怎么说的清楚?”吕迟见老祖宗脸色不好,也好歹往回收了收,“恩,这事情反正就这么着,您也别多想了,等过些时日您见着他了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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