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人心毕竟是人心。玄翎和飞廉都知道有些阴暗的东西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还是会慢慢滋生的。
逐渐明白到朝廷的势力其实还是对民间的一些事情是无可奈何的,而先前飞廉却是知道如果是为了那许久之前的“大局”的话,他们是要能够将一些细枝末节都掌控在手中的——
“要从各处抽调些人手是没有问题,你要什么要求没有?”
在飞廉提出要建立一个由朝廷掌控的商会的时候,玄翎思忖再三还是觉得可行的。也不是非要和朝廷有所关联,完全可以成为一个独立运作的组织,或许在许久之后还能派上意想不到的用处。
“对行商有些常识的吧。”飞廉也只有个大概的概念,“我觉得还是从现成的商会中筛选些愿意的人比较合适。而且我们现在不过是做一个创始,至于后面就只能单方面依靠他们自己的发展。”
“也是,那么人选方面就要慎重了……”
推开的门阻止了两个人的继续交谈,笑得就差没有脸上开花了。
“重华?”玄翎认识他这么久也没有见他笑得那么夸张过。
“我想到一个好东西送给你。”
原来是想到了该代表北荒送玄翎什么礼物了。飞廉摸摸额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个眠沅湘,转生成人类还真是笨得可以——或许说他在玄翎在场的时候就都是这样的德行。
“我先出去了。”飞廉觉得他还是不要待在这里的比较好,在玄翎莫名的注视下他离开的房间。
“怎么走得那么快?”眠沅湘嘀咕着,最近这两天他都在好好地养伤,经过上一次的那一折腾,好久未曾咆哮的列帝再度恼怒地吼叫着严查。不过这种鬼神的事情就算是人再查也查不出来……
想起上次自己那么轻易被控制去伤害对方,玄翎的眼神里就带上了愧疚,“你的伤没事了吧?”他还记得刚自被控制的情况下看到的那一幕,还记得,眠沅湘的大腿外侧曾被他划开了一个深可以见骨的伤口……
玄翎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往那里瞄,眠沅湘大手一拍自己的大腿,“完全好了,你的金创药还不是一般的好用。”
那是自然,玄翎对自己的过错很是懊悔,给眠沅湘用的是宫内最好的药材。这家伙本来身体素质就好得出奇,伤口愈合的速度快再加上好药,现今已经恢复得像个没事人一样了。
眠沅湘自己也很满意,这样他就不会错过玄翎的大婚了。而且,让他高兴的还有因为某个机缘自己好像知道该送什么样的礼物给玄翎了。
玄翎贵为北琉的皇太子,又是玄教玄阁仙子的高徒,什么样珍贵的诡异的东西没有见过。他眠沅湘要送礼就不能落了俗套了,那些金银珠宝珍奇玩意自有别人来承担,他偏就要挑一件别人想不到,能让玄翎喜欢的东西。
卷二 红眠 第七章 暗流(中)
第七章 暗流(下)
“你应该能喝酒了吧。”北琉皇宫自然有很多佳酿,那些让眠沅湘惦记了好久的陈年美酒让昔桃用伤病不能喝酒的理由给暂时禁了。
“能了能了。”眠沅湘说起来就一副馋相,“保证婚宴上不醉不归。”
“你呀。”玄翎让他逗笑了,“小心昔桃骂你。”
眠沅湘搔搔脑袋,左右看了看,保证昔桃女官不在后忍不住在玄翎面前抱怨了一句,“那位女官,厉害啊——”
玄翎深有感触地点头,说起来,昔桃女官和老大人还真是北琉王朝在内和在外的两大脸面呢。就连他那个不怎么正经的父皇也说里子和面子缺一不可。
“说了半天你到底是要送我什么?”
“这个……”眠沅湘眼睛笑眯眯的,“暂时保密,到时候你自然知道了。”
“还要保密啊。”玄翎的语调摇晃了一下,让眠沅湘也连带着摇晃了一下。
“玄翎。”很自然地叫出了北琉皇太子的名字,眠沅湘感慨地说着,“你们皇宫里还真是奇珍异宝到处可见啊。”
“啊?”这个跟前面的话题有关系?
