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沙漠蝎子的声音忽然郑重起来,“听说西南之地有一种瘴气,叫做醉花阴,烈日下色泽鲜红,比紫藤瘴更毒,常人进去立刻会腐蚀见骨。”
边旭停住脚步,低声道:“怪不得我们一路走来,连一点虫鸣鸟叫都没听到,这里好像没有活物一般。”他忽然一惊,反问道,“萧素寒进入了此处?”
沙漠蝎子却显然并不惊慌:“迷踪香附着身体之后,随气息而动,现在虽然相距甚远,但气息鲜活,我猜少庄主应当没有性命之虞。”
边旭眉头丝毫没有舒展,反而更见焦虑:“难不成这醉花阴是在他进入蛊林之后才被人布下的么?”
沙漠蝎子也皱起眉来,暗道那这施瘴之人绝不会安有好心,他低头看了看脚下,喃喃道:“只恨这里的泥沼地无法打通地道,我们要怎么穿过这片瘴气?”
边旭一言不发,忽然拔出腰间长剑,向林中一探,只见剑锋寒芒从暗红的林间一扫而过,待收回时剑锋上竟附着了一层薄红色的水汽。他低头看着剑锋:“这醉花阴倒不像寻常瘴气,更像是水雾。”说罢,手腕微动,剑锋上的水珠被甩到矮草间,草叶登时被腐蚀出一串小孔。
“是毒雾吧。”沙漠蝎子低头看着草叶,忽然抽了抽鼻子,“不好,迷踪香的气味变淡了。”
边旭神色一凛,他抬头看向暗红的密林深处,一手握紧长剑,低声道:“跟紧了。”
沙漠蝎子眼睁睁看他提剑向林中走去,也不知该不该出声劝阻,就在快要踏入那片暗红雾气的瞬间,边旭手中的剑动了。
沙漠蝎子是见惯快刀快剑的人,他从前的义父手中的逐影刀便是快得无人能够匹敌,可边旭这手剑法却还是让他吃惊了。他听义父说过,逐影刀练到化境之时,不要说刀刃,就连刀影都看不见,跟这样的对手交手,根本不能眨眼睛,因为只是眨眼的瞬间,他的刀锋就会毫无生息地切开你的身体。
而现在,边旭手中的剑已化作虚无,他面前那片暗红色的雾气被无形的剑气推开,像风吹过水珠,那是以极快的剑法将雾气拨散,浓重的瘴雾被生生地从中破开。沙漠蝎子顾不得瞠目,飞身跟到他身后,鼻间立刻塞满了毒瘴的腥臭气味。
穿过醉花阴的时间似乎极为漫长,然而其实只有短短一瞬,他们便重新闻到了草木的气息。走出毒瘴之后,沙漠蝎子便连连咳嗽,他转脸看向边旭,发现他脸色也不大好,脚步却不肯停,径直冲向了深处的蛊林。
“慢着。”沙漠蝎子指了指脚下,只见黑暗中有什么游移着舒展开身体,头部微微昂起,分明是一条剧毒的青蝰蛇。
边旭伸手便去拔剑,然而沙漠蝎子动作更快,他扑了上去,用手抓起了毒蛇。更让边旭吃惊的是,他把手指伸进了毒蛇的口中,只是一瞬间便把蛇的毒牙摘了下来。
沙漠蝎子撤回手时,边旭才看清他不知何时已把那双精钢爪套戴了起来,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何必麻烦,我一剑斩了它便是。”
蝎子冷笑了一声:“这种毒蛇我再熟悉不过,你就算一剑斩了它,蛇头飞起的一刹那仍会向人喷出毒液,往年多少捕蛇之人都是这样死于它的蛇毒。”
边旭想说,就算这蛇毒再厉害,只怕对我也没什么用。可眼下不是斗嘴的时候,四周渐渐响起一片细鳞摩擦的沙沙声,不知有多少条长蛇正在缓缓游出。
沙漠蝎子转头看时,只见隐约可见微光的林中,地上细鳞点点,黑绿白斑,竟全是剧毒的毒蛇,他心中隐约有些寒意,但还强撑着笑了笑:“不错,往日我最爱吃蛇肉羹,这么多蛇,大概够我吃大半年了。”
边旭摇了摇头:“只怕你也够它们吃一阵子的。”他话音一落,便提剑跃出,剑刃还未斩出,却听林中传来一声口哨。
那口哨声悠扬辗转,仿佛是命令群蛇的讯号,沙漠蝎子已认定这林子里的人不安好心,只道他口哨声响起之后,毒蛇便会飞扑向自己。他背脊肌肉紧绷,已然做出戒备的姿态,谁知那群长蛇竟辗转游走着退去了,一时地面和周遭藤枝上空空荡荡,再没有一条蛇的踪影。
“诸位贵客,为何接二连三闯到蛊林来。”苗王的声音不期然响起,只见他缓缓从林中走出,手上还横抱着一个人。
待看清他手里是谁之后,边旭几乎是立刻就要飞扑上去,然而沙漠蝎子却拉住了他的衣袖:“小心有古怪!”
