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吃饭。巫恒停了会儿,他觉得自己没有表达清楚:“如果你没有地方去的话,以后可以和我一起。”
他从那人嘴里知道,他与小孩儿的母亲很早已离异,平时那人也很少带这个小孩儿。既便如此,那人也已死去。他再三斟酌后,提出了这个想法。
在这漫长的一生中,他从未有过如此的期待。也是第一次把这种期待明确地表达。
小孩儿几口扒完饭,抬起头,看了巫恒一眼。
他的眼神明亮有神,却有着不属于那个年龄的怜惜与温柔。
他低低地说:“我自小跟爷爷长大。这几天,我一直没有和他联系,他肯定在满大街地找我。”想了想,又补充到:“我爸我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如果我不在爷爷身边,我想他后半生都不会好好过的。”
他说的很委婉,看着巫恒。明明巫恒是个成人,却让他觉得怜惜。
巫恒手心的汗冷了下来,湿漏漏的有些不太舒服。他从没有对谁抱过如此想法,他难得一生中对一个人有这样的期待,却落了空。但他并没有过多的难受。难受这种感情对他都太过隆重与侈奢。
小孩儿看入他的眼神,想知道巫恒的想法,但巫恒的眼睛依然淡淡然的,没有任何被伤害的神情。不知为什么,小孩儿的心象被人揪了一把似的,有些难过。
“爷爷给我讲过,凡夫俗子都会被七情六欲所操纵,只有圣人超脱一切,不为世俗烦恼所困挠,但我看你不象是圣人,倒象块石头。“小孩儿说。
巫恒目光一闪,半垂下眼睫。
小孩儿看着他,忽然说:“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睫毛很长,下垂的时候很好看。”
两人都沉默了会儿。巫恒的注意力被别的所吸引,他没有四处去看,但整个人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没想到那群老鼠居然这么快嗅到气味,追踪到了这里。
小孩儿似乎也警觉到什么,眉头不由地皱了一下。
“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
小孩儿不解地看向他,他实在看不出巫恒觉得好玩的东西是什么。巫恒从脚下的背囊里摸出个东西,小孩儿倒吸一口冷气,那是一条有着褐色花纹的小蛇,小蛇长的很奇怪,尾部也呈三角状,倒象是长着两个脑袋。小孩儿野外求生的技能掌握的非常娴熟,虽然不出这种蛇的种类,但一看就是巨毒无比的。
但巫恒只是手捏着他的七寸,显得毫不在意。小孩儿看着巫恒随手把蛇给放了出去,不出片刻,整个小饭店里喧闹起来。
“蛇。”
“他妈的有蛇。快报警。”
乘乱中,巫恒和小孩出了饭店。一出饭店,他拉起小孩儿快步飞奔而去。
他们又躲进了凉山。巫恒觉得老是带着这个小孩儿也不是事,小孩既然没打算一直跟着自己,也该让他回家了。他征求他的意见,问他需要把他送到那儿去。小孩儿想了想,说出了地质研究所地的地方。
在那个地方,他亲眼看到在炽烈的火光中,父亲死于非命。而身边则是拿着刀,沉默地站着的巫恒。巫恒紧握着刀柄,刀锋如同一汪黑水,血珠从上面一滴滴滚落。这种场景第一个推断凶手肯定是巫恒,但巫恒却从那场大火中把他救了出来。他不知道该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巫恒。
“我爷爷肯定会在那里找我。”小孩说。小孩儿的判断没错。他的爷爷一定会把那个地方掘地三尺,找出一切可能查出凶手的任何痕迹。
想了想:“我就要走了,你能告诉我我父亲到底怎么死的吗?”
