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老面漏严肃,执起顾隰的左手号脉:“看来倚青你身上芒硝的毒比他深啊,许是我为你配置的药分量不够,不过老儿我定会为你治愈。”
“那劳烦宸老了。”
听到自己内力全失只是因为毒素未清,顾隰心下松了一口气。但是转眼又觉奇怪,自己身上毒素又为何会比霍十方的多呢?难道是因为自己靠近那株芒硝而且还闻了一下吗?
虽心中仍疑惑颇深,顾隰左思右想就只能作此解释了,而且既然有救便不再多想,还是先把这案子了解了再回府中调养也不迟——他一向对自己的体质很是自信。
不一会,宸老便端来药,顾隰仰头喝下。
“对了倚青,我们岛主手上有一药丸,是老儿研制的恢复内力的药,如今你虽余毒已清,但这内力恢复还需时辰,你大可向岛主讨要此药,说是老儿我的意思便可。”宸老慈祥地笑道。
“多谢。”顾隰满脸笑意,心里对这浸月岛岛主的好奇更甚。
不多时就有一名侍从来到:“二位少侠请跟随未雪前去面见岛主。”
“呵呵,劳烦这位美人了。”顾隰熟络的向未雪走去,“美人叫何呀?”
“在下未雪。”未雪低头回话,言语中是可以轻易发觉的疏离。
“未雪好名字啊。”顾隰能感觉到未雪的疏离,但是全数忽略,依旧套近乎,“未雪啊,你们岛主是什么样的人啊?美不美啊?”
“未雪不可随意评论岛主。”
一路上顾隰不停地调笑未雪,向未雪询问岛上之事,而未雪对顾隰的调笑毫无感觉,而对其问话一律以不知回。
☆、前朝旧事(师徒CP上线)
【浸月阁】
未雪将二人带入浮水小轩的书房前便停下行礼:“岛主,二位贵客已到。”
房间里传来如瓷器敲击般空灵的声音:“进来。”
顾隰心下觉得这声音很是熟悉,回想起那夜湖边的男子,若当真如他所想可真皆大欢喜,万里姻缘一线牵来着,想着便潇洒地展开玉龙,踱步走入书房。
二人刚打开书房门便闻到浓浓的水汽,待进入书房便看到一位衣着暗纹红衣的男子背对着他们,男子身边有包括九夜等四位仆侍服侍其整理衣袍,看来这位岛主是刚刚沐浴更衣。
“哟,阿逆是你啊!”顾隰试探地打招呼,一边走到微生逆身后。
微生逆转身,玩味地看着面前的顾隰:“如何知道是我?”
“感觉。”顾隰十分自信地摇扇,“对了阿逆,宸老说你有一颗能迅速恢复内力的药丸呢。”顾隰开门见山,好像非常熟络一样,他说完意有所指的看着微生逆,“不知可否割爱送给我呀?”
“如果是小倚青需要的话,我定会双手奉上。”微生逆倒也干脆,他明了顾隰所指,从一旁的柜中取出一个小瓶,“如果信得过我,药就在这。”
顾隰虽心中疑惑微生逆的大度直接,但是对上那双灰眸令他没来由的一阵安心,直觉告诉他这药是真的,于是接过药瓶服下药丸,马上运功九个周天,果然内力很快就恢复了,笑嘻嘻道:“就知道阿逆对我好。”
言罢他眼珠子转了转,有意无意地说道:“嘿嘿,我说阿逆,我猜这靖国少年失踪跟你没关系罢?”
“哦?你如何推断跟我没关系?”微生逆不紧不慢,依旧是毫无表情,像是谈论之事无关紧要,闲闲地走到窗台前观赏窗前旦馨。
“启禀岛主,谬先生出关了。”门外仆侍进来禀报。
还未等那门外仆侍说完话,一道红影从窗飞掠而出。
“哎呀呀,”顾隰眯起双眼,眸中半是赞叹半是警惕,“瞧阿逆这轻功好的,弄的我忒凉快!”
