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生气多半是不在意,若是在意,哪里会不生气呢。
阿迟还小,又是随性的人,要什么有什么惯了的,于是对自己也是直来直往,想要就说。如果阿迟对自己并不是感情上的喜欢呢?褚瑜想起吕迟从前素来爱动手,摸手摸胸摸屁股,无论蹭到哪里都是一副窃喜满足的小模样。
假使阿迟要的仅仅只是这些呢?两人差着十多岁的年纪,他还年少,还有那么多新鲜的事物没看过没尝过,若他只想在自己这里停一停,转而便要向别处进发,自己竟是毫无办法的。
那一点不安的给这种无力感人为放大,在褚瑜的心头滋生出铺天盖地的恐慌来。
他一把搂过吕迟,紧紧的将人按在怀里,急促的低叫了一句,“阿迟……”
吕迟给他抱得一个气闷,又是一副上身歪在人怀里,下身撅着屁股的别扭模样,心头忍了半天的火气犹如给星火点燃,轰的一声燎了原。
粗话他多半只会说个屁,从小养尊处优,又没人在他面前说粗言秽语,吕迟思来想去也就是个“屁”和“死”的说头。
“叫个屁,”吕迟一把将褚瑜推开,双眼瞪得浑圆,抬脚就往人身上踹,嘴上嚷着,“你都快给我气死了,我宠着你,暂且还忍着,你还引我生气,我让你引我!”
褚瑜受了一顿花拳绣腿,又见吕迟头发散乱失了前头的风度,踢了还不够,转而跳到褚瑜身上装要勒他脖子,“打死你算了,免得成天不让人省心!”
褚瑜自是好脾气的由着吕迟一顿发泄,吕迟越打,他心里反而越发安定下来,原本有些沮丧的脸色慢慢的露出点笑意。
吕迟气喘吁吁的停下手上的动作,见褚瑜一动不动的任由自己招呼,想想还是转到前头去看俺他的脸色。不看还好,一看又给气的差点儿厥过去。
挨了一顿打,不仅没点反省的模样,反而还笑?
吕迟力竭的就势躺倒在锦被上,叹了一口气骂道,“你这是故意想气死我啊。”
小少爷想想又委屈,前头他听见明柳悄悄和枣木说褚瑜是个心思深重的老东西,还曾想给褚瑜说话,却不料这转头的功夫竟真应了这句话。
真是个心思深重的老东西来的。
吕迟心里自然是十分钟意褚瑜的,他从来不喜掩饰自己的情感,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也装不出欣赏来。他一路从晋国追到这里来,没互相坦白心迹之前倒是没什么好在意的。可互相说明白了,两人决定相好了,他却时常有些不安稳。
两人之间到底差了十岁多,褚瑜见过看过经历过的事情不知比自己多多少,小少爷隐约觉得心虚,也不敢笃定自己这样的愣头青能让褚瑜定下心性来。
如果阿瑜他还是喜欢女子多些,那怎么办?毕竟人还生过几个孩子呢。
吕迟快给自己的没出息气哭了,当下又抬脚踹到褚瑜背上,全都怪他,“你怎么这么烦人啊!”
褚瑜任着他踢,本来还想着随吕迟发泄一会儿,偏头却见他眼里有些隐约的水光,当下大惊,连忙回身将他拉到怀里,指尖抹了抹他的眼角,关切道,“怎么了,除了这个还有气的?”
吕迟胡乱推开褚瑜的脸,恶声恶气,“谁准你看我,躲开些。”
褚瑜对安慰人也是生疏极了,他只好听着吕迟的话,背过脸去不看他。只是手上的桎梏不愿意松懈,叹了一口气,说起让自己介怀的事情。
“褚清已经到了边界处,枣木明晚也要到了,你最迟后天早上会走,中间少说也要隔些日子才能见到,”
吕迟捂着自己的眼睛,揉了揉,听到这句闷声闷气的接了话,“还说不准呢。”
褚清已经到了边界的那一句,吕迟半点儿没放在心上。
朝政上的变动,自己哪儿管得了。
“褚清他,”褚瑜声音涩哑,说完三个字又停了好一会儿,这才继续往下道,“他来的毫无缘由,你可知道个中原因?”
吕迟手上的动作一顿,有些奇怪的看着褚瑜的侧脸,莫名道,“他干嘛要来,我怎么知道?”
褚瑜转过头来,目光深沉的看着吕迟,“若他是为你而来呢?”
“为我?”吕迟直起身子,想了想,“他待我一向很好,却也总不至于抛下朝政过来找我,如若真的是为我而来,兴许多半只是我父亲的安排。”
这个当口自己的儿子去了秦地,父亲可不得费一番功夫将事情弄妥帖了?