巫恒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我看到他时,他已经死了。”
小孩咧了咧嘴,没有再问。
巫恒把他带到地质研究所的附近的一座山腰下,停了下来。他已把他带到这里,没必要再往前走。他告诉小孩儿,翻过这座山头,就是研究所。但小孩儿却要求他再送一程。他考虑了片刻,虽然有些危险,但这小孩儿的要求又难以拒绝,他决定还是再送他一程。一路上,两个人都不说话。小孩儿有着不同寻常的沉默。
但小孩儿忽然停了下来,拉着他的手往回跑。小孩儿跑的飞快,巫恒不明所以。
跑了很长一段,小孩儿有些气喘:“我爷爷在那里埋伏的有人,正等着你去。”
“你什么时候和你爷爷取得了联系?”巫恒问道。
“在那个饭店里。”小孩儿说。他没告诉巫恒,那跺着肉馅的老板用摩斯信号向他传递着信息。信息只有一个:把巫恒带到地质研究所。
真是个聪明的小孩。巫恒想。他停了下来。“你回去吧。”
小孩儿咬咬唇,眼睛似乎不敢看巫恒:“我和你在一起,他们不敢开枪。”
巫恒淡漠地看他一眼:“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小孩儿来保护我了。”
这样一说,忽然触到小孩儿腕上伤痕,心里叹口气。
转身离去。
☆、四十、蛇灾
吉普车在黔北沿山行驶,为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周天与老王的五辆车分道行驶。而周天则更是避开高速,只在省道上穿行。由于境内山脉众多,绵延纵横,一路上车辆都在山峦中穿行。
巫恒依然蜷缩在他的怀里,经过了最激烈的那个阶段,巫恒渐渐平息下来,他不是变态的李得福,下的药并不过重,他不过是想给巫恒一个小小的教训与惩罚。周天推算巫恒的药性已大半消散,他却依然没有改变姿势,一直温顺地躺在周天的怀里,颇有点自暴自弃的样子。周天不免又心软,时不时低下头来安慰性地吮吸他的嘴唇。
忽然一声巨响,几乎与此同时王泽猛一刹车,周天急忙一手抱稳了巫恒,一手撑在了前排座位上。
接着已是一阵撞击声,一些褐色纹路的蛇落在车的挡风玻璃上,有个七八条的样子。那、些蛇撞了下来,立即沿着车玻璃蜿蜓蠕动,锐利的三角形脑袋,吐着信子,而它们的尾部有着十分奇怪的形状,猛一看似乎是另一个头。王泽吓了一身冷汗,再仔细一看,才发现不过是尾部是尖锐的倒三角型,还带一对触角。
王泽胃里一阵翻腾。
周天也变了脸色。他因小时候的学习,在野外技能掌握中,有着关于蛇的学习,但这有着奇怪形态蛇却是从没见过。而且这种奇怪的蛇,突出其来出现,又毫无征兆地落在他们的车上,实在是诡异。
马藏的车走在他们前面,看来他们并没有遇到此类情况,否则,一定会电话告之。
王泽咽了口口水,这种情况,该是他做为周天部下,解决问题的时候,但他脑子转了一圈,也没想到如何解决。
巫恒不知何时已睁开眼睛,侧着脸看到车外的情况,周天用手抚了抚他的额头,小心地把他安放在车座上,就要下车。但巫恒忽然伸手抓住了他。他全身依然软柔无力,手费力扯住周天的下衣襟,已让他用尽全力。
周天看向巫恒的眼睛,眼睛依然淡漠,但因为适才的□□,眼角带着红晕,说不出的动人。
“没事。”周天用手握住他的手,然后轻轻地挣脱。他小心翼翼地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巫恒眼神一暗。
眼睛一花,一个东西象是凭空飞了过来,在周天面前掉落下来。一个粘腻湿滑,却又冰冷无比的东西落在周天的脖子上,那种感觉,就象要出瘆子一般。一条褐色花纹的蛇挂在他的脖子上。蛇的头高高昂起,猩红信子对着周天,咝咝吐着冷气。那个如同头部的三角型尾巴同时翘起,仿佛随时要给周天致命一击。
周天站在那儿,一时不敢动弹,但不知不觉后背的汗滴了下来。
“关门。”他轻声却严厉命令王泽。巫恒整个人躺在后座上,他只要稍有差池,就会把巫恒整个陷入危险的境地。
王泽从前面探过身体,尽量放轻了动作,想要把门拉上。但那蛇敏锐之极,头立即转向车内,正对着巫恒,整条身子开始游走滑动。周天别的办法已是不及,抬手猛的捏住蛇的七寸,一把把它从身上扯了下来,远远地扔了出去,但手背上猛的一痛,象是被针刺了一下。一抬手,手背上有两个针孔大的印,周围已是青黑。
巫恒从后座上探出身体,已一把抓起了他的手,低头去吮他手的上伤口。但当他软柔的嘴唇刚贴在周天肿痛的伤口上,周天已一把把他推开,巫恒全身没有恢复,被周天推坐在车座上。同时他身上包裹的周天的大衣整个滑落下来,露出身上满是於痕的身体。那是被他昨晚与适才狠狠疼爱过的痕迹。
“坐好。”他命令道。他跟着坐了进来,迅速地关上门。看了看巫恒的神情,放缓了声音:“死不了。”
王泽迅速拿出急救箱,拿出个药瓶用注射器吸了过来,给周天注射了下去。周天捏着自己的手腕,靠座在车座上微微地调整呼吸。因为川黔这一路山势险峻,森林茂密,临走时必要的防障治虫的药剂倒是带了不少,当初只是说有备无患 ,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缓了一口气,才看向巫恒,“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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