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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墟见/替亲爹扛情债是什么体验 (蓬岛客)


倒似,他这大师兄才是特殊的。
齐秀主见他书页许久未翻:“大师兄?”
“没事,”江逐水道,“秦铮呢?”
齐秀主笑眼弯弯:“我只与大师兄说,小师兄他吹笛子可好听了。”
江逐水再了解六师弟不过,笑道:“他可不是会静下来吹笛子给你听的人,必定是被你缠烦了。”
“哎,这可说错了,”齐秀主笑容甜蜜,“若小师兄自己不想吹,我怎么缠也没用的,可见他其实是愿意的。不过,几个师兄里,我最喜欢的还是大师兄。”
江逐水沉默。他现在对“喜欢”二字极敏感,不料对方连说了两次,即便知晓师妹天真烂漫,并无它意,也一下想到四师妹,心情不免低落。
从两个师妹这里,他又想起前段时日见过的绿衣少女——应当是叫阿萝吧。
当时何一笑说想起一位故人,他以为指的是那男子,此时方想到还有一种可能——他在阿萝身上见着了点熟悉影子。
正思索中,齐秀主扔开麈尾,自他身边飞也似地跳了出去。
“小师妹?”
抬头正好何一笑跨进门来,寒目鹰隼般锋锐。再看齐秀主,粉白脸蛋没了颜色,眼中尽是惧色,唇打哆嗦,两手紧紧攥着袖口。
这原本是副极可怜的情态,但江逐水想起周乐圣的话,啼笑皆非。
何一笑更不是易为人所动的,斥道:“齐七!”
齐秀主踮着脚,瞧着即刻就要蹦起,偏假作镇定:“师、师父,我正要去练剑!”
何一笑看她良久,直看得她额上起汗,才微微颔首。
齐秀主喜不自禁,提起裙裾,仍踮着脚,本要跑出去,想起是在师父面前,又放下手,一步一步走出去。
世人都说何一笑是个疯子,他也将行事无羁做到极致,无论从前的性情如何,疯子之名一旦冠上,已是摘不去的了。
江逐水放下书:“您故意吓她。”
何一笑挑眉:“我看她一眼就成这样,将来遇见比我凶恶的待如何?”
江逐水望向他,笑道:“在徒儿眼中,师父再好不过,如何算得上凶恶了?”
11、
何一笑见他眼中一片赤忱,直直看过来,丝毫没有避忌自己的意思,竟不知如何接话为好。
此行他是念着徒弟初上位,怕对方遇见难办之事,特来问一问。江逐水引他坐下,沏了茶,仍如从前恭敬。
何一笑瞥见他手边书册:“在看什么?”
江逐水道:“前些日子与涿光姑射打了交道,发现自己所知不多,找些相关的看看。”
提起二山,他难免又说了此次对方的反应。照理如今三山未完全翻脸,涿光态度这般敷衍,怕是做好打算,要与狱法山不甘休了。
何一笑拿过书,翻了几页。
“没什么好看的。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便是。”
江逐水知道江卧梦剑法虽好,却是师父最好战,与人动手最多,便道:“此次见了涿光山的白虹贯日,虽是沈鸣使来的,也可窥见一二任白虹的风采。那白虹一剑当真如传闻一般吗?”
何一笑摘下青娥剑,置于膝上,方道:“我与任白虹交过手,他剑法高则高矣,并不惊艳。当年我虽伤在他剑下,但此时再战,胜负还未可知。”
他提起任白虹时,态度随意,的确不是上心的样子,江逐水心上一颤:“他伤了师父?是二十多年前的那回?”
何一笑嗤笑道:“我与任白虹交手时候他还没做山主呢,只是碰巧撞见。”
江逐水不解:“早先时候涿光山野心未露,怎敢对师父出手?”