吕迟从小得万方好处,谁都将他捧在心头,若说褚清对他的好,那并不十分突出,也不让吕迟特别放在心上。
褚瑜终于忍耐不住,开口满是酸气,“他喜欢你,中意你,于是为你到了这边界之处。”
他忍不住面上的神色暗暗沉沉转变,双手上的力道也越收越紧。
吕迟给褚瑜说的一愣,圆目一转,不相信这话,他伸手用力捏捏褚瑜的脸颊,带着点泄愤的意味,“我喜欢男子,你也中意我,可也不能随意将别人诓进来不是?”
他说着又气咻咻的道,“你不要用这个将话题移转开去,前头咱们说到了哪里?我还生气的。”
褚瑜已经刨根,哪儿能不问底,他双目紧盯着吕迟的神色,跟着问,“不说他对你,你对他可有喜欢?”
褚清的出生家世,两人从小认识,自己若是同褚清比,即便外部条件不相上下,可日常的相处却少了太多。褚瑜别的不怕,就怕这个,心中惴惴的没有底气。
“那你偏要问,”吕迟道,“我对褚清有些许兄长的喜欢,另外的,你还要问什么?”
“如果他对你并非只有兄弟感情,而是中意你,如同我喜欢你呢?”褚瑜道。
如同我喜欢你,吕迟将这句听得真切,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顺势往下问,“那要看你多喜欢我。”
他这才大概有些猜出褚瑜此刻的情绪转变是为了什么,心头隐约冒出一点喜悦来。
褚瑜埋首进吕迟的颈侧,十分无奈又带着折服,喃喃道,“喜欢你喜欢的不知怎么办才好,中了毒吃了药一般。”
吕迟得了这等表白,心头狂喜一阵,前头的那些酸醋味散去了天边,只留下心头甜蜜。
这会儿他才是真大度起来,他笑眯眯的伸手拍拍褚瑜的肩头,“我对褚清半点儿其他的都没有,他也不喜欢我的,你实在漫天会想。”
啊,好一个小傻瓜来的。
褚瑜半抬起头来,亲了亲吕迟的嘴角,见他面上神色狡黠,又忍不住将他给抱紧了。
“真傻,”他低语,不知自己多好,便胡乱下了定论。
吕迟不知褚瑜是说自己哪儿傻,听了这句有些不乐意,当下要数出条条桩桩来证明,“谁傻?连儿子女儿都不知照顾,还要我提点,连相好以后看的书都是我买的,如今又胡言乱语把我和褚清往一处掰扯,若非是我大肚,”吕迟停下来翻了个白眼,“旁人哪里还忍得下你这么笨的。”
他气哼哼的小模样弄得褚瑜心头痒,他顺着吕迟的话头往下说,笑道,“咱们两个一个傻一个笨,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天造地设四个字说的小少爷心里十分欢喜,前头的事情便也不再去计较。
两人没挑明说什么,心里头却都是一起安稳了下来,抱在一起絮絮低声说起其他话来。
明柳在外屋站了一会儿,见屋里是这样的情形,转头悄悄的将餐盘里的粥端了下去。
旁杂琐事,家国朝政,放在此刻两人中间,都要逊色下去。
夜色深沉,枣木远远看见秦都的城门,心中的隐忧并未有所好转。
马车上的家丁轮番驾马,中间已经累死了一匹,如今这匹马到了城内,少不了还得换。
“此时已经夜深,这城里可能是进不去了,咱们在城外的林子里先睡一个晚上,等天亮了再进城。”枣木将脑袋缩回来,说道。
其他人俱是点点头,他们头一回出这样的远门,万事自然都是听枣木的安排。
枣木想到褚清就在边境线上等着他将吕迟接回去,心中古怪的感觉就更甚了。二皇子他,他缘何要这般在意?仅仅是为了如今秦晋两地的龃龉吗?
枣木不敢往下细想,正要让人指挥着马匹拐离官道,却见不远处一个火光亮起,几匹马快步的朝着自己的马车而来。
他连忙仔细看过去,就见几个官兵打扮模样的人,手里举着火把,腰间还别着大刀,一派正气威严的往自己这边来。
车上几个家丁没见过这阵仗,一时慌张,枣木连忙钻出去,手忙脚乱的拿出自己从秦王宫带出来的腰牌。
不过那几个官兵显然早早知道他们要来,言辞动作都还算客气,“差不多算着这个时间能到,迎了你们,我们也好轮班回去睡一觉。”
枣木有些奇,“是秦王殿下让你们来的?”
几个官兵不置可否,没有回答。
枣木心底却也有了些数,让赶马车的家丁跟着前面的马匹,自己揣着袖子坐在马车里,将前后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二皇子哪里的举动已经有些怪异,让自己快些动身也就罢了,还一路也跟着到了边境的地方。而秦国过这边也不免奇怪的很,竟也是早早算好了自己达到的时间。
这中间仿佛给一条线牵扯着,早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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