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小子!你给老子滚回来!”二狗大叫,急忙追出去,他着实没想到这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小子,竟敢挑衅衙役,坏了县老爷的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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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青年大喝一声,手持扁担,横挡在花轿跟前。
衙役头目正得意洋洋地走着呢,前面突然冲出一个陌生男子,他不觉怔了一下,定神打量了一番。
挡路者年纪轻轻,一身粗布衣服,从头到脚都脏兮兮的,脸上还沾着锅底灰,拿根扁担当武器,一看就知道是草芥之流。
衙役口气极不善地道,“是谁家的狗圈没栓牢,放出这野小子,冲老子乱吠?!也不怕老子打断他的狗腿!”
“大胆!不准你出言不逊,顶撞我家老爷!”
小厮也紧跟着青年冲了出来,阻隔在青年与衙役之间,密实地伸手护着青年。
“老爷?哈哈哈!这副尊容竟然还是位老爷?!”
衙役们轰然大笑,二狗急急忙忙地赶来了,先给衙役们鞠躬赔不是,然后解释道,“他、他们二人是乡下来的,到镇香楼里骗吃骗喝,被掌柜给逮住了,现在后院里当洗碗工。”
“哦,原来是镇香楼的苦力。”衙役一脸鄙夷地瞅着小厮和青年,心想,这镇香楼和县老爷是有点交情的,平时上贡得也不少,不如回头再与他算账,便叱喝道,“二狗,快让他们滚开,误了老爷成婚的吉时,谁也担当不起!”
“是、是!那个——你!还不快滚!”二狗想呼喝青年的名字,却想起还不知对方叫啥呢?于是便戳指着青年的脸,嚷嚷道,“你、你!快滚回去洗碗!少管闲事!”
“闲事?俗话说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更何况现在是贼官当道,强抢名女,我身为大燕……大燕子民,岂能不管?!”
“哎唷!我看你小子是活腻了吧?竟敢骂县老爷是贼?来人,给我打!往死里打!打死有赏!”衙役头目怒气冲冲地吼道,一帮衙役就都围攻了上去。
“妈呀!这要出人命了!”二狗见情势不对,赶紧溜回院子去报信,只有小厮护在青年身前,却挨不住拳头如雨,棍棒如林,给打趴在地上,满脸是血!
青年手持扁担,一直格挡这恶狼扑食般的拳打脚踢,还把小厮从地上救起,对方见状,索性拔出大刀乱砍。
青年一脚就踹翻两人,还用扁担把衙役们打得是满头包,他叫喊道,“论打架,我可不输你们!我今天就是要替天行道,好好收拾你们这帮为虎作伥的混蛋!”
他的脚底就像抹了油似的,不管衙役们怎么围攻他,都能灵活地转来转去,直把衙役打得哇哇乱叫。
“鬼叫什么!快砍死他!”衙役首领的额头被扁担敲破了,正流着血,疼得他大声嘶吼,这么一闹,连街上的人都跑进巷子里来瞧热闹了。
还有人在悄声议论,“这是出什么事啦?打得这么凶?”
“听说是县老爷又要纳妾,娶的是徐家姑娘。”
“那这打架的又是谁?”
“兴许是徐家丫头的心上人吧,唉,这么冒死阻拦来着。”一位妇人说着,一脸唏嘘。
“真是造孽啊,谁都知道县老爷是最好色的,这妾室都娶了七个了,这眼下……谁能拦得了他。”
“当、当当!哐!”
开道的铜锣敲得是震天响,见又涌来了一大堆士兵,围观的百姓慌慌张张地避开了,在街道两边跪下,也不敢再多嘴议论。
来的人正是荻花镇的大官金富力,今年三十有七,相貌堂堂,身材威武。只见他一身新郎红衣,骑在高头大马上,是雄赳赳气昂昂,宛如一只顶着红冠的公鸡。
他带来的兵是方才衙役的四、五倍,这混乱的场面立刻被镇住了,那受伤的衙役头领暂且不打了,噗通跪倒在系着红绸的骏马前。
“大人!请恕罪!都怪这狗奴才捣乱,花轿才……”
“得了,你们先退下吧。”
在这众目睽睽下,他这个官老爷怎么说还得摆摆正经谱儿,训诫般地道,“本官让你们来迎亲,瞧你们把人家弄得是鸡飞狗跳,没个安生,人家怎能不打你?”
“是!都是属下失职。”鼻青脸肿的衙役统领如丧家之犬般,退至一旁。
金富力看也不看那个被围在角落里的青年,对身后的官兵下令道,“去,把轿子给我抬走,快点。”
其他被打得躺在地上直哼哼的衙役,也被官兵扶起来,这场面看起来就像打了一场仗似的。
“不能走!”青年皱眉,依然想要阻拦下花轿,“你既然是父母官,就该为百姓做主,而不是仗势欺人,强占民女!”
