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周遭尽是刀剑相击声,林盏听不清其他动静,完全辨不出周平在哪
“王爷已经亲自去抓了”沈瑛眼瞧着陆进延快步冲向客栈门口,将正欲逃脱的周平一把按住
“您被背叛了”林盏稍侧过头对着沈瑛说道
“不用你说!”沈瑛咬牙切齿,分明商议好了今夜由她解决林盏,周平这等小人竟要借机取她性命。
林盏果真没再说话,但仍旧持剑站在沈瑛面前,直到周平的人全被制服,听着陆进延把周平拽去审问,林盏才默默转身,一瘸一拐地上楼,一声不吭的样子像是个局外人。
“慢着”沈瑛把他从身后叫住,声音冷冰冰的,“方才为何救我?”
林盏没有停下步子,只是答道:“您是王妃,救您是职责所在”
“少装了”沈瑛跃上楼梯,挡在林盏面前,“我看这就是你和王爷演的一出戏,想让我归顺你们”
“王妃说笑了”林盏半睁着眼睛,淡淡说道:“铭云是个好孩子,在下不想让他没了亲人”
沈瑛的呼吸霎时窒了,林盏叹一口气,拐着腿缓缓上了楼。
一整晚,林盏的房门都没被敲响,更没有人进来。他听见隔壁屋子里陆进延审问周平的声音,质问中不乏严加拷打,最后,惨叫声与责骂声渐渐消了,天也亮了。
林盏在床上翻了个身,这一整夜,也不知陆进延问出什么没有。
小厮送来热水,丫鬟进来帮他梳头,林盏问他们王爷那边怎么样了,都答王爷一直都没出屋,连福竹也只能在门外候着。
林盏洗了把脸转身往桌边走,右脚还是吃不得力,一动便疼得厉害。他坐下摸了摸,脚腕处肿了一大圈,连踝骨都摸不出来了。林盏拧了拧眉,本就看不见,现连脚也扭伤了,可真没用得很。
用过早饭后林盏挪到门边,想出去问问陆进延那边的状况。可手指几次放到门上却没有推开,他现走路一深一浅,客栈里的布局又颇不熟悉,走到外面不是给人瞧了笑话?林盏兀自摇了摇头,又瘸着腿走回屋里。
这些时日与陆进延几乎朝夕相伴,他爱与他谈天说地,也爱不由分说地扯着他的胳膊往前走,明明昨夜还进他房里点灯,可经过了昨夜的一场混乱后,就突然寻不到他的踪迹。明知他就在客栈中,可这耳根清净得过分,反倒让林盏坐立不安。
林盏坐在床边揉着自己肿大的脚踝,心想王爷就是王爷,他献了忠心又如何,陆进延自有深谋远虑,自己不过是他身边的一个瞎子,他高兴时叫到身边,用不着他了,连句解释也用不着给。
正想着,门忽地被人推开,林盏蓦地一震,方才怎都没听到脚步声?!
“林盏”是陆进延的声音
原是虚惊,林盏微舒一口气,赶忙起身行礼,一时忘了自己右脚有伤,非但没在陆进延面前跪住,反而狼狈跌坐在地上
“王妃说你昨夜为保护她,从楼梯上滚了下来”陆进延将林盏扶到床边坐好,“可是脚伤了?让本王瞧瞧”
陆进延单膝跪地,伸手便去脱林盏的鞋,林盏看不见陆进延先前的动作,右脚露了出来才忽然反应过来
“王爷,别……”
“啧,别动”陆进延的声音明显不悦,林盏茫然地张了张嘴,没再说话
袜子被陆进延脱下,林盏感觉到他宽厚温热的手掌托着自己的脚,浑身不自在极了。脚腕伤处被毫无防备地一按,林盏疼得皱起眉来
“肿得这么厉害,你怎么穿进去鞋的?”
硬塞进去的,当然,林盏才不会这样回答,他忍痛动了几下脚腕,刻意轻松说道:“在下脚能自如活动,不打紧”
“非得不能动了才算严重?周平直到今早才招,若不是本王出来后问了王妃,你这是要自己忍着了?”
陆进延威严地喝道,抬眼看林盏,只见他低垂着头,眉宇间是淡淡的茫然,不知为何,怒气全被他这沉静的黑瞳吸了进去,心头剩下的只有焦虑和关切
“罢了,你看不见自己脚肿成什么样,自然以为没事”陆进延站起身来朝门外快步走去,忽而回身道:“给本王坐着别动”
林盏僵直地坐在床边,陆进延临走前没给他关上房门,外面各种脚步声交杂在一起,也不知路过的人是否有往屋内看一眼,瞧见他被脱了一只脚的鞋袜木然坐着的模样
陆进延很快便回来了,听着只他一个人,林盏稍微安心了些,等反应过来又觉得有些好笑,他不好意思麻烦那些下人,却好意思麻烦陆进延了?
