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也?”
希珀欣然笑道:“是的,我们就要按这样的方式做一个手抄本,数一下它的页数,把纸张分好,然后就要开始工作了。”
塞隆听话地把希珀买来的纸分好“束”,之后又用眼神询问,希珀很大方地回答:“看着我干什么?你该给它们标页码了,用细炭笔。”
细炭笔是用来划线的,塞隆心想如果要开始抄写的话,所有的页上都必须要打上格子,但希珀反而让她先标页码。她在每一页的下面都写了页码,然后希珀翻开了正文部分,把第五页抽出来说:“你拿这一页,好吧,我们开始吧,坐过来,坐到我旁边来。”
“我、我们?!”
希珀伸出手去拉住她,牵着她以催促她赶快过来。塞隆从桌子旁边绕过来,坐在希珀旁边,还不可置信地问:“您也抄吗?”
“那当然,难道我闲着吗?这里没什么书好看的,我也是会无聊的。”
塞隆当然知道,但她们两个在工作时间时一直离得非常远,可以说她们一直都离得非常远,因为就算在起居室里休闲,也不会亲亲热热地挨在一起。她和她的同学们都比她和希珀要亲密得多。
但现在,希珀忽然说允许她坐在自己的旁边,可能还长达八小时或更多,她都要怀疑自己在做梦了。
这时候她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我难道不该先打格子吗?”
希珀只好说:“好吧,打格子。”
尺子很长,她们两个不得不离远一点,而且在同一边,甚至无法对视,塞隆缺乏偷看的勇气,积攒许久之后努力偷看了一眼,却因为被希珀碰了个正着而赶紧扭了回去。
这么多页书要打格子也花了一点点时间,不过四个劳力总快过两个--是的,这种简单工作水领主也能应付,塞隆很快如愿以偿地坐在了希珀身边。
谢天谢地,这个缺少预算的图书馆用的是一种条凳,她们两个必须坐在同一张凳子上。
一本书有两边,想要同时抄写完成,当然必须几乎挨着坐,希珀伸出胳膊的时候,就发现塞隆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一直盯着自己的胳膊看。
“怎么了?挡住你了吗?”
“有、有点。”她的手就没法摆上来了,她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坐一张桌子,从来没有这样被人妨碍过。
希珀皱了皱眉头,问:“你没有跟别人这样坐这么近过吗?我记得预科班里还是那种小课桌吧?”
塞隆偏头看着她,“没有,我的同桌是个左撇子。”
“咦?你没有跟我说过?”
“我觉得这太平常了,所以没有说。”
“那你坐到左边,你从第一页开始,我从第二页。怎么样?”
不怎么样,塞隆坐下之后才觉得更加不对了,希珀可以不用手按着纸,但手总要放个地方,现在就按在她们两个之间的空隙里。
塞隆立刻又坐立不安,她的屁股碰到希珀的手了,而且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僭越,需不需要往旁边挪一点,但她偷看希珀的时候,却发现老法师写得非常认真,就算几乎已经被她的胳膊扫到面前,仍然也能保持着笔挺的坐姿。
她写得非常快,塞隆刚进行了三分之一的时候,她已经写了三分之二了。但同时,也写得非常漂亮,塞隆赶紧专心赶上。没过多大一会儿,她就感觉到希珀停下来了,歪着头看着她写。
这让她挺不自在的,希珀以前几乎从来不看着她写东西。
她越来越紧张,写得也就越来越慢,在她抬起头的时候,希珀笑着说:“写清楚就行了,不用和这本一样带着花,你不觉得花体字其实不适合阅读吗?”
“觉、觉得……”
“那就快点写。”
塞隆赶紧低头猛写,但希珀还是勾着头看着她,由于她们两个坐姿的位置关系,她现在好像被希珀半搂着一样。
她虽然看不到,但却可以感觉到,热力透过薄薄的衣服传过来,和凉爽的室内温度差别很大。均匀的呼吸在耳边慢慢地渗透扩散,她觉得有点痒的倾向,但不同“痒”的感觉,她想靠过去,让希珀贴得更近一点。
“我喜欢你的字。”
“嗯?嗯?”短短的一句话就把她的小学徒吓着了。希珀无辜地看着惊讶地转过来的塞隆,“是我打扰你了吗?”
塞隆赶紧摇头,“我只是没想到。”
希珀把自己的那张纸拿起来,放到稍远的地方,说:“你明明是看我的字练出来的,为什么最后却和我的字有差别呢?”
这个问题大概也没指望她回答,塞隆随口说:“或许和性格有关吧,您的性格太认真了。”
“那你呢?”
塞隆想了想,说:“‘随意’?”