他这话一说出来,可真是众人皆惊啊!
谁都知道县老爷是贪财好色之辈,却没有人敢当面这么说。
那简直就是把脖子往刀口上伸,完全是不要命的!
青年的话音一落下,那是死一般的静寂,大伙都吓呆了,瞠目结舌。
这时,掌柜心急火燎地赶到了,他一见县老爷气得面如猪肝,额迸青筋,就暗叫倒霉,担心县老爷动起真格来,会把镇香楼也给拆了。
于是他左右一看,一农夫刚好挑着一桶井水,站在旁边看热闹,他一把抢过水桶,冲着青年的后背,猛浇了过去。
突然间,一大桶冰冷的水从身后扑来,自然令青年站立不稳,他往前趔趄了一步,从头到脚都湿透了,一旁的衙役见状,眼捷手快地冲过去,夺去他手里的扁担,将他踢翻在地!
“混账!放肆!”
青年怒斥,很快就从地上爬起来,但是他浑身湿透,皱巴巴的巾帽也掉了,青年拿衣袖擦抹着脸上滚落的水珠,将那脏污的油腻与锅灰也擦掉了。
不知是否与刚才的容貌反差太大,所有人竟都看呆了神。
那真是面红齿白,美得不可思议的人啊!
瞧他那乌黑发亮的头发,如流瀑般垂到腰间。那件被水浇透的布衣,勾勒出他略显瘦的腰身,但并不是说他很文弱,因为他的个头颀长而四肢匀称,说明他是有练过武的,并非是一介书生。
他的脸孔是那么俊秀端正,不论是白皙如玉的肌肤也好,还是山中溪涧般的澄清眼眸,绯红的薄唇,都有着让人失神的魅力。
世人都说,天底下不可能有十全十美之人,有的人嘴巴好看,眼睛就长小了,而有的人,轮廓都好,唯独鼻子太高,总而言之,那种天仙下凡似的美人,只存在于画作,或诗人的幻想之中。
可是此人的相貌,真的是艳惊天下,倾国倾城、犹如画中之仙人了!金富力从不好男色,且自认见过美女无数,包括这抢来的新妾,也是这一带有名的美人儿。
可如今看到这青年,却是从未有过的红鸾心动,直勾勾地盯着看,根本是垂涎三尺了!
真是越看越赏心悦目,这人的眼睛怎会生得这么灵动,清澈如溪流、深邃而动人,高高的鼻子也很美,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他是一个男人。
但是绝世美色当前,男女都没关系了,更何况大燕本就允许男人成亲。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了,金富力心里已有了盘算,而酒楼掌柜和二狗也都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
俗话说,先敬罗衣后敬人,因为青年来店里时穿得太朴素,又戴着一顶挺惹眼的蓝布大帽子,分去了他们的注意力,竟然没细看这青年的脸,而那个小厮总是阻挡在前面,一蹦一跳的,他们的眼里,自然只剩下对小厮的印象了。
原来青年竟是这样超凡脱俗的美男子,早知道让他去大堂伺候,还不得宾客盈门、财源滚滚?掌柜睁大着眼,悔得是肠子都青了。
“怎么都不说话?”青年站在原地,见官爷和掌柜,都是一副见鬼的模样,便仰头道,“可是知道我的厉害了?”
怎么说,他都是堂堂大燕天子,举手投足之间必定是威风凛凛,要知道在宫里头,每个人对他都是毕恭毕敬、唯唯诺诺,都不敢抬头多看一眼的。
能心平气定地与他对视的,大概也只有那个冷面无情的景大将军了。
想到这里,青年的心情就越发地不好,说道,“今日,我就不准你们犯事,做官、拿朝廷俸禄,不是让你们知法犯法的!”
“来人!”金富力突然叫道,青年蹙眉,摆好又要干架的姿势。
“大人。”衙役首领上前道。
“去把徐小姐放了。”金富力说。
“大人?”
“快点!”金富力板着脸催促,衙役首领便照做了。
哭得是花容失色的徐家小姐,终于重回父母双亲的怀抱,三人哭着抱作一团,然后还一起下跪,向青年叩谢,不停声的“恩公”,叫得青年是满面通红,快快扶起他们三人,让他们回家去了。
金富力一直背着双手,笑眯眯地看着青年。等他的事儿都完了,就问,“你是打哪儿来的?”
“睢阳。”青年见他倒是知错能改,便应答道。
“是都城来的,不错。那你是多大岁数?可有成家?”金富力盘问着,心想,既是从皇城出来的,那大概是一位家道中落的富家公子,所以才穿得如此简陋,可全身又笼罩着一股说不出的“贵气”,不似凡夫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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