脚腕处一阵清凉,草药味弥漫鼻尖,陆进延手下十分轻柔,将药油揉进伤处后展开纱布,把林盏的脚腕里三层外三层,缠得严严实实
“你现在关节脆弱,给你缠厚了点,若你实在要走动,也能帮你吃吃劲”陆进延起身,与林盏一同坐在床上
“有劳王爷了”林盏半睁着眼睛垂着头
陆进延呵地一声笑了,抬手捏住林盏的下巴,“别总是低着头,垂着眼睛”
林盏受不了自己一个男人被这么捏着下巴仰起脸,想把头偏过去,却被陆进延捏得更紧
“林盏,看着本王”
林盏皱起眉来,像是没听清陆进延说了什么,陆进延又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他才抿了抿嘴唇,无光的眼眸茫然地转了转,最终定在一处,是陆进延的额头。
“若不是你救了沈瑛,外界便要传我吴王没用,才刚纳了王妃便让刺客给杀了。你这脚既是为王妃、也是为我所伤,给你上些药是应该的,不要这再垂眼低眉了,以后也不许这样,听清没有”
林盏还有些发愣,只顾默默点头。本以为陆进延就此便要离开,可他却坐在床上动了几下,随即林盏听到鞋靴落地的声音。
“脚肿了,又包了纱布,你那双鞋肯定穿不进去了”说着,林盏感觉脚又被托在手心,转而放入一只宽松舒软的靴子中,“本王脚大,咱俩换换鞋子”
这怎么行,林盏坐不住了,张手便去拦陆进延,可另一只靴子也已经被换到自己脚上,再往地上一摸,自己原本的那双轻便布鞋更是不见了
“别找了,在本王脚上呢,你总不能让我光着脚走出去吧”陆进延往鞋里使劲伸了几下,却怎么也放不进脚后跟,“一个老爷们,脚那么小”
林盏一时语塞,他从小到大没少因长得秀气被人笑话像女人,而今脚小也被陆进延点了出来。陆进延看他又羞又恼的模样霎时觉得喜欢,趿着林盏的鞋笑着出了屋
☆、第 14 章
陆进延带着福竹出去后,沈瑛来了林盏屋里。
“王妃可是为了铭云而来?”林盏开门见山
“林大人把人心猜得真准”沈瑛一斜眼看见他脚上那双与一身低调素衣格格不入的气派黑靴,阴着声音道,“难怪王爷喜欢你”
听得沈瑛的阴阳怪气,林盏先是愣了一下,转而微笑道:“若是有关周平,王妃大可直接问王爷,可关于铭云,王爷却不如在下接触得多。王妃想知道些什么便尽管问吧”
“铭云现在何处?”
“遵阳吴王府,寻了处僻静的院子,被王爷限制外出,但有下人照看陪同,铭云也不至于闷得慌”林盏说完却没听见沈瑛的动静,顿了顿后补充道:“来扬州前在下每天都会过去,铭云一切安好,只是总嚷着要见姐姐”
沈瑛叹气,手中的布绢攥得紧紧,“王爷欲作戏假装周平是意外身亡,说若我能配合反间,便把铭云还给我”
“事到如今,王妃也别无选择了”林盏站起来,瘸着腿扶墙走了几步,从柜中摸出一个布袋,掏出一个小东西向沈瑛伸过去,“铭云托在下转交的,前些日子一直没机会给您”
“铭云给…我的?”沈瑛一把从林盏手中拿了过来,“铭云,铭云……”
“是个什么?”林盏微侧过头,半睁着眼睛问,“在下摸着,好像是个草环”
“草编的戒指”沈瑛指腹细细抚摸那已成枯色的草戒,“铭云以前也给我编过”
“真是个手巧的孩子”林盏听了扬起嘴角,失焦的眼底都漾起微光,“在下家中也有一小妹,偶尔缝个荷包送来,在下看不见,但摸那绣线便知一定颇为精致”
谈起各自的弟妹,原本冰冷的气氛霎时暖了几分,沈瑛意识到自己先前端着的架子不知不觉放了下来,明知林盏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却还是正了正色,把草戒收好后,咳了一声,道:“姑且信你,铭云安好我才愿考虑为王爷做事”
林盏笑了笑,“王妃尽管放心,王爷不会为难无辜孩童”
沈瑛不再多说,起身临走前看了眼林盏腰间坠的荷包,清冷道:“你那荷包,的确精致”
陆进延外出便是一整天,林盏在屋子里憋着只觉浑身都不自在,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推开窗才发现外面正飘着小雨,倒真是润物细无声。
他曾是喜欢下雨的,儿时顽皮爱往积水里跳,也总在雨后嗅着泥土的清新去寻蚯蚓,还得偷偷地去,若是被丫鬟小厮发现了,便会追着说脏啊少爷您别碰。
后来便不喜欢了,雨天地滑,就算他走得小心不摔跤,也难免会踏了积水浸湿鞋袜,湿凉湿凉的,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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