“我本来还很伤脑筋该送什么呢。结果正好看见你父皇在花园里对着一面镜子自言自语。我就躲在边上看了,你父皇突然很生气地把镜子扔了就走了,我上去捡起来,一看不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吗?奇奇怪怪的。”
“镜子?”玄翎的眉头随着眠沅湘的话语皱得越来越紧。这么奇怪的东西怎么会在他父皇手里。
眠沅湘摊摊手,“我想你父皇可能会回来找,就放回原来的地方了。”
玄翎看着他,看到眠沅湘的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和几分赞同。
他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重华你带我去看看吧。”
北琉的御花园里一向种植着繁多的花卉草木,每个时节纵然不是百花盛开至少也有那么点花香在御花园里飘散。玄翎记得现在这种时候应该是宫中那些喜欢游玩的女官们的出游时间,不过现在这个御花园里看不到什么人影。好像是先前百里明晰的安排。但那也不能说明他们现在看到的奇怪现象,原先那棵在御花园中长势向来很好的海棠树下却落满了正开得灿烂的花朵。
“这树怎么了?”眠沅湘很惊讶,他刚才过来的时候那些花朵还好好地在树枝上。
玄翎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就听到“咔”的一声,这枝条赫然已经干枯老死,折断的枝条中没有丝毫该有的绿意。
“有古怪?”眠沅湘抬眼看四周,和他刚离开的时候是一样的,除了眼前这棵树的诡异,他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对。
他抬眼去看,却忽略了身边人的变化。等他发觉的时候不由地一再后悔怎么会上第二次同样的当。
玄翎看起来不事劳动的手就搁在他的脖子上,敏感的皮肤感觉到了尖锐的利器的存在。
“玄翎?”他试探性地呼唤着,不能移动脖子只能移动眼珠的他稍微四周动了动眼珠子,没有找到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个“他”。
脖子上有点痛,眠沅湘知道不知什么样子的利刃的尖端已经钻进了他的皮肤,他骇然地看着玄翎,看着玄翎那双深蓝色的眼瞳中的色彩慢慢收缩,露出底下银白的颜色。那些深蓝,仿佛是凝缩在了一起,变成上下尖的模样。
眠沅湘的心中不止是起了波浪可以形容的,简直就是惊涛骇浪啊。接下去的事情他更加不能理解,玄翎的笑容很冷,可是那双明显和人类不同的眼睛里并不存在迷茫。
眠沅湘要比玄翎高一些,玄翎抬头看他,他可以清楚地看到玄翎的额头中闪动着一些银色的东西,就像是在皮肤底下攒动一样,逐渐地拼成一个清晰的图案。
“封印好像松了。”玄翎的声音中带着一些冷淡和漠然。
眠沅湘后脖子冷汗都出来了,好几次都张了张嘴没有问出来。
“什么封印?”眠沅湘糊涂了,他现在发现了,跟在玄翎身边能让他糊涂的事情太多了。
玄翎歪歪头,没有回答他,却在嘴角摆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你不用送我什么,你送我的太多了。”
“啊?”眠沅湘的眼神顿时茫然。
玄翎看看他,把放在他颈项间的手放了下来,眠沅湘摸摸伤口,感到了一点刺痛。他哭笑不得地发现自己在短短的几天内受的伤远比自己过去十年间受的伤还多。
还没等他感慨完,眼前的人影就开始向前移动了。
“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眠沅湘直叫出了一声就停了。
玄翎转过头来看他,“我是嬴挚。”
眠沅湘这才看到了玄翎手掌中所握的,刚才抵在他脖颈间的东西竟然是一片极薄的冰片,在冰的边缘还能看到反射的碎光。
这算是术士的能耐吗?眠沅湘哭笑不得的表情一直在持续着,“什么和什么啊?嬴挚又是谁?”
玄翎诡异的双瞳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哼。你不记得了。”
“我该记得?”眠沅湘发怔。
“呵呵。”玄翎在笑,却没有丝毫笑意融合在他的表情中,“现今天下,怕是没有谁还记得嬴挚之名了。”
“是吗?”眠沅湘都不知道该怎么答话好了。
“跟我走吗?”没想到眠沅湘不开口,玄翎倒主动问了。
要是那双奇特的眼睛不是那么奇特的话,眠沅湘会以为眼前的玄翎就是玄翎。
眠沅湘清了清喉咙,“你去哪儿?”
“地宫。”
眠沅湘不知道自己跟着去是不是合适,而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跟着玄翎走在阴暗的地下了。
“那面镜子……”
“镜魔的东西,现在应该在心魔手上。”悬坛宗衣打的什么主意他还能猜到一二,反正他也动摇不了根基。不过那个镜魔——现在是还在昆仑山呢还是在天庭的掌控之下呢。他倒是不怎么担心心魔,相比起他来,镜魔的立场才是个关键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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