希珀笑着摇了摇头,“‘随意’不能概括你的特点,应该说‘野性’更合适。”
塞隆认真写完了这一页,大大松了口气,翻开了第二页,也拿过了新的纸,希珀也把一张新纸摆在面前,同时开始书写。
“野性……”塞隆轻声地说,大部分的注意力仍然都在她的鼻尖上,“到底是形容了什么特性?”
“嗯……”手抄本的错误不太容易修改,必须要用刀刮掉一层纸才行,希珀因此也很专注,摈住呼吸写了几个字之后才慢慢回答说:“哪怕异想天开的主意也会赶紧去实施,虽然可能会因此摔得头破血流也阻止不了,而且往往因为一直这么野过来所以实力不俗,结果反而支持了这种胆大妄为……”她点下一个句号,回头抿嘴笑着问塞隆:“你不是吗?”
塞隆腼腆地笑了:“别取笑我了。”
希珀也笑了,“我在夸你,我觉得这样很好,这是你身上我最欣赏的特质……”她的声音渐渐隐没,这一页快要写完了,临近结尾的时候需要格外地认真,在写完之后她也松了口气,接着刚才隐没却没有完全消失的词说:“从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
她说得异常轻描淡写,就像口中淡淡的呢喃。塞隆作为唯一的听众,勉强控制着握着笔的手不要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 老法师撩妹暗戳戳
第272章
假如她不了解希珀、今天是头一次见到她的话, 一定会把这句话当做是某种一见钟情的暗号——弗妮卡那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浪漫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假如她真的这么想、这么干就好了, 但她是希珀……她是那个大法师, 总是把这样的词挂在嘴边,毫不吝啬夸奖, 但夸奖也只是夸奖……
塞隆勉强笑了一下,说:“您是在夸我吗?”
“当然了,”大法师放下笔,轻松地说:“我在多年的教学工作里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我某种不小心的行为会磨灭你这样的特质,现在看来并没有,这让我松了口气。”
“嗯……比如?”但她还是喜欢听希珀夸奖她,这代表了她至少有一两个特质是让希珀另眼相待的, “您为什么觉得没有?”
希珀并没有马上回答, 庭院里的树叶沙沙地摩擦着, 大法师轻快的眼神忽然凝聚起来,盯在她脸上。她的眉头稍稍皱起来, 灰色的眼睛里带着些微暖色的流光。
这是她熟悉的“审视”, 有一段时间没出现在希珀脸上了。塞隆的笑容略略凝固, 吃不准自己什么样的表情才引起了希珀的“审视”。
是我问的不对吗?是我的脸上泄露了什么吗?是她……从我的眼睛里看到我不该说出口的渴望吗……
剑一般指着她眉心的锋锐陡然消失,希珀淡淡地笑着, 说:“循规蹈矩的法师学徒可不会从西风脉上飞回来,这种事,我们人类想都不敢想。”她低下头换了张纸继续手头的抄写工作,但身体却贴向塞隆这边,在她耳旁轻声补充说:“只有野兽会这么干。”
明知希珀没有这种意思, 但她仍然忍不住妄想这都是表达爱慕的暗示,嘴角的笑容压不住了,刚才转瞬即逝的恐惧也被她遗忘在脑后。
连写字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午饭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希珀收起工具箱,把这本书放了回去,领着她到外面吃饭。摩丹露的食物以发酵口味和辛辣为主,希珀说这是因为摩丹露曾经是一个以矿工为主要人员构成的移民城市,而矿工需要长时间在矿洞里工作,随身携带的食物需要耐放并提神。她说完就戳了戳面前这盘上面堆满了芝麻、葱段、蒜末、洋葱碎、花椒碎和胡椒粉的烤肉饭,对塞隆说:“如果你吃不惯这种口味的东西,那我就去和旅馆借一下厨房,让艾尔维斯帮你做饭。不过他们的厨房很可能不适合艾尔维斯。”
“不了!”她按住希珀的手,又赶紧松开,“我觉得应该多尝试各种口味的东西,这个味道很棒,很香,我觉得可以的。”为表真诚,她马上吃了一大口,结果立刻被胡椒的味道呛住,可她还吃着一大口东西呢,不论是咳嗽还是打喷嚏都不可避免地显得不雅观,小学徒费劲地憋住,强迫自己把还没咀嚼的食物囫囵吞了下去,接过不知道哪里来的手帕蒙在嘴上,终于爽爽快快地打了个喷嚏出来。
太狼狈了,她舒了口气,想。
希珀在对面笑了,一边递给她水杯,一边低声对她说:“吃不惯也不用勉强,手帕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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