苗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微微笑了笑:“两位既然能到此处,想必是破了醉花阴,可见本事不小。”
沙漠蝎子防备地道:“你究竟有什么意图,为何要掳走我们的同伴,还在此处设下毒瘴毒蛇。”
苗王似是一怔,随即失笑:“贵客说哪里话,那醉花阴是守卫蛊林的屏障,每逢六月初九,子时一过,瘴气便由地下漫出,封住蛊林南面入口,并非是我设计各位。再者,方才那些毒蛇只是蛊虫的食物,险些冒犯了各位,我已把它们驱走了。至于这位客人……”苗王低头看着手里的萧素寒,轻声笑道,“不过是夜半误入蛊林,可能是不惯这林中气候,方才昏睡过去了,我正要带他出去医治。”
边旭一步跃到他面前:“把他交给我便是。”他说话时,目光紧紧盯住苗王的脸,只待他面具下的眼神稍有迟疑,便准备拔剑抢人,谁知苗王十分平静地把萧素寒交到了他手里,低声道:“也好,只要稍事休息,便无大碍的。”
眼看他们带着萧素寒就要从原路退去,苗王又是轻笑:“蛊林的北面没有毒虫也没有瘴气,各位大可从那边出去。”
沙漠蝎子挤出一丝笑向他拱了拱手:“多谢苗王,今日多有冒犯,改日再来赔罪。”
等他们的身影从密林中彻底消失之后,苗王才冷声一笑,他向身后道:“我还以为你今夜可以缠住他,谁知还是失败了。”
他身后那人十分沉默,并没有回答。
“看来我猜的没错,你根本不足以成为要挟他的工具,不过……”他微笑着看向自己的指间,似乎在回味方才那位少爷脸颊上的触感,“我已找到更好的人选了。”
☆、第十四章
萧素寒从一个漫长黑甜的梦境中醒来,他睁开眼睛时,有阳光从头顶落下。一旁的高大男人正倚在床边小憩,他似乎有所感知,睫毛微动之后也睁开了眼睛,顿时与萧素寒四目相对,他喉结动了动,轻声道:“你醒了?”
萧素寒坐起身,他睡了太久,头脑中晕晕沉沉,轻轻“唔”了一声。
边旭犹豫着道:“你昨晚……”
他刚说出几个字,萧素寒便转过头打断了他:“你昨晚去哪了?”
边旭似乎有些奇怪他会劈头问出这么一句话,一时愣了,竟没有答话。
见他语塞,萧素寒微微皱了皱眉,他沉默了片刻,闷声道:“你是去见那个苗后了吗?”
边旭似是一惊:“啊?”
见他这么错愕,萧素寒还以为自己是想岔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看你昨夜一直盯着那苗后,还以为你看上人家了呢。”
“我昨夜确实见了她。”边旭低声道。
萧素寒立刻瞪圆了眼睛,过了半天才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在苗王的地盘上,大半夜还去私会他妻子,胆子可真不小。”
边旭没有理会他的取笑,只是道:“昨夜你睡着之后,我听见外面有吹奏木叶的声音,忽然想起央卡死的那晚,蝎子就说听到有人吹木叶,所以就出去看看。”
“吹木叶的是那位苗后?”萧素寒一惊,“难道她才是杀害央卡的人?”
边旭摇了摇头:“也不能这么说,苗人十有□□都会吹木叶,让我奇怪的是另一件事,”他沉吟了片刻,才道,“我原本觉得那苗后熟悉,只是因为她跟晚晴很像,不止是身形,连言行动作都很像。”
萧素寒微微变了脸色,一时没有说话,却听边旭接着道:“我昨夜循着乐声追去,见她脸上没戴面具,竟然连长相都跟晚晴一模一样。”他说这话时,声音仍在微微颤抖,可见昨晚那一瞬对他来说是有多么震惊。
萧素寒听他骤然提起亡妻,心中不由一沉,他结结巴巴道:“难道她没有死?”
边旭沉默着摇头:“不,虽然她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我能看出,那不是晚晴,只是个跟她很像的人而已。”
萧素寒皱起眉头:“虽说人有相似,可是怎么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况且她又是这里的苗后,这也太古怪了吧。”
边旭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我也觉得这件事很古怪。”
“你难道都没有跟她说话?”
边旭自嘲般笑了笑:“你也说了,她是此地苗王的妻子,我贸然同她说话岂不是太过轻浮,所以便转身离开了。”
萧素寒想起他先前在落梅山庄见到素月时,也是一味避让,这人守礼起来倒是如君子一般。但萧素寒心里那股酸涩还是挥之不去,他轻声叹了口气:“如果她不是苗王的妻子呢?”
边旭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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