言罢收扇紧随其后。
【闲池阁】
“阿逆,谬先生是谁?”顾隰走到微生逆身边询问。
“是我师父。”微生逆别扭地说道,而后便是沉默。
顾隰忽地就想起了自己师父。或许是天高皇帝远的,过了月把远离荣华富贵的日子,竟越发想起山中往事,对隐居的师父也是越发思念了。
不到一刻钟,在紫意弥漫的旦馨飞舞中,一道月白缥缈的身影翩翩而落,暗香盈袖,清傲而遗世独立,他的容貌俊雅出尘,黛眉开阔,粉染双唇,精致的眉目间顾盼清冷,尊贵冷傲却也清浅凝韵,不可亵玩。
微生逆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竟然扬起一抹淡笑,他自然地将谬音抱在怀里,熟悉的幽幽沉香扑鼻萦绕。
谬音却静如深潭,他淡定地退出微生逆的怀抱,语气沉稳:“承,你最近没有去找宸老服药。”
“我的病只要你治。”微生逆目光坚定,像是小孩的任性撒娇。
“你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谬音似是责怪但却满含疼惜,说罢便把目光移到立在一旁的顾隰身上。
“我?”顾隰莫名其妙地看看谬音又看看微生逆。
“抱歉。”谬音神色有些怀疑,他看了看微生逆再看了看顾隰,最后恢复平静。
“谬音你怎么了?”微生逆担忧地搂过谬音。
谬音不漏痕迹地躲开,望着顾隰疏离地淡淡一笑:“二位所要知道的一切,在下自会一一解释。”
顾隰抱拳作揖,彬彬有礼,举止得当,看起来还真是个乖娃娃了。
不过心中也略微有数——看来眼下案子似乎终于有了着落,若此人坦诚相待,自己便可顺风而行,若此人耍诈,他也绝不手软。
顾隰这两年风行江湖四海,对违抗朝廷之人从不心慈手软。
天子即天——这就是顾隰此番奉行的金科玉令。
【留影阁】
“上茶。”谬音优雅地轻挥衣袂。
“在下顾隰字倚青。”顾隰轻抿茶水,笑如春风继续道,“在下斗胆,敢问这入岛之阵是否前辈所设?”
“正是。”谬音的回答不多说一字,“你是毛剑怀的徒弟。”
顾隰愣了愣,眼神变得阴沉下来,心想眼前的这个陌生男子怎会知道自己的师父。
“不必有所防备。”谬音端起茶杯抿了抿,悠然地说道,“若不是看在毛剑怀的面子上,我也不必亲自动手解决这事。”
“还请前辈明示。”顾隰脸色放松了些,心里思忖着眼前这男子许是师父的好友。
“当年我与你师父曾有过一诺。”谬音优雅地吹了吹热茶,茶雾朦胧了他那清美的五官,“他赠我一曲白雪,我答应他若将来你有难,助你一次。”
“这曲白雪便是入岛的关键。”谬音继续解释道,“换句话说,只有你方能破阵上岛。”
“这么说....这男子失踪一案?”
“此案全国震惊,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谬音看了一眼顾隰,清淡地说道,“顾侯爷若破不了案,麻烦不小罢。”
“谢过前辈。”顾隰立身抱拳行礼,心里倒是半信半疑。
“三日后那些少年的毒才能解,你便在岛上留三日罢。”谬音继续道。
“有劳前辈。”
夕阳西下。
留影阁一片柔和的昏黄,在一个池中亭内是一袭月白与一袭赤红,盈盈水光铺上一层昏黄,水雾升腾,如堕仙都。
今早威严冷傲的谬音,如今在暮光中稍显温和,一袭淡蓝的衣衫清辉静美,暮光映衬,美人如斯如画,像是从神界飘逸而至。
“谬音,若是三日后那些少年不醒......”微生逆担忧地看着谬音。
“我不会说没有把握的话,承不必为我担心。”
“那你....打算何时再回去闲池园?”
谬音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选择缄默不语。
微生逆不悦地皱着眉头突然将谬音牢牢抱住,一呼一吸间温热的气息打在谬音那白皙的脖子上,强烈的占有欲压得谬音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你可知我有多想你,为何总要避开我。”
“你想多了。”谬音清冷地回道。
微生逆不再言语,只知道紧紧抱住谬音,仿佛害怕这个看破尘世的人随时羽化登仙,而谬音毫无波动,清眸依然深邃如渊,深藏着多少秘密。
“承,你也长大了,是该知道你爹娘的事了。”
微生逆眼神微变,他从小在岛中长大,五岁时娘亲病逝,后来没多久爹也离世,之后的年年月月都是谬音陪伴。
“前朝的皇帝,姓褚。”谬音目光紧紧凝视着微生逆,口气却是很平淡。
“嗯。”微生逆神色无动,即使他知道,他本名不是微生逆。
而是禇承。
“算算也有二十三年了,当年这靖国的皇帝是你的祖父褚空.,二十三年前乱臣贼子左丘亥发动政变篡夺皇位。”说到此谬音原本平静如水的脸庞隐隐出现了一丝裂纹,似是略带有哀伤和愤恨,然转瞬即逝。
“眼看左丘亥大军快要攻破宫门,褚空却要殉国,最后在褚空的坚持下,我和当时的太子褚佑,也就是你爹还有你娘傅水从密道逃出皇宫,后来我们才知晓褚空一把火把乐政殿烧掉,自己葬身火海,以身殉国。”
说到此谬音走出微生逆的怀抱,他抬头望天,衣袖翩飞,语调也染上些异样的情绪:“我记得当时左丘亥的兵马乘船紧追,弓手在他的一声令下万箭齐发,箭雨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