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伯,在不在?我们进来了。”
尹伯在竹屋内整理着采摘下来的药草,听到大山那大嗓门的声音,手中的药草未放下迎了出来。
“傻小子你注意点,别踩坏了我的药草。”
尹伯最宝贝这些药草,可以说药草就是他的命。
大山哪里顾得上这些,进屋把林母放在床上,着急道:“尹伯,你放心,我改日上山帮你多采些便是,你快来看看大娘这是怎么了?”
“催什么催?你让开,我瞧瞧。”
大山站在一旁,关注着尹伯,虽不知尹伯在做什么,但他相信尹伯,他的咳嗽就是尹伯给治的,喝了两三碗发黄的药汁,咳嗽神奇的好了起来。为了感谢尹伯,他时常来给尹伯帮忙,时间一长,门外汉的他竟认识了几味药草。
“尹伯,大娘的病情如何?”
大山瞧着尹伯眉头紧皱,难道大娘的病情很严重么。
“她很快能自行醒来,我配副药,你带回去熬给她喝,不过她这病已无药可医,怕是熬不过这几日。”
尹伯踱着步子摇摇头,他身为医者,生生死死看得太多。
大山辩解道,“不可能,前几日大娘还能走动做饭。”
“愚笨,回光返照罢了。”
“尹伯,你说的是真的吗?”
林清言比大山晚了一些时间赶了过来,站在门外的她把尹伯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大山一转身,瞧见了林清言,他不知该如何去安慰林清言。
“清言,你别听尹伯瞎说,他老了,医错在所难免。”
“傻小子你瞎说什么呢?”
“尹伯!”
林清言只想知道尹伯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尹伯回头看向林清言,咳嗽的一声,义正言辞道,“心痨日积月累,病入膏肓,早早做些准备。”
“谢谢尹伯,我先带娘回家。”
林清言从床上扶起林母,想要背起林母却一次一次的失败告终,软弱的没有一丝力气。
“清言,我来背大娘,你拿着这包药。”
林清言接过来药,往旁边退了几步,给大山让出空间,她想着带林母赶快回去。
回去的路上,林清言双手抱着药包,闭口不言的跟着走。
“清言,你放心,大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什么,我定会把你当成亲弟弟照顾。”
“我不是黄口小儿,不用骗我。”
林清言不知道她是该高兴还是难过,没有林母,她便没有了阻碍,可以说走便走,离开这个与她任务无关的地方...
回到了茅屋,大山把林母放在床上躺着。
“大山,你回去吧,今日劳烦你了。”
林清言推赶着大山出去。
“清言,记得有事去找我。”
大山瞧着林清言虽脸色无异样,但他只能心中不安的被迫离开。
林清言站在林母的跟前,低着头不敢去瞧林母,“娘,言儿去给你熬药。”
“言儿,是娘对不起你。”
林清言将踏出门槛,听到林母的声音,转身跑了回去。
“娘,你醒了。”林清言提起手中的药给林母看,“娘好好休息,言儿去熬药,尹伯说,这药喝下去,你的病可以完全康复。”
林母坐了起来,搂着女儿道:“言儿,娘陪不了你几日了,娘想在离开前告诉言儿一件事情。”
林母从头上拿下那根她从未换过的翠绿发簪,从这发簪上像是看到了他,“这发簪是你父亲给娘的定情信物,你幼时总问娘,爹去哪里了,那时娘没有骗你,娘实在不知,你父亲离开时只提及过洛安城。娘而今还清楚的记得你父亲的名字和他年轻时的容貌,其他的一概不知。”
林清言打断道,“娘,等你好了,再告诉言儿也不迟。”
林母摇了摇头,咳嗽了几声继续说道,“你父亲叫沈容锦,曾在村中暂住过一段时日,娘对他一见倾心,他亦对娘有意,可恩爱时光没多久,他却说他必须离开,让娘等着他,他定会派人来接娘。他离开后,娘察觉到自己有了身孕,在父母的万般阻拦中,娘生下你。娘一直在等着他,等到了今日却仍未见人来,娘怕是要带着这念想离开人世。”
“娘,他不要你,言儿会陪着你的。”
“傻孩子,娘不在后,只求你不要去寻他,他如今想来早已成亲有了儿女,娘不想打扰他的生活。”
第17章 古代03
“清言,人死不能复生,大娘不在了,我会陪着你的,不会让你受人欺负的。”
大山用手拍了拍林清言的肩膀劝慰,大娘离世了,清言心里一定很难过,他父母去世时,自己抱着父母的坟头不肯撒手,哭了一个晚上,看林清身为女子,却比身为男儿的自己要坚强的多。
