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里,叶欢低声问道:“外面有人?”
“现在没人了。”
夜澜捂着魏文英的嘴,一路跑出院子,拐进假山后面,这才停下。
魏文英满面通红,“刚才王爷叫我,你为何不让我说话!”
夜澜懒懒道:“因为你太笨。”
“你身上怎会有……那种东西?”
夜澜表情高深莫测,“因为随时都可能用得上。”
魏文英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绿,红绿交替,变化纷呈,“俞子墨,你别太过分!”
夜澜微笑,“贤弟好像忘记了,我的真名叫夜澜。”
魏文英怒极反笑,“不错,堂堂燕子阁阁主,岂是我辈高攀得上的,夜阁主以后千万莫要再跟我这样的普通侍卫称兄道弟,以免有**份!”
他说完转头就走。夜澜一把拽住他,“你准备何时跟我走?”
魏文英冷笑,“我为何要跟你走?”
夜澜道:“我当初之所以答应王爷留下寻找叶欢,完全是为了你。现在叶欢已经找到,我对王爷的承诺已了,你此时不跟我走,更待何时?”
魏文英一怔,“你不是因为王爷对你有恩才……”
“王爷的恩情三年前助他杀了尘、平叛乱时早就还完了,现在是他欠我的。”
魏文英有些惊愕,夜澜对他的心思,他不是不明白,甚至心里还很有些窃喜,只是没想到夜澜会如此直接的跟他表白。看到对方狡黠精明的眼神,想到曾经的那个一本正经温文尔雅的俞子墨再也不在,他心里又有些沮丧,不想总这样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下意识道:“我为何要跟你走,你是你,我是我,你我毫不相干。”
夜澜眼中的笑意渐渐隐去,他深深凝视魏文英,眼中流露出一丝失落。
“原来我在你心里一直都是个毫不相干的人。”他苦笑一声,“既然如此,我以后再不会来打搅你。咱们就此别过。”
他转身走得干净利落,留下目瞪口呆的魏文英满心懊悔的站在原地。
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
魏文英哀怨的心声随着北风朝夜澜飘去,可惜他听不到。
房门外,北风呼号,雪花飘飘。锦帐里,基情缠绵,春意浓浓。
叶欢一翻身,趴在李陵身边,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李陵的右手老实不客气的在叶欢光滑的背脊上缓缓摩挲,“你所说的何事,是指三年里的哪一桩,哪一件?”
叶欢用力一拍床,“你老说三年三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明离开……没多久好不好!”
李陵手上的动作顿住,眯起眼睛打量他,“那你所说的没多久是指多久?”
叶欢正想说半年,忽然想到蓝符被眼镜男撕破的事,难道说符纸受损虽然不会影响到穿越,却会在不同的时空间形成时差吗?而这个时差恰好就是李陵说的三年!
叶欢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倘若这个时差不是三年而是三十年,甚至三百年,那后果……,他不敢再想下去。
李陵见叶欢脸色发白,嘴唇发抖,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立刻凑近他,“怎么了?”
叶欢勉强笑了笑,“没事。”
李陵握住他的手,“若是受了委屈,不要瞒我。”
叶欢摇头,“没有的事。”他突然发现李陵眼中血丝密布,鬓间竟然生出几根华发,心中愈加难过。
这三年里,李陵想必日夜担心自己,不得安眠,这才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他还不到三十岁啊!
叶欢紧紧抓住李陵的手,放到唇边。眼泪缓缓淌下,一路蜿蜒到李陵的手背上。
李陵身体一震,无声靠过来,伸出手臂,轻轻环住叶欢。
叶欢低声道:“我的事情待会儿再说,先说说你这三年来的生活。”
李陵想了想道:“从我和楚天涯去叛军大营救你那晚说起?”
叶欢点头。
李陵道:“那晚你师父……”他突然想到了尘和叶欢是父子关系,倘若叶欢知道了尘是死在自己手上,他会作何感想?亦或者叶欢早已知晓,正因如此才避开自己整整三年?
叶欢见李陵突然消音,扭头看见他眼中的纠结,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杀了我爹?”
李陵不得不点头。
叶欢也点点头,“好,继续。”
李陵:……
他实在不确定叶欢所说的继续跟他所理解的继续究竟是不是一个意思!
叶欢催道:“接着说啊。”
李陵决定,这段儿先过!
