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逆轻点头,他放下九夜,干脆地来到台案便展开宣纸作画。
九夜支起身体,摇晃着来到微生逆身边,那满溢哀伤的眼眸深深地看着面前低头作画的微生逆,清风不识趣跑进来卷起二人的衣摆。
微生逆尽得谬音真传,不管是琴艺还是作画皆是一绝,很快便将一幅画作完成:“好了。”
九夜迷茫地看向那幅画作,画上是一片雪梅林,漫天的雪花,满地的白雪堆积。而雪梅开的艳丽无比,在深深地雪梅林中是淡淡的两个偎依走去的人影,水绿和赤红。
“是因为我很像先生,你才对我如此柔情,我说的可对?”九夜抚摸着画上的两个身影,泪珠如断线般滑落,他终于问出了这句话,即便自己已经知道答案。
微生逆定定看着那副画作,他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如何对话,确实九夜有些地方与谬音相似,最是那淡淡的脱俗清傲。
九夜平静地执起毛笔,在画作的右上角题字,画上多了一句诗“若探雪梅寂,只为画中人”。
“这些年我尽量去模仿先生的举手投足,取悦于你。”九夜平静地继续说道,“我知道先生不在的日子,你会把我当成他的影子......但我不介意,即便是当别人的影子,至少你眼里会有我。”
“我爱他。”微生逆从来就不打算掩藏自己对谬音的感情。
“拿药来罢。”九夜突然释然一笑,发现自己并不害怕忘记这个人,也许遗忘对自己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九夜接过瓷瓶,倒出里面的药丸,看着这小小的药丸竟能让他遗忘他最爱的人,想想他第一次见到微生逆时,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红衣少年,如今......
“我是真的爱你。”九夜哀伤地呢喃着,一狠心便将药丸吞入口中......
微生逆紧紧抱着吃完药丸陷入昏睡的九夜,飞身来到宸老的住处,将昏睡的九夜和雪梅图交给宸老,他最后看了一眼九夜姣好的睡颜便转身离去,身后只剩宸老的叹气声。
微生逆后来从谬音口中知晓九夜已经恢复,可却没有亲自去见过九夜,只是听宸老谈及九夜苏醒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沉默寡言。
九夜记起了他中毒前后的所有,但是唯独忘记了微生逆,只是每天入睡前总会安静地看着那副雪梅图,口中总是默念着“若探雪梅寂,只为画中人.....”
次日。
今日是三日之期的最后一日,微生逆、顾隰、霍十方三人一起来到留影阁,一走进留影阁的厅堂便看到谬音在饮茶。
“承,你们来啦。”谬音先看到三人便走道,“既然人齐了,我们走罢。”
一行人来到了昨夜顾隰到过的密林深宫,果然见一群俊美少年在宫前大院中坐着,个个似都怀着心事,惴惴不安。
顾隰一瞥便望见了昨日瞧见的那官家子弟——高翰林士的儿子高奂,后者眉清目秀的,除了有个好皮相就是个没用的孬种,一看到顾隰便再也忍不住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冲了上来拉扯着顾隰的袖子。
“顾侯爷……顾侯爷……顾侯爷您大恩大德总算来就我了!”还妄想蹭那么两下子。
顾隰眼疾手快地闪过一边去,末了还不解气地敲了一记脑门:“臭小子!还真跟你爹说的一样是个窝囊废啊。”
这高奂泪眼汪汪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死命地磕头:“侯爷千岁,侯爷千千岁……”
“够了!”顾隰扶额,“要磕回京城让你磕个够。”转身看见微生逆一行人似笑非笑地看着。
“快叫宸老来看看他,不会被吓傻了吧?”
“脑子没什么问题。”谬音冷冷开口。“他该是记得是谁抓了他。”
顾隰转头瞪了一眼高奂:“起来!”
高奂便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小心道:“顾侯爷。”
“是谁抓你来的?”
高奂愣了一下,随即道:“一堆人……领头的是一个老头……那个老头!笑起来阴森森的!”
接着便有其他少年随声附和。
“还有铜牙是不?”顾隰问。
“啊对!特别难看!丑死了!”高奂叫道。
“穿着个小褂袄!裤子简直是破布!”
“武功擅长用掌,可厉害了!”
