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福!”陆万安痛苦地抱住了这个如父亲一般陪伴他多年的人,“你放心,我必定会好好待他,这是你的心愿。”
……
☆、隐秘
“抱歉。”我并不知道涵之会伤人这么重,若是轩儿在那儿,也许我会杀了更多的人,真的很抱歉。
陆云轩静静地立在了尹福的墓前,除却一声“抱歉”竟是无言以对。
“以后,我不想知道你杀人。”陆万安望着墓碑,话却是说给身后某个不想见的人听的。
“轩儿记下了。”陆云轩乖巧地点了点头,纵然他也有好多话想要解释,可他知道父亲并不想听,那还是不要说的好,更何况此次是何人的手笔他一目了然,那么说与不说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回家。”陆万安背过了身,直直走了过去,只留下了这么冷冰冰的两个字。
不过此时的一个“家”字却也让陆云轩很是悲伤难过了,他自动忽略了额上沁出的汗,他想,其实身后的那点痛并不算什么,纵然不久前他也曾痛晕了过去,可是此刻的他若是跟不上父亲的话就真的回不了“家”啦!
回陆府的路上,陆云轩终究还是痛昏了过去,陆万安皱了皱眉,有些不大自然地抱起了这个面色苍白的孩子——好吧,是他一时太过伤心,居然忘了这个孩子身上的伤,没想到这个孩子竟是什么也没有说。
陆万安将人轻轻放回床榻,看着陆云轩略带青涩的眉眼,不自知地伸手抚了抚,“到底还是有些像她的,不过说不定日后会像我多一些呢?轩儿,你到底瞒了我什么呢?”
陆万安轻轻笑了笑,不过当他意识到了之后还是贪恋地又看了一眼,直到屋外之人叫了好几声“老爷”之后他才拉着人走远了些,他居然下意识地不想吵到轩儿?这个认知让他既欣喜又无奈。
至于一直侧卧着的陆云轩则是偷偷地划过了一行泪,“他还好吗?”
某个白衣少年忽然从梁上飘落了下来,他一脸歉疚地偏向了另一个方向道:“放心吧,公子的智计天下无双,只是你……”
陆云轩见人不敢看他,忽然淡淡地笑了,不错,涵之总是那么厉害的,是他多虑了。
夜灵别了别嘴,收回心绪一脸心疼地看向了陆云轩,“要不要带你回揽月阁?”不过说完之后他就有些后悔了,毕竟以陆云轩前任苍月教主的身份再不济也用不着他来救,更何况若非是这人心甘情愿谁又能伤他如此?
陆云轩摇了摇头,反手递过去一瓶上好的疗伤药,“还是上药吧。”
不过这种事夜灵哪里做过呀,他上着上着就开始骂骂咧咧了起来,大抵说的还是心疼陆云轩的话,毕竟公子为了这人牺牲良多,为的还不就是让这人在陆府的日子好过些?可谁曾想陆万安竟是如此糊涂!倒也可怜了这位,试想这位在苍月教谁不是哄着宠着,生怕这个教主磕着碰着受半点委屈?纵然是尹云璃恐怕也是连半点烦心事儿都舍不得让他知道的吧?谁成想宝贝了这么些年的人到这儿竟让人欺负成这样!不知道陆万安知晓真相之时会不会对这位生出一星半点的怜惜之情?估计不会吧,幸好公子同样不想见陆万安,否则他可是真怀疑以公子的身子骨到底能不能扛到上药这一刻了。
药上完了,夜灵也终于骂累了,陆云轩扯出了一脸的笑意,“你回去陪涵之好了,我没事,皮肉伤罢了。”
夜灵冷着一张脸不回答他,陆云轩却像是哄小孩子似的补充道:“另外,回去告诉涵之我很高兴他肯留下来。”
夜灵终究还是心疼地看了这人一眼,然后纵身一跃,不见了踪影。
☆、地牢
望着夜灵潇洒的背影,陆云轩浅浅地勾了勾嘴角,涵之终究是他最羡慕也最想用尽一生去保护的人啊,其实如今这样也挺好,只是隐瞒却也未曾欺骗,不是不想告诉父亲,只是涵之的事他也是真的不知如何说清楚,反正父亲有他一个便也够了,只希望父亲从此可以不那么日日愁眉苦脸——思及此处,陆云轩一脸欣喜地望向了门外,让人叫出去的父亲此时正静静地立在门前,一切似乎正向着他期许的方向发展着,他真的很开心。
陆万安一步一步走来,周遭似乎添了几丝寒气?还是说,他又生气了?陆云轩的心一下子就凉到了极点,不知怎地,还多了一丝隐隐的失望。
不过陆云轩终是主动忽略了那张黑成锅底灰的脸,他甜甜地挤出了一丝笑容,乖巧地喊了声“爹爹”。
陆万安眉头一皱,愣神之际耳边适才小厮说的话一遍又一遍重现,老福是死在苍月教主手中的!武功尽失,修为尽毁,甚至,甚至全身筋骨都是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生生扭断……
“你,到底是怎样的人?”陆万安专注地盯着面前的孩子,一脸痛心,一脸追悔,“我又该不该相信这样隐忍乖巧的你?”