“那晚你消失后,我立刻派人四处寻找,可无论如何就是找寻不到。因为忧心你的下落,我整日魂不守舍,就连与叛军对阵交手时都心不在焉。在鄱阳湖与叛军水战时,我不慎被对方的毒箭射伤,内外夹攻之下,重病不起,险些一命呜呼。”
叶欢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李陵握了握他的手,以示安抚。
“那时,千牛卫大将军周信已率兵首先攻破京城,并拥立先帝遗孤二皇子李敏为帝。新帝继位后,立刻封周信为太傅,统领三军。同时命我交出兵权,安心在王府养病。”
叶欢惊道:“这是为何,你是大梁功臣,保襄阳,剿贼寇,皇帝怎会如此待你?”
李陵倒不甚在意,“正因为我的功劳太大,圣上才会让我休息。”
叶欢想到功高盖主,可还是不解,“那周信的功劳也很大啊。”
李陵委婉的提醒他,“他姓周,我姓李。”
叶欢默然。
周信只是个臣子,在别人的眼中,他功劳再大,做的也是份内之事。李陵则不同,他是宗室贵胄,是有实力跟皇帝竞争皇位的人。毕竟小皇帝的老爹就是死在自己的兄弟手上,有这样的前车之鉴,如今自己的屁股还没在皇位上坐稳,旁边就有个各项技能点数都在自己之上的皇叔虎视眈眈,他能不担心吗?
“此时,北齐因为朝政动荡,南侵之事不了了之,各地叛军也逐渐被剿灭。我在王府里彻底做上闲散王爷。只是,周太傅对我依然不太放心,通过各种方式监视我的行踪,甚至弄出一个假的你来混淆我的视线,企图以此来要挟我就范。”
叶欢瞠目,“……山寨货?”
“周信为了能够以假乱真,煞费苦心,找来的冒牌之人形神俱似,与你竟有九成相像,他将此人关押在天牢,试图引我去救,好伺机给我按上个劫狱谋反的罪名。”
叶欢不可思议,“他跟你有仇啊?”
“权势有时比仇恨更能激起人的杀戮之心。圣上明年大婚,迎娶周信之女为皇后。届时周太傅身为国丈,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不愿有人威胁到他的权势之路。”
“可你已经没有兵权,又怎会威胁到他?”
李陵的手抚上叶欢紧实纤细的腰肢,有些口干舌燥,身体竟又开始蠢蠢欲动,连带声音都有些暗哑,“我活着,对他就是最大的威胁。”
叶欢紧张道:“那你上当了吗?”
李陵的手已经滑到叶欢紧翘的臀部,重重咽下口口水,身体有意无意贴得更紧,低声道:“当然没有。”
叶欢看到李陵眼中暗沉的火焰,就知道他想干什么,立刻用手臂撑住他压上来的身体,“等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李陵低下头吻他,“那就快问。”
“那个女人是谁?”
李陵的动作戛然而止。
叶欢接着追问:“林相国的千金?”
李陵摇头,“林相国因支持了尘谋逆全族获罪,圣旨到达林府时,林婉儿已经悬梁自尽。”
叶欢大为惊愕,“林相国不是你这边的吗?怎会……”
李陵道:“你还记得我二人被呼延玉翎劫到山中时,我找到的这半幅画轴吗?画中之人就是了尘,角落里有一行题字,起初我以为题字之人是先帝,直到一次无意中翻阅林相给我的书信,才发现是林相的笔迹。”
叶欢吃吃道:“你不会想说,林相跟……我爹……”后面的话他实在说不下去。
李陵明白他想说什么。林相位高权重,深得李哲重用,他实在没有帮了尘谋反的理由,除非两人之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令他足以赌上全族之人的性命,帮助了尘。
“斯人已逝,那些往事也随之尘归尘,土归土,何必让地下之人也不得安宁。”
叶欢垂眸不语。李陵以为成功躲过审问,心中暗喜。
叶欢忽然抬眸,“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李陵:……
叶欢炯炯盯着他,就像老婆在审视自家夜不归宿被抓现行的老公。
李陵眼中闪过一抹不自在,“她是周信安插到我府内的奸细,叫陆巧儿。”
陆巧儿是王府现任总管吴世荣引进府中,吴世荣自然也是周信一派。
叶欢见李陵目光躲闪,心中一沉,“你跟她有一腿?”
☆、大结局
李陵眼眸黑闪,却是澄澈清明,能一眼望到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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