对于林清言身为女儿身,大山是在两天前得知的,林清言看上去比较瘦弱,但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当听到林母对他说明真相,他震惊的不敢相信,失眠思考一个晚上的他接受了这个事实。
注定的事情逃也逃不掉,林清言在听到林母那些话的一刻,明白了尹伯所说的心痨,原来病情的根源来自一个男子。或许对于林母来说,带着美好的回忆离去才是解脱。林母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露出了微笑,林清言尊重她的选择,对于自己来说,没有泪水留给短暂时日的娘亲,只能为林母做好身后事。
大山提出要帮忙,被林清言推到一旁,这是她作为子女唯一能做的事情,她不想借助他人之手。
林母的坟墓是林清言一人完成的,看上去像个小土坡,在山野之间极其不起眼,可这个安身之处,林清言挖了整整两个时辰,双手、脸上被灰黑的泥土覆盖,更挖出不少的虫子和石块。
林清言跪在林母的坟墓前,右手紧握着林母留给她作念想之物的发簪,望着坟头前薄木板弄成的墓碑,内心微微酸楚,她不知道林母的名字,更不想让那个男人的名字出现在墓碑之上,最终用尖锐的石头在上面划刻出一行字:林清言其母之灵。
大山站在林清言的身旁未曾离去,他从林清言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嘴拙的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直到太阳被山体挡住,四周散发着柔和的橙红色。
“清言,太阳下山了,我们回去吧,我给你做好吃的。”
林清言释怀的嗯了一声。
双腿长时间的跪地已无酸麻的知觉,林清言尝试的想要站起来,没有意外的趴回在地上,双手抓满了泥土捶地,她怎么会变得如此无用,这副身体薄弱的令人失望。
大山了解林清言的心情,对于林清言的行为没有出手阻止,静静等待她发泄完后伸出手,“清言,快,抓住我的手,我拉你起来。”
大山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话会出自己的口中,然而他真的是把林清言当做亲人。
林清言抬头看了看大山,指甲里满是泥土的左手抬起搭了上去,由着大山把自己从地上拉拽起来并扶着往回走去,要是不接受大山的好意,她怕是要爬一段路程。
“大山,你不必如此对我,我娘不在了,我与你之间没有什么关系。”
林清言的双腿恢复些知觉,可这知觉不是她想要,每次踩在地上,像碰到无数根针上的麻意,基本走路全要依靠大山的搀扶。
“清言,我这人是笨,可肯定会做个好哥哥,努力打猎赚钱给你弄嫁妆,以后给你找个好人家。”
大山自言自语的规划着林清言的将来,令林清言十分的厌恶。
“你何时知我是...”
“大娘告诉我的,让我好好照顾你,大娘是多虑了,她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大山隐瞒了一些事情,其实林母想让林清言嫁给他,他虽然表面上点头同意,但是他心里并没有打算这么做,林清言不喜欢他看得出来,所以他选择成为林清言的哥哥,等林清言有了心上人,会把林清言风光的嫁出去。
“傻头傻脑的,你以后不会有好结果的。”
大山憨笑着,“小时候,我娘也常常指着我的脑门,揪着我的耳朵,念叨着我笨。”
林清言下半身恢复了正常的知觉,走动没有了酸痛感,距离茅屋几步远时,掰开了大山的手,径自往茅屋走去。
大山脾气格外的好,从小到大,他没有对别人真正动怒过,身为哥哥的他更不可能对林清言发火。大山瞧见林清言进了屋,没有进去,转身进入林清言茅屋旁的小庖屋,蹲着身体在土堆砌成的锅台下面烧起火来。
大山忙碌的在为他与林清言准备饭菜,还特地从家里拿来腌制晒干好的鱼,要给妹子好好补补身子。
这时的林清言在屋内的竹凳上坐着,计划着明日便启程离开,这里没有值得自己留下来的事物,况且她在这逗留的时间过长了些。
“清言,饭菜做好了。”
大山左手端着一盘清蒸鱼,右手拿着盛满白米饭的碗和木筷。那盘清蒸鱼被放在桌子靠近林清言的中央,米饭放在林清言的双手中间的位置,筷子在碗的右边,一切摆放后,拉了拉竹凳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