听到这儿,顾隰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一个人——西山老鬼李。
那晚西山老鬼李被焚烧殆尽后顾隰便拾了他灵骨回去,接下来又派出皇上的人马追查西山余党去了,想必这个时候应该解决得也差不多了。
接下来的事情便顺风顺水地做了个了解,备好船只将失踪的少年们送回去。这案子到这里似乎就这么结束了,颇有些虎头蛇尾的味道。
此案一结,两人便开始各自收拾,准备出岛。
然顾隰仍是心事重重。
西山派在十年前便已被灭门,此次西山老鬼李拼尽全力,甚至不惜练就焚功要向朝廷示威,恐怕不止这么简单,但这其中又有何关联?还有西域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幕后恐怕另有其人。
不过三个月期限也快到了,此案暂且先这么禀报上去也不成问题。至于这些后面的事儿,以后有的是时间。
而且这个浸月岛也大有来头,恐怕这岛中藏着秘密,甚至事关皇上密令。
【浸月阁】
夜幕降临,浸月阁内华灯初上。
谬音平静地走进房间,一身单薄的轻袍散发出好闻的清香,发丝不似白日那般严谨地用木簪束起而是用发带随意系上几缕,颇有几分不可名状的幽美,清冷的容颜更是被衬得如梦似幻。
“谬音,这是你自两年前那晚后第一次踏进这里。”微生逆托起茶杯随意抿了一口。
谬音侧身避开微生逆赤裸的目光,面容有了一丝不自然的微红,但是很快便恢复平常,他平静道:“我今日来是要告诉你失踪案已经解决,明日便回闲池。”
“你又要回去吗?”微生逆将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下,看得出谬音的躲避,语调中也有了怒意。
已是月到中天,谬音淡淡地看了一眼微生逆便作势要走。
微生逆迅速拽住谬音的手腕,欲言又止,最终道:“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谬音一愣,随即推下微生逆的手:“我是你师父。”
“师父又如何!”看到谬音推开自己的手,微生逆忍了两年再也忍不住地大声吼道,“两年前的那晚你.....”
“闭嘴!”谬音恼怒地快速打断微生逆的话语,他恢复了几分心绪道,“休得再提那晚,我忘记了,你也忘了罢。”
“荒谬!我要你这辈子都记住!!”微生逆一股恼火,直接将谬音拽到怀里,有力的双臂紧紧地扣住对方的腰身,毫不犹豫地吻上那水润的双唇。
谬音微微凝眉,掌上发力直接拍到微生逆肩上,而微生逆顿了一下依旧不放,深情地吻着,见此谬音倒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任由对方索要。
良久微生逆放开那被吮吸深吻得红肿的粉唇,急切地直接将谬音横抱起来走进内室。
谬音被吻得晕眩不已,触及床榻他浑身一震,瞬间清醒了不少,刚欲起身便被微生逆牢牢压在身下。
“知道我为何对九夜如此特殊吗?”微生逆深深地看着身下美得不似凡人的男子,从十四岁到如今这份被压抑得绝望的爱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九夜最像你,但是他终究不是你,所以我从未碰过他。”微生逆温柔地看着谬音。
“那又如何。”谬音别过头去淡淡地说道,不易察觉的一丝艰难痛苦夹杂着异样的爱恋滑过,很快又是一副冷漠清傲之姿。
“两年前那晚我就能感觉到你对我也有情。”微生逆倔强地看着谬音,眼神坚定不移,“若非对我有情,怎会与我......”
“你点我穴,封我内力,你觉得我能反抗?”谬音冷冰冰地说道。
“能,你是谬音不是别人。”微生逆坚定地说道。
“承,我是你师父,是你父亲的结拜兄弟......”谬音疲惫地看着微生逆,无可奈何。
“你永远都是这样,让我看不懂你的心。”微生逆吻着谬音那紧闭的眼眸,“四年了,我爱你,惜你,等你,可你为何就不肯面对自己的心?”
谬音直直地对上微生逆的眼眸,一人冷漠如霜一人柔情似水,肌肤相亲却触不到深埋的心,良久谬音认命地紧闭双目。
“罢了,你想要便要。”
烛光灭去,挥袖芙蓉帐落,怀中美人如画。
月过半,阁中春暖柔情,如花如藤。
☆、痴情终远
微生逆有些不悦看着谬音,方才温情脉脉如今刚沐浴出来,对方竟要离去,他不依不饶地将谬音拥入怀中呢喃起来:“今晚留下陪我,别走。”
“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还不能走吗?”谬音回了一句,恢复那一贯的冷冷淡淡,拉上衣物便毫不留恋地要离开,放佛刚刚的云雨痴缠宛如春梦一场。
微生逆愣了愣,一阵僵硬从头到尾贯彻全身,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谬音那平淡的面容,绝望与崩溃从心底涌向全身。
“亦或是不够,你还想做。”谬音定定地看着微生逆,说的是毫无感情。