陆云轩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什么叫“隐忍乖巧”?父亲所言何意?那个小厮又究竟说了什么?!
陆云轩尚未听明白,父亲却已冷冰冰地说:“压入地牢!”甚至嫌弃地不想再看轩儿一眼,父亲直接将人粗鲁地从床榻上扔了出去,纵然明知轩儿碰着了伤处,却还要让人更加绝望地补上一句:“上玄铁锁。”
“什,什么?”陆云轩看向了父亲,眸中比起惊恐与委屈更多的是一种诧异,他真的不相信父亲会这么对他!难道说好的既往不咎都不作数了?轩儿又到底做错了什么?
“怎么?”陆万安冷笑着看向了儿子,“教主不愿意?不过这可由不得你!”
陆云轩低首润了眼眶,竭力挤出了一句:“轩儿记下了。”
是的,记下了,以一个儿子的名义记下了,日后也必定会做到,因为,这是父亲的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陆云轩幽幽醒转,动了动手指,一道陌生的声音忽然窜入了耳中,“嘿,我跟你们说呐,咱们老爷这次把这人控制住了保证他们那些个邪魔歪道不敢再来放肆!你们知道他是谁吗?我听说呀……”
陆云轩皱了皱眉,而后缓缓睁开了眼,却见四肢已被玄铁死死锁住,腰上也有一铁链紧紧束着,不过身后某处肿胀却也让人细细地上了药,想来父亲终究是疼惜自己的。
“我告诉你们呐!”那道声音似乎又提高了一些,“这可是苍月教主!”
陆云轩抬眸望向了那道声音,奈何周遭明暗太悬殊,他看不大清,更何况他这一动身后就像是随时要裂开了一般,想来还是安顿些好。
“哦,难怪呐!”某不知名的小白将人细细打量了起来,“不过这苍月教主算不算自投罗网?”
陆云轩本是运着内力疗伤的,可是当他听得“自投罗网”四字时也是不由得顿了顿,这个词不大好,他是心甘情愿回家的,家应当算不得罗网吧?
那些人实在是太聒噪,而且越说越离谱!陆云轩有些不悦地偏过了头,他才不相信父亲会像他们说的那样呢,父亲明明已经心软了,明明答应了轩儿……
其实父亲并没有答应过什么吧?父亲说的是会考虑考虑,如果说父亲最后考虑完了还是不要他,他又能如何呢?陆云轩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后怕,越想越觉得那些人很可恶!
“嘿,苍月教主~”门前铁锁伴着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滑落,只见一个彪形大汉手握十几枚银针走向了自己——陆云轩有些鄙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手中用力,玄铁链应声而断,大汉手中的银针也是齐齐断成了两截。
那大汉顿时吓得目瞪口呆,这苍月教主再怎么落魄好歹也是苍月教主,陆云轩不是他们可以戏弄的,想来他定然是要死无全尸了!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陆云轩只是缓缓地从阴冷潮湿的地方爬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看了某大汉一眼,“我还有事。”
☆、释然
陆云轩又面无表情地向前迈了两步,不过好像让身后某条铁链绊住了?他转身挥出了一道指劲,只见腰上牵着的玄铁就这么断成了一截又一截。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陆云轩无奈地又往前走了两步,结果灌入墙的玄铁链几乎被陆云轩连带着拖了出来,甚至那面墙也有了些许崩塌的迹象——某好心人士甚是贴心地指着墙面喊道:“墙,墙!”
陆云轩回头望了望,然后有些心虚地又是两道指劲,见众人松了一口气,他也是松了一口气,毕竟让父亲知道自己拆了这儿的墙也实在是不好,到时候或许会比较麻烦吧?
出了地牢的陆云轩貌似还不知道自己给众位留下了怎样一个不是人的形象,他只是依旧面无表情地向着书房走去——其实他只是想去问一下父亲到底要把他关到什么时候而已,没成想还没到书房门口呢,半路上居然又冒出来一堆拿着刀枪剑戟甚至是木棍铁铲的家伙。
“你们是谁?”陆云轩依旧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众人,不过他认得他们身上穿的都是陆府的家丁服饰,所以他自以为很好说话地告诉了他们:“我不和你们打。”
“哼!你这邪教妖孽!休想伤我家老爷!”领头那人气势汹汹地刀指陆云轩,他身后的众人也立马像斗鸡似的竖直了脑袋,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