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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如钩 结 (棘坷)



  (上)
  林盏慌张的样子与众不同
  陆进延平躺,偏头看着林盏。随军的太医正慌张给陆进延止血包扎,他感觉呼吸有点困难,但还能呼吸已是万幸——剑刺偏了,离要害只差一寸。
  他的身体前倾,才刚侧过头,又把头侧到另一边,似是想把所有的动静听入耳中。才刚想站起来,听见身边有人匆匆朝陆进延走去,便又静止坐好,嘴唇局促地抿紧,分明是想凑近却又怕自己碍事。
  他的秀眉和眼睛都被遮挡着,却足以让陆进延将他浑身的不安尽收眼底。他回忆起他二人共同度过的第一个夜晚,他面无表情地吐了一口酒在他手臂的刀伤上,镇定得眼角都挂着冷峻。如此想来,陆进延竟突然笑了出来,失血过多而渐凉的身体也忽而暖了。
  林盏的右手缠着厚厚的纱布,他肯定也疼。想等太医等人都离开营帐后把林盏叫到跟前问问他伤势如何,但陆进延的眼皮却越来越沉,太医和几位大将军的对话在耳旁变成了细弱的嗡嗡声,交杂进他疲乏的脑中。再后来,一切都安静了。眼前的黑暗渐渐转为漫天黄沙,风声鼓声纷杂入耳,他看见铁骑,看见角弓。这是梦吧,陆进延心想,可为何他在梦里却有如此清晰的意识?
  身上的伤还在阵阵地疼,他却无法从残阳如血的梦境里醒来。塞外沙场,他把自己最朝气蓬勃的那几年给了这里。
  戎马驻边的时光里,有一些兄弟一直并肩出生入死,而更多的是马革裹尸。他身边的人死死伤伤,再回京城时总有些他认不出的变化,不变的是营寨身后远远的孤城,它伫立着,时而在风沙间隐隐约约,那个时候陆进延觉得自己就像这里弥漫的黄沙一样,漂泊在北境的天地间。曾经的陆进延心思不能再简单,只想抵御外敌,他不想输,因为输了一切都会被空寂无边的沙漠放大千百倍。
  他不能死,北境记下了他意气风发的峥嵘岁月,给了他勇气与坚强,给了他果敢与洒脱,他在北境的辉煌成了佳话传进林盏的耳朵,让林盏敬仰并愿意追随他,倘若当时没有抗下副将一职北上戍边,那他被遣至祁州便真成了个无名无功的闲散王爷,又怎么引林盏入府,后爱上这样一个他陆进延倾尽所能都难以言赞的人呢。
  忽然,眼前画面一转,他站在于府灵堂外,“儿子此行归来后便着手婚事,续于家香火”
  “不、不可以”陆进延干涸的嘴唇颤动,从喉中发出的声音将他从昏迷中拽了出来,“朕、朕不……”
  “皇上、皇上您醒了?您有什么吩咐?给您叫太医来?”
  陆进延睁眼,看到福竹
  “不必,你们都下去”陆进延抬起沉重的眼皮打量了一番四周,果然,林盏坐在角落,身子往他的方向探,听见陆进延的话也站起身,盲杖刚握到手上,陆进延叫住他,“林盏留下”
  已经对皇上和林盏的关系心知肚明,屋内侍奉的人默默下去,留林盏一人握着盲杖走到陆进延榻边,“皇上,感觉怎么样”
  “临走前在灵堂的话,是说给我听的吧”陆进延一直坚持着,从不在林盏面前自称【朕】
  林盏微怔,详装着轻声问“在下,说什么了?”
  陆进延被林盏明知故问的反应气得胸口一疼,“着手婚事续香火,非要我说出来?”