何一笑抚过膝上青娥剑,冷笑道:“我何时说是他们先动的手?是我看不过他师弟,断他一指,任白虹才找我寻仇。”
“这……”江逐水不知说什么好,细想后有些果然如此的恍然,“任白虹既是要为师弟报仇,怕不会对师父留情,那……”
何一笑原先脸上隐约有笑意,此时却隐没了:“涿光山弟子有师兄帮着报仇,我也……有啊。后来是大……你爹出手相帮,了结了这事。二十多年前,你爹与任白虹又遇上,仍是胜了。”
江逐水时时将心思放师父身上,没有错漏他在提及江卧梦时的不自然。
江卧梦是江逐水的父亲,也是何一笑的大师兄,经此提醒,他回顾过往,惊觉何一笑从未喊过一声师兄。
他知师父性情桀骜,没什么知交好友,莫非与父亲也不睦?可偶尔听那只字片语,不像这么回事,犹记得何一笑将信物交给他时,提起过江卧梦,其时真情流露,若说情谊浅薄,他是不信的。
这本是桩极小的事,江逐水不知自己为何要想这些,却忍不住一想再想。
其实也不是毫无线索。记得母亲在时,便与师父少有交谈。何一笑不喜拘束,唯独面对母亲时有所收敛,此时想起,这绝非客气避嫌,分明是不愿深交。
可师父对他却是真的好。
母亲在生他时落下病根,后来比之常人更为体弱,待他不至于少衣食,但脸上从无笑容,温情少之又少。两相比较,在他心里,不止视何一笑为师,更视之如父如母。
之后母亲过世,他几次病重,也是师父寸步不离地悉心照料。如果他的父亲不是江卧梦,如果师父与父亲之间情谊尔尔,对方有何理由待他至此?即便有首徒二字,份量也不及吧。
他想了这许多,在何一笑看来便是在出神,皱眉道:“可是近来太忙累着了?去休憩片刻吧。”
江逐水忙道:“不,只是……”他不好意思说自己想了些什么,便道,“师父必定胜过任白虹许多。”
这话太像蓄意奉承,想起师父上回说过不喜他油嘴滑舌,他暗道不好,脸臊得通红,忙低下头去,不敢看师父反应。
何一笑没多想,只是见他低着头,倒似另几个徒弟惯有的模样,心里油然恼起来:“唯唯诺诺成什么样子!”
江逐水平常也不是这副姿态,既得了师父宽允,忙不迭抬头。
何一笑这才满意,想起之前没说完的话:“比之任白虹,姑射主人才是麻烦人物。”
江逐水此时倒体会了几分师弟妹们对师父的惧意,心脏怦怦直跳,幸而师父转了话题,叫他松了口气,只发里的耳朵还是热的。
何一笑没注意到他异样,道:“姑射主人有套双修法门,当年被你父亲重伤,于回山途中掳了两名女子。一个半途死了,另一个出奇貌美,临到关头他心软了,二人就此做了夫妻。”
江逐水稍知道些:“我记得明明……”
何一笑道:“你没记错。这位夫人极得姑射主人爱护,还学了武。十余年后,山中弟子发觉山主许久未曾现身,寻去才知山主被软禁。原来他夫人偷学了双修法门,采尽他功力,见人来也不慌张。”
说到此,他笑了起来:“后来的事有趣极了。姑射主人动了真情,油尽灯枯也无怨怼,要在死前求个答案。”
这些事江逐水就不知了,也不清楚师父是从哪听来这些隐秘的,道:“可是问夫人对他可有真心?”
何一笑道:“我以为你木讷,原来也知道些。”
江逐水莫名有些赧然,避过师父揶揄的目光:“之后呢?”
何一笑道:“夫人说,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杀了他后,自己做了新山主。”
江逐水道:“我只知现在的姑射主人不是从前那位,其中原来还有这些波折。师父忌惮她,可是因她性情隐忍?”
何一笑道:“一尘不染香到骨,姑射仙人风露身,当年姑射主人手段如何不论,只说他风姿绝世,与你父亲并称双璧,他若真心待人,几人能逃过?可就是有人十数年本心不移,干干脆脆做了了断。”
江逐水将这故事又想了一遍,却问:“那门双修功法当真管用?”
这一问叫何一笑当场愣住,脑袋里乱成一片,不及细思,便想拔剑,手触及剑柄时醒过神,抄起手边书册砸了过去。
“你问这个做什么!若我与你说管用,还要寻人练去吗?”
他含怒出手,力道不小,江逐水不闪不避,书页在他脸侧擦出寸长血痕,仍浑不在意:“若这功法能疗伤,兴许师父能用上。”
何一笑满腹火气,被这句话一下收了。
仿佛发怒才是上一瞬的事,又仿佛隔了两世。他张开口,想要说什么,目光落在自己空了的手上,又看向地上的书册,抬头见徒弟半张脸上都是血,正往下淌,染红了衣衫,偏偏拿一双干净眸子看过来。
这眸光温顺如水,却叫他胸膛内又腾腾烧了起来,比之前热得还厉害,有心道歉,又说不出口,犹豫许久,才道:“……把脸擦擦。”
江逐水应了一声,拿帕子擦净血。伤口较深,失血也多,泛了白,往后怕会留疤。
他不在意自己容貌是否会毁,何一笑却在乎极了,装不出无动于衷,竭力柔下声音,道:“等会儿我让周二带些伤药来。”
江逐水握着沾血的帕子,怔住了。
二人师徒这么多年,对方虽也待他温柔,却没有过这般放下身段,忙道:“如此小事我自己寻师弟就成。”
听他这么一说,何一笑冷笑一声,回复了惯常模样:“我还不了解你?真让你去,就没后文了。”
江逐水不好答,只好不答,想起之前疑问:“师父还没与我说那功法能否疗伤。”
何一笑这时再听这话,心情与先前大为不同,笑道:“我如果说能,你莫非要为我找合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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