  像是并没被陆进延的怒火烧到分毫,林盏把头偏到一边,淡淡道:“于家只我一个”
  他淡漠的反应把陆进延的火气莫名浇灭,“你又变回去了”陆进延叹气,目光空洞地望着头顶,“你救我时,让我想到从前。”
  “我想起你在雪山脚下的模样。你那么坚定地护我,就好像……好像我手无缚鸡之力”陆进延呼出一口气,喘了几声,才刚受重伤,不该说这么多话的,“他人若非有求、依附我,便是轻视于我”
  他在试图打开林盏紧闭的心门,林盏未受伤的手摸了摸鼻尖,却不想另一只缠了纱布的手被陆进延牵了过去,陆进延的手罕见地冰冷,宽厚的手掌没什么力气,只轻轻握着
  “你救我多少次了,嗯?”陆进延把林盏受伤的手放在眼前瞧着,纱布缠得非常厚,“你自己能数得过来吗,林盏”
  林盏低头不语,陆进延沉沉叹气,“我并没那么得天助,若不是你一次次在危急关头赶到,我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
  林盏终于开口,却也是不温不火道:“既是皇上,定有天助”
  本欲脱口的一句【我陆进延的命都是你给的】,硬是被林盏给憋了回去。说了这样一番话却还冰冷得像个假人,陆进延失落至极却拿林盏没办法,只皱了皱眉道:
  “时候不早了,赶紧歇息”
  在边塞的这几日,陆进延以林盏眼睛不方便和其他将士居住为由,和自然地将林盏安置与自己同住。
  熄了灯,林盏摸索着在陆进延身边躺下。他惯常使右手触摸,眼下受了伤也难改,好几次伸出手去碰得极疼才突然反应过来。他这右手伤势很重,彻底恢复需要时日,林盏在心里叹了口气,翻个身背对陆进延,耳朵却一刻不停地听着背后那人的呼吸与动静。
  北方大漠的夜晚寒冷异常,林盏畏寒,裹着陆进延特意加给他的皮裘仍觉得寒流在体内来回地窜。今夜似乎比前几日更加清冷,林盏知道陆进延依然没能入睡,犹豫再三,却还是起身,默默把皮裘展开,搭在陆进延身上。
  林盏知道陆进延醒着,却不知道他其实一直都没阖眼。他拿没受伤的一只手给他加盖的样子,全被陆进延借着射入帐内的一道月光看在眼中。
  看着林盏一连串默不作声的动作,陆进延忽然想到,林盏回于府的那段日子里他由于太过思念,曾拉开他用过的抽屉,没想到却摸出来过一个残余白色粉末的小纸包,拿给太医院去验,才知道那是克毒的药品,也才知道皇兄曾在他入宫那几日里让他吸的毒香是除不干净的,它藏匿于林盏体内,计算着时日发作。陆进延回想着有一回他下了早朝林盏都没从床上起来,回想起那日,似乎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林盏暗自承受了太多,多得陆进延还没悉数挖掘,便已觉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眼前,林盏依然没躺下,他转过身背对陆进延坐着,左手抬起来,夜色太暗,陆进延看不清,不知道他的手放在面前做什么。
  正疑惑着,胸前忽如其来的抽痛拽住了陆进延的思绪,他定了定神,却觉胸口的伤疼得愈发清晰,定是先前涂在伤口上的止痛散药效在渐渐消退。
  他在榻上微动了动身子,林盏显然察觉到了,脸半侧过来,以一边的耳朵细细听着。陆进延尽力平稳着呼吸,不让林盏察觉出端倪。
  不知过了多久,林盏移动了身子,陆进延以为他终于乏了要睡,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等林盏睡去,他就不用忍痛忍得连呼吸都谨小慎微了。
  “疼吗?”林盏并非要躺下,而是调整了姿势要站起来,“我去找太医给你止痛”
  入夜寒凉,林盏出去肯定要挨冻,陆进延拉住林盏的胳膊“无妨”
  林盏在陆进延身边坐定,伸手摸向他的脖颈,薄薄一层冷汗,“太疼的话就别忍着了”
  “你自己也知道,疼不要忍着”陆进延一把握住林盏的手,紧紧的,“可你却一直在忍”
  这几天里林盏迂回着回答了陆进延无数这般刻意的问题,许是到了深夜,加之晚上与刺客抵抗,疲乏了神经,林盏竟一时语塞,没能将陆进延抛出的话巧妙迅速地躲闪过去,反而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句:“我只想做我觉得正确的事”
  “正确?”握着林盏的攥得更紧了,“其实,你是在怪我吧”
  林盏周身一颤,没有来由地要把手从陆进延手里抽出来
  “此前一直没说,是怕让你更不好受。可是……你成了这样,真的,全都怪我。”陆进延缓缓呼出一口气,“这段时日我时常回想,在祁州时的你,和现在的你,差了实在太多。你身上的伤病都是因为我。”
  “莫要这样想,我是为了于家……”话未说完,陆进延打断——
  “若只是为家事,今夜又为何赤手去握刀”陆进延在黑暗里摸到了林盏受伤的右手,“于家、于家,呵,说什么都是于家,现在你家事已平,林盏,你说谎起码也换个理由”
  林盏闷着不再说话,却在一点点往后挪,身受重伤的陆进延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拽着林盏的左臂偏偏不肯松手,“若往后的日子里你永远都在拒我于千里之外,我还不如、还不如被那刺客一刀捅在心上,一了百了”
  林盏一个激灵,像是听了荒谬至极的言论,他知道陆进延不过是说的气话,他明明可以回以一句【话不可这样说】来草草应付,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不受控制地从口中说了出来
  “是吗?与我相处,很累吧。”累到让陆进延一个大男人说出那样赌气滑稽的话来
  “还用说”
  “我何尝不知如此行事会让皇上不好受”陆进延紧握着他胳膊的手松了,林盏抬起手臂,左手缓缓罗落在蒙眼布上,“可是皇上,你让一个毁了容貌的人守在跟前